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中旬,山城,天空是傍晚衔接黑夜的蓝调。
男人冷漠的通知声音从电话对面传过来:“黎小姐,今天下午黎蔓女士已成功转院,您要的照片和证明资料,我已发送至您的手机。没看见您回复的信息,所以打电话告知您一声,按照规定,半个月后,您需要抵达京北。”
他一口气说完,嘟地一声挂断。
彼时,黎向浠正站在筒子楼公交站牌底下,单薄的身子被路灯投出长长的影子。
黎蔓是她妈妈,两人相依为命在这片筒子楼过了21年。本以为她毕业,黎蔓能享享福,结果不久前一次车祸,同时查出患癌,双重打击下,医药费和医疗条件全是问题。
她搜刮干净家里能用的钱,还是九牛一毛,束手无策之际,一个破烂铁皮盒子里蹦出了转机。
是黎蔓年轻时的情书,纸质泛黄,字迹笔锋铿锵有力:
【蔓蔓,如果我们有自己的孩子,我想我会对TA很好,我会带你来京北,让你过上好日子,请相信我。】
落款还有一串电话号码。
黎向浠拨打好几次,对面总是挂断,甚至拉黑。
她给那串号码发短信,说她妈妈叫黎蔓,她叫黎向浠,想知道他是不是她的父亲。
对方回应了,说他叫向应天,在京北。
联系上之后,向应天说事情就是她猜测的那样,向家爽快答应承担黎蔓的医疗费用,保证黎蔓可以痊愈,还会给黎向浠五百万当做生活费。
条件是,黎向浠去京北,跟沈家联姻。
黎向浠才21岁,还没谈过恋爱,她并不想结婚。可如此高额的医药费,短时间内她又拿不出。
当时,黎蔓毫无意识躺在病床上,一天比一天虚弱,根本等不了她慢慢权衡利弊。
于是她点头了。
而今天,向家的人刚接走黎蔓,联姻通知就过来了。
-
挂断电话,黎向浠翻阅下午发来的信息。
有黎蔓住院的照片,和登记的单子,英文的,都是些证明,证明黎蔓出国,去了医术顶尖医院接受治疗。
也算是放下一件烦心事,但黎向浠肩膀却没有松弛下来。
她并不知道联姻对象是谁,多大年纪,什么脾性,也不知道她要什么时候结婚。
天彻底暗下去,街道年代久远,路灯是沉重的黄色。
一辆空荡荡的公交车停在站点,带着对未知的恐惧,黎向浠走上去,坐到后面靠窗的位置。
家里房子太安静,她已经很久没有睡个安稳觉了,所以每天都出去找人聊天,今天下午,她刚赢了公园老爷爷好几盘象棋,明天还得去跟奶奶们比打牌。
车子经停一个个站点,乘客陆续多起来,黎向浠在与自己无关的七嘴八舌的聊天氛围里,找到了一丝淡淡的平静。
她缓缓闭上眼,试图靠它去缓冲一下这段时间紧绷的神经。
突然,一个转弯,公交车一顿撞击然后一个急刹,全车人都在往前倾倒,惊恐的叫喊声此起彼伏。
黎向浠的脑袋从玻璃上咚地一声,磕在前方的椅子靠背上,流下两行生理眼泪。
真疼。
好不容易养起来的困意,顿时消散。
旁边的大爷大妈纷纷送上关照:
“哎哟小姑娘你有没有事啊?”
“孩子脑袋这磕着了。”
“我看了,没事啊姑娘,别担心,磕了一下,没有受伤,不哭了不哭了。”
……
还有人给她递纸巾。
黎向浠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并没有哭,是眼泪自己流下来的。
她说一声“谢谢”,接过纸巾,心头涌起许久不见的暖意。
窗外飘来两车司机商量的对话:
“这是追尾,后车全责。”
“咱们先拍照挪车,别堵了后面的车辆。”
“报保险报交警。”
……
乘客开始抱怨:
“怎么突然追尾了呢?”
“哎呀今天车子多,这条街全是喝酒的,都是年轻人爱来的地方。”
“算了算了,我赶时间,还是走去前面的公交站等下一趟吧。”
……
黎向浠也跟着下去。
确实,这天的人很多,马路上的车子头尾相连,拥堵在红绿灯后方,传出一阵阵急躁地鸣笛,路过的人也行色匆匆。
而对面的清吧里,落地窗干净到仿佛隐了形,大厅稀疏摆放黑色真皮沙发,上面三五个朋友喝酒闲聊,神色悠闲。
与外面的纷扰仿佛两个世界。
黎向浠没去过清吧。
不过她的好朋友去酒吧,还和她描述里面的帅哥潮红时有多魅力四射,说她不懂享受,不趁年轻玩一玩,难道要等老了结婚了才放纵?
对啊,难道要等结婚了后悔的那天,才想要试试放纵的感觉?
夜晚总是容易让人冲动。
黎向浠也多了一个胆子。
她穿过车流,走向清吧。
刚打开门,一股奢靡的味道扑鼻而来。
华丽的吊灯,墙面昂贵的画像,一整排她叫不上名字的洋酒,空气里纷繁杂乱的香水,还有她听不懂的爵士乐。
黎向浠今天穿的是洗到泛旧的T恤和牛仔裤,或许是与他们有出入,刚进去便收获不少非善意目光。
她并不介意,只是往里面走,目光逡巡。
最后,她的眼神落在吧台处。
男人坐在高脚椅上,衣服全黑,但还是能看得出用料上乘,价格不菲。
身材修长,肩线宽阔,戴着黑色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只露出高挺的鼻梁和锋利的下颌线。
女人头发卷曲,明艳漂亮,踩着细高跟在男人身侧,她贴着吧台,身材婀娜,大红唇抿了又张,喋喋不休。
画面上看,倒像是灯红酒绿里,会发生一夜完美邂逅的男女。
黎向浠忍不住注视起来。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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