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屋后面有一大片竹林,长得全是又高又大的楠竹。朱水莲跟许大山一起在竹林里砍竹,许大山砍倒后,她便帮着用刀将那些枝枝叶叶劈干净,许大山一次扛两根,她就扛一根。
俩人将楠竹全部扛回家后,许大山用刀将每一根楠竹劈成四瓣,再截成近一人高的竹条,一头削尖,然后俩人将一根根的竹条相互交叉着插进屋门前的空地里,用了整整一天时间,便在屋前围了一个宽敞的院子出来。
次日一早,朱水莲便迫不及待地用锄头将院子里的杂草除干净了。之后便去附近的山林里寻了一些兰花来。这种兰花叶子长得跟青草一样长,开细小的白花,却是香味十足,人在两丈开外都能闻到。
在回来的途中,又在路边挖了一些爬山虎还有喇叭花。回到家后,便将这些花花草草沿着篱笆边栽种上了。
剩下的地,她则打算用来种些简单的疏果。只是现在快入冬了,早已过了种植各类疏果的时间,只有等到来年了。
另外,她和许大山昨日还用剩下的竹条和杉木皮一起盖了一个鸡圈,准备日后到集上去买几只小鸡仔回来养。
将这些彻底忙完后,她感觉这个家已经完全是她想要的样子了。
她来到阁楼上将之前挂在上面的柿饼取下来,原来那些水滋滋的柿子经过晾晒后,水分已经挥发掉了,变成了干瘪晶莹的柿干。她拿起一个尝了一下,甜润可口,丝毫没有涩味,便满意地全部收到了房间里继续阴干两日,待上了霜就可以吃了。
许大山一大早就出去打猎去了,眼看这会儿都中午了也没见回来。她知道打猎很费时间,经常在林子里一转就是一整天,但她还是为他留了中饭。
她拿着专门为虎头做的吃食去喂它,想着要不要把虎头还给周嫂子家。
以前只有她一个人住,想着让虎头给她看家作伴。可现在有许大山在,她就什么都不用怕了,也当将虎头物归原主的好。
思及此,待虎头吃饱后,她便用绳子牵了虎头往周嫂子家去。
把来意跟周嫂子一说,周嫂子却说道:
“你和大山若不嫌弃,就把它留下罢。虎头凶猛,留在我们家有些屈材了,倒不如让它跟着大山去打猎。”
“可是……”她倒是很喜欢虎头,可虎头毕竟是周嫂子家养了好些年的,现在都牵过来了,她不好轻易地再牵回去。
“怎么了?”周嫂子道,“如果你们嫌麻烦,不喜欢养这畜生,我就收了。你若是喜欢它,就留着便是,千万别觉得为难。”
听周嫂子这么一说,朱水莲心里的负担便减轻了许多,于是由衷说道:
“不瞒嫂子说,我和大山哥都挺喜欢虎头的。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虎头就暂时跟着我们。你们哪天若想它,随时可以把它牵回来。”
周嫂子爽快答应,俩人又就着她家篱笆院子的话题聊了一阵后,临走时,周嫂子跟朱水莲说起她上次送来的野猪肉和山鸡,直夸好吃,并再次跟她道了谢。
朱水莲没有将自家肉被偷的事情告诉周嫂子,因许大山叮嘱她,暂时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就当此事没发生过。
她将虎头重新牵回了家,又将狗屋里的稻草换上了新的。现在越来越冷了,想到昨日买回来的布,她打算给许大山做两身厚的夹袍。
她去阁楼上取来了今年采收的棉花,将棉球扯散后,便拿来了布夹了棉花开始缝缀。
一转眼一个下午过去了,见天阴沉沉的似要下雨,而许大山还没回来,朱水莲有些担心。
他早上跟她说过他又是去上回那座山打猎,于是带上蓑衣斗笠牵了虎头就往那个地方找了过去。
走出来没多久,就感觉有雨点落下来,很快雨越下越大,天也快黑了。
她心里越发着急,脚步越来越急,虎头一直小跑着跟在她身边,一步不停地往前走,如果许大山回来的话,她就会在路上遇见他。如果他还没回来,天将黑又下了雨,她更应该去看看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一人一狗又冒着雨走了一阵,雨雾蒙胧中,似看到前方出现一个人影。
朱水莲更加快了脚步朝那个人影走过去,离近了一看,果然认出是许大山,只见他肩上扛着一头野猪一瘸一拐地朝她的方向走来。
“大山哥。”她大喊一声,然后飞似地朝他跑去。
许大山一听到她的呼声,脚步一顿,惊讶地看向从雨中走来的她,随后目露关切地道:
“下这么大雨,你怎么来了?”这会儿虎头已来到他身边围着他打转,在他脚边蹭来蹭去,似也在对他表示关心。
“我看天快黑了,又要下雨,我担心你所以出来找你来了。” 说着就要把备用的蓑衣和斗笠给他。
“蓑衣不用了。有这头畜生挡着我就够了。跟我把斗笠戴上。”
他两手要扶着肩上的野猪,腾不开手来,只能让她帮忙。因他比她高上许多,他便将腰往下弯了些,方便她为他戴斗笠。
朱水莲将斗笠往他头上一套,然后拉过绳子在他下巴处系紧。俩人此时挨得很近,动作显得格外亲昵,可朱水莲因哗哗的大雨和身上刺骨的寒冷无暇顾及其它,因此根本没有意识到什么。
更没有注意到许大山尚在滴水的脸忽然就烫了手。
待她绑好后,他似有些不自在地直起了身,说道:
“走,赶紧回家。”
