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西躲进李仲言的怀里,像一只吓坏了的兔子,瑟瑟发抖。
“外面的人是…是…谁?”李仲言结结巴巴地问,随着砸门声越来越密,他的心跟着突突突地猛烈跳动,不安和恐惧席卷而来,方才的浓情蜜意一下子就被冲散得无影无踪。
“我…我…”黛西捂住脸,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
赫蔺渊听声音已经辨认出门口这人就是迪戈,只是不晓得李仲言怀里的黛西跟他有什么过结。原来迪戈怒气冲冲地来到尼斯庄园,并不是要对他穷追不舍,而是因为另有其人。他想这个女人多半是他的情人。
房门被冲撞的摇摇欲坠,外面的人随时可能破门而入,李伯急得来回踱步,嘴里念念叨叨“这下可该怎么办啊”,李仲言脸色惨白,黛西在不停地抽泣,只有赫蔺渊和李羡瑜还算淡定。
李羡瑜找出猎/枪,递给赫蔺渊,“你会?”
赫蔺渊点点头。
李羡瑜说:“那你来。”
赫蔺渊接过枪,熟稔地上膛,端着枪对准门口。
李羡瑜对身后三人说:“好啦,不会有事,你们先到房间里避一避。”
话音刚落,三人还来不及转身,房间门就被撞破了,一个满脸怒容、全身狼狈不堪、脸上和衣服上都沾着血的男人出现在门口。
迪戈没想到房间里不仅有黛西,还有那个被自己绑票又逃走的外国男人,以及一个黑洞洞瞄着自己的枪眼。
“把枪放下。”赫蔺渊冷冷地命令。
迪戈扯了扯嘴角,死死盯了黛西一会儿,直到赫蔺渊第二次说“把枪放下”,他才举起手,慢吞吞地把枪放在地上。
盛满怒意的眼神仍然不依不饶地逼视黛西和她身边的年轻男人,他们穿着情侣款的睡衣,衣衫不整,他们之前干过什么好事不难猜测,因此迪戈眼里的怒火也愈烧愈旺,“黛西,我他妈在外面辛辛苦苦筹钱,你却转头睡在其他男人的床上!你怎么可以背叛我!”
迪戈没有在规定时间内筹到钱,他知道按照庄园里惯例的做法,他的妻子就要被卖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去,而自己也免不了被追杀个半死不活,于是他头脑一热,决心索性回去杀出一条血路,搏得一线生机。
尼斯庄园看着坚如堡垒,实则疏漏颇多,他拿着一把枪,就这样肆无忌惮地闯了进来,竟然一路无阻。一路追问下来,才知道妻子已经跟着一个男人跑了。
黛西惊吓过度,满脸泪痕,使劲地摇头:“我没有,我没有!”
迪戈近乎咆哮:“还说没有?!你身边这个小白脸是谁?”
黛西放声大哭,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那是我等了一个礼拜,也不见你来!他们说,我要是找不到人还你欠的20万美金,我就要被卖到妓院。”
这下在场的人都明白了故事梗概,男人在尼斯庄园赌钱欠债,女人被扣下来,一个礼拜还不上钱,女人就要被卖到犄角旮旯的地方,女人为了自保,便去赌场碰碰运气,如果能让那些色胚赌徒帮她还钱,她就可以脱身。
要不是迪戈突然出现,李仲言很可能就会成为大冤种。的确,20万美金换来**几度,对他而言,并不是什么大的代价。
李仲言从小家教很严,一举一动都在他父母监视下,上个月满十八岁后,父母才对他放宽了管教。这次跟着他小叔来非洲,他铁了心思要体验一把朋友口中津津乐道的那件翻云覆雨的好事,下次聚会他再也不用靠片子里的视频演戏了。不料这地方的女人只把他当小孩儿一样看待,媚眼只抛给他身边的小叔,他心里很不平衡,好在昨晚终于找到机会单独溜达。
