韦献羊知道这两成必然少不了,都是京城里顶好的位置,不敢犹疑就点了头。
阎宜晴转着眼睛一直盯着瞿幼璇看,手中绞着帕子,听着长辈们无聊透顶的话,她尚且还不明白,这已经是母亲为他们谋得的最好的结果了。
她只想着哥哥和母亲昨晚吵的好凶,父亲劝不了母亲,就把她从睡梦中薅了起来,叫她进去劝母亲。
她自然不敢有疑问,只下意识觉得哥哥肯定是对的。
想着哥哥在母亲门外跪了一晚上,屋里母亲拉着她直流泪,说些她不明白的话。
唯有一句话叫她明白了,“你哥哥为了外人来算计我啊!早知他被你祖母那个老东西教坏了,当初就不应该忍着,竟叫他与我不是一条心了!”
她想不明白,祖母怎么就成老东西了?何曾教坏他们?
祖母可是会给他们吃好吃的,玩儿好玩儿的,听有趣儿事儿的好祖母!
她屋里那一箱子一箱子的宝贝,可都是祖母摸着她的头给的。
她不明白,甚至怀疑母亲真的有些钻牛角尖了。
阎宜晴知道哥哥一直在忍着腿疼,于是就跟哥哥小声说:“为了什么啊?没见你多稀罕二叔二婶啊。”
阎湜彧回头看她,瞧着她不明事理的天真样子,竟觉得天真点儿也好,好过那人的冷心冷性,活像是养不熟的白眼儿狼……
他一回去,就知道人不在了。
沈轲说,她们早就叠了被,打着灯回去了。
夜里又下了场小雪,他跪在青石面上只觉得筋骨都发凉。
他扪心自问,自己做的无非是个表哥应该做的,就像是对宜晴,他永远都硬不下心肠来真正动手。
他一遍遍给自己拆解,竟也慢慢说服自己,听见父亲终于说起正事。
阎鸻敬看着外甥女不吭不响地,坐地远远地。
瞧见她长大越发像自己那个过世的妹妹,心中不免伤感,便说起了昨夜儿子求他的要事。
“璇娘,你来家里**年了。当时是老太太把你从幽州接来的,一晃你也这么大了。”
突然被叫到的瞿幼璇,心中下意识诧异,却还是起身说,“是,舅父。”
“虽然你父母都去了,可留下的家产还有老太太留给你的,都要还给你。娘亲舅大,我这个做舅父的忙于朝政,对你也是关心甚少,这些年委屈你了。”
阎鸻敬心里清楚,自己妻子还是执拗于当年的事,将对母亲和妹妹的怨气投射到了这个无辜的孩子身上。
他惭愧的是,自己听之任之,无能为力。
瞿幼璇也料到了既然分家产又提到了,看来是她那个表兄出了力。
说感动那是没有的,更别说惭愧了,反而她受之心安理得
“这些都听凭舅父做主,我在府上多有叨扰,没有白吃白喝的道理,我只拿回原先的那份,至于祖母留的受之有愧,还请舅父收回去吧。”
连有容听了心里着实煎熬,暗自发笑,这个鬼丫头这是拿话激她呢,是说给她听呢。
真是同她那个没有规矩、私相授受的母亲一个样!
不敬尊长!
于是她说话就不免夹枪带棒地,阴阳怪气地说:“拿着吧孩子!这些啊都是家里该给你的,你不拿着,倒让外人指着我这个做舅母的说不是了!”
阎鸻敬当下就皱眉看她,小声说:“怎么说话的,当着孩子的面别这样。你有气咱们回去说。”
阎宜晴看热闹一样支起身体,就等着自己母亲解了这无聊的商讨,替自己也好好闹上一闹。
谁料刚伸头就被一边的哥哥,敲了个大包,用眼神逼退她看热闹的闲心。
瞿幼璇真是无妄之灾,她心中无奈,舅母有气,真是不管什么都能从自己身上找出错来。
不说她的话,说的出自本心,就是钱财也没多要,何必这样揪着不放。
她当下就抿了唇,说:“舅母多心了,只要人行得正,就不会担心背后的议论。我到底姓瞿,自然不该拿祖母的东西,虽然是祖母的慈爱,但是我未尽奉养之举,若说是我拿了才叫人议论我的不是。”
她的话说的很正,两方都挑不出大错来。
这就是拿孝道压人了,阎湜彧听得浓密的睫毛直发颤,抬眸露出不悦的神情,浑身都透露着紧绷感。
二房姐妹花到底还是跟她玩儿得多,也纷纷为她担心,再看了母亲韦献羊微妙的表情后便也不敢出声。
只是姐姐阎安柏到底还是暗中揪了揪瞿幼璇的袖子。
连有容被那句“未尽奉养之举”所刺激。
不理会儿子和丈夫投来的眼神,站起身来就反唇相讥说:“璇丫头!我这做舅母的,实在不应该当着你的面,说你爹娘的不是!可是也不能坐视你,把长辈们的抬爱当做应该。”
“你母亲是私自同你父亲瞿玠结成连理的,当时老太太可并不知情。按理说这叫私相授受,和私奔倒也没有什么分别了!别说你不要,就是给你也是不该的。这才叫身正不怕影子斜!”
她的话太难听,叫瞿幼璇顿时就拉下了脸。
阎鸻敬心慌地厉害,连忙站起来将妻子按在座位上,敲着桌子说:“你这是在做什么!璇娘还是个孩子,你如何把这些难听的话说给她?哪里就是私奔远嫁?这种龌龊话你也说得出?”
瞿幼璇垂着眼眸,阎湜彧瞧不清她低落的睫毛下,掩藏着什么什么情绪。
可以他对她的了解,多半不是什么好的。
真是太难听,连知晓事情原委的二房夫妻都忍不住黑脸,却碍于大房的淫威不敢当面顶撞。
瞿幼璇终于抬了眼,挺直脊背看着嚣张气焰的连有容,正色说道:“舅母说的话,是在告诫我要知进退吗?可这话未免颠倒黑白了吧,老话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到底是谁私相授受,说这话的人自己清楚。”
若是她把话说的太过,未免被人抓住小辩儿,不如不点透也好有进退之地。
“你!”
连有容气得直拍桌子,原因无他,当年公主那老东西并不愿意接受陛下的赐婚,她是打心眼儿里看不起自己!
虽没有明着拒绝,确实连出面都不出面,婚后更是对她不冷不热,因而实际上也算“私相授受”,不禀尊长的。
韦献羊掩唇,敛去自己的嘴角的那抹浅笑。
她心里清楚得很,自己婆婆可从来不同大嫂亲近,当然也无可指摘。
毕竟像公主这样,不折腾媳妇立规矩的婆婆,很是难得。
对大嫂不亲近却也不打压,对她的孩子也一视同仁,没有亲疏区别。
可自从婆婆去后,一向自在的她,也只能卑躬屈膝地讨好这个大嫂,在她手底下讨生活。
引用标注:
文思院,“掌造金银、犀玉工巧之物,金采、绘素装钿之饰,以供舆辇、册宝、法物凡器服之用”,博士插手书画事宜,是贵族承受家族荫蔽的闲职。
“京城居,大不易”化用“长安居大不易”出自唐代张固《幽闲鼓吹》,原指诗人顾况以白居易姓名戏言其在长安生活艰难,后演变为比喻大城市谋生不易的成语,反映古代都城高昂的生活成本与生存压力。
“冰人”,媒人,媒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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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还家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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