当他一抬脚时,朱水莲这才彻底发现他脚受了伤。
她拉住他蹲下去查看他的伤,就见他的右脚松松地套在湿透的布鞋里,脚底板用布条绑着,还有血水不断随着雨水渗出来。
“不小心在林子里摔了一跤,伤了脚。没什么大事。”许大山安慰她。
朱水莲从地上站起来去拽他肩上的野猪,“我来背吧。”
许大山却不肯,这头野猪比上回那头还要壮实得多,至少两三百斤重,她哪能背得动。
朱水莲拗不过他,只能搀扶着他慢慢往回走。
回到家时,天已经黑透了。
朱水莲换下身上的湿衣服后马上去灶房生火烧水,然后又把一个专门用于烤火取暖的火盆烧得旺旺的。他把许大山扶到火盆旁坐下,解开了他绑在脚上的布条,这布条是从他衣服上撕下来的,上面浸满了血。
伤口刚好在他脚心的位置,像是被树枝什么的戳伤的,且伤口很深。
这时许大山便跟她说了受伤的经过。原来今日猎到的这头野猪是一只正值壮年的公野猪,十分生猛,连射了两箭都没射死它,还将他拱倒在地,他的鞋子掉了,脚不小心被一根尖锐的苦竹根戳到。
他当时没在意,很快从地上爬起来揪住已是垂死挣扎的野猪,拔出匕首朝它的要害一刀下去才算结果了它。
等他回过头来再看自己的脚时,才发现伤得不轻,脚底传来的剧痛让他走路都困难,他只好简单处理了伤口又休息了一阵后,才扛着野猪慢慢下山回家,也因此耽搁了很多时间。
朱水莲见锅里的水烧开后,忙去用小盆盛了些开水过来,并在里面放了些盐,然后用干净的布条小心翼翼地跟他清洗伤口。
盐水有杀菌消毒的作用,这样可以防止伤口发炎溃烂。乡下人没什么特别贵重的药可以用,也没办法及时叫来大夫,若受了皮外伤,都是用这样的土方法先做简单的处理。
将伤口清洗过后,又为他包上了干净的棉布,保持清洁卫生。之后俩人又各自洗了个热水澡暖身,刚刚淋了雨,若不去除身上的寒气,很容易着了凉。
做完这些后,朱水莲才又忙着去做饭,俩人都还没吃晚饭,现在早已是饥肠辘辘。
那头野猪今晚是来不及处理了,为了防止又被人偷盗,俩人将野猪抬到了堂屋放着。堂屋只有大门一个出口,晚上睡觉时只要把大门一闩,谁也进不来。
次日,许大山拖着一只伤脚和朱水莲一起将野猪收拾干净后,俩人照样打算将野猪肉分一些去给村长和周嫂子家,都由朱水莲去送。
钱玉禾见许大山没来,有些失落,有意和朱水莲闲聊套她的话,朱水莲因还要去给周嫂子家送肉,便没跟她多聊,只跟钱玉禾提了一嘴许大山受伤的事后便走了。
钱玉禾得知许大山脚受伤,不由心下揪紧,进屋里找她娘去了。
朱水莲在去往周嫂子家前,许大山特意吩咐她,让她和周嫂子有意到马锦凤耳边去说他又猎到了一头大野猪,还有把上次肉被偷的事情也提一嘴,但要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
朱水莲疑惑不解地看着他,但最后还是点点头照他的吩咐去做。
周嫂子夫妇见朱水莲又来送肉,便有些不好意思收了。朱水莲执意要给时,周嫂子便想着要拿钱给她,就当她出钱买的,朱水莲却怎么也不愿收。
后朱水莲便将之前肉被偷的事跟周二成夫妇说了,周二成夫妇震惊又气愤。当朱水莲按着许大山的交代要去找马锦凤时,周嫂子当即便说道:
“我刚才还看到她正在晒谷场跟人聊得起劲呢,不知又在搬弄谁的是非。”
说着俩人便直奔晒谷场而去。
在快到晒谷场时,俩人远远便看见马锦凤还在跟人唠嗑,便假装随意地走出去,边走边提高了声音假装闲聊:
“大山可真厉害。昨日又得了一头大野猪。这么多肉怎么吃得完?”
朱水莲笑笑,“大山哥说把剩下的肉熏成腊肉,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
“瞧瞧你们这日子过得多滋润啊!真是羡慕死我们了。但你这次可要把家里的门窗锁好了,再不能被人偷了。”
朱水莲抬手捋了捋额间的散发,一脸无所谓地道:
“没事儿。大山哥说反正我们家不愁没肉吃。被偷了大不了他再去打就是。他力气大,打几只野物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周嫂子啧啧两声,“诶哟,瞧你这得意劲儿。”
俩人走到马锦凤几个人身边时,除了马锦凤,其余几个人都跟她们打招呼,其中一人不由好奇道:
“水莲,大山又打猎去了?”
朱水莲和周嫂子刚才说的话她们几个都听得清清楚楚。
面对那人的问话,朱水莲点点头称“是”。
这时周嫂子在一旁补充道:
“可不是。大山可能干了。这次打的野猪足有三百余斤呢。”说着便暗中觑一眼马锦凤,见她有些不自然地扭着一张老脸,根本不以正眼瞧她和水莲。
朱水莲和周嫂子看在眼里,见目的已经达到,俩人便也不跟那些人多说,抬脚继续往前走,绕了一圈后回到了家。
朱水莲推开院子的竹门,隐约听到屋里有人在说话,还是女人的声音。
她一时奇怪,正想着是谁来了家里时,就见钱玉禾从堂屋里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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