小叔不在,他立马就收获了青睐。当黛西摆着婀娜的身姿款款朝他走来时,他心潮澎湃,热血沸腾,没聊上几句,就迫不及待拉着她回房了。
黛西是个经验丰富的女人,李仲言很快就沦陷在欲海里,直到李伯敲响他的门,他还在和黛西难舍难分。
原以为这是一场异国艳遇,没想到是一个骗局。他又是羞赧又是生气,一时忘了恐惧,当即用力把黛西推了出去,像要甩掉一件不光彩的事情一样。
黛西往前一趔趄,狠狠撞在李伯身上,李伯没留神,被这么一撞重心不稳,眼看就栽倒在地,好在李羡瑜眼疾手快把他扶住了。
黛西原本接近李仲言就是动机不纯,意有所图,可是被这么一推,心头仍不免涌上一阵寒意,几个小时前还你侬我侬,现在弃之如敝履,男人果然都是拔**无情的动物。
黛西指望不了李仲言,便流着泪软言软语恳求迪戈,“我这么做也不过是为了活下去。” 迪戈虽然脾气不好,时常暴怒,但平时对她的好是远近闻名的,连他的哥们儿每次见到他们夫妻都要调侃几句。她颤颤巍巍地朝迪戈走去,跪在他面前求他原谅自己。
迪戈是一个占有欲很强的人,自己的东西决不允许别人任意触碰,更何况是他的女人,他当即甩了一个巴掌过去,紧紧掐住她的脖子不放。
赫蔺渊看不下去,走过去给了迪戈一拳,并把他按在地上,“消停点,等警察来吧。”
迪戈看见赫蔺渊的脸,怒意恨意全部涌上心头,“要不是你他妈逃了,老子早就拿到钱了!” 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抓过赫蔺渊的衣领,当下也要给他一拳。
赫蔺渊反应敏捷,即便手上拿着枪,单手制服一个末路狂徒也仍然游刃有余,就在他反手要提起迪戈,准备把他扔出去的时候,听到身后:“别动,放下枪。”
原来是黛西趁着慌乱之际,把刚才迪戈放到地上的枪抢了过来。
赫蔺渊恨自己心肠太软,这对夫妻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唱起双簧!而且他在非洲已经第二次腹背受敌!他懊恼自己实在太大意,要是被过去的老师们知道,肯定要被嘲笑几番。
他不情不愿慢吞吞地把枪放在地上。
迪戈一把夺过地上的枪,笑吟吟地站起来,“好啦,今天你终于逃不出去了。这里将是你们所有人的墓地。”
黛西有些慌张:“老公,我们赶紧走吧,警察来了就不好办了。”
迪戈哼了一声,“我要把他杀掉,还要把碰过你的人统统杀掉。”
他一抬眼,刚才那几个人已经不在这个客厅,“躲起来也没用,先干掉他,剩下几个也别想逃。”
说着,他举起枪,顶住赫蔺渊的脑门,“砰砰”两声,·鲜血四溅,赫蔺渊的脸上留着汩汩血液,但他知道,这不是他的血。
迪戈和黛西倒在血泊里。
赫蔺渊转头望向门口,透过血幕,他看见伊森的脸。
“赫先生,你没事吧?还好你及时给我发了信息,我要是来晚一步,那就……”
赫蔺渊不是没有过被人用枪指着脑袋的经历,原本打算趁迪戈开枪的时候殊死一搏,现在回头一想觉得自己未免自视过高,万一失手,这里真的是他的坟墓了。
他心有余悸,全身还在微微战栗,伊森就像救命稻草,他一把抱住了他,“谢谢,你又救了我一命。”
伊森伏在他肩上,腼腆一笑:“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这时李羡瑜从卧房里走出来,看到两个男人抱在一块儿,不禁皱了皱眉。
他干咳了几声,把一块湿毛巾递给赫蔺渊,“擦擦。”
刚才赫蔺渊慢吞吞放下手枪的时候就在用眼神示意他,让他们都进屋躲避,只留下自己在外面周旋,他还是第一次碰到自己死到临头还关心别人死活的人。在马厩拉他这个陌生人一起避难,现在在客厅他又不顾自己安危,这个男人到底有什么英雄主义情结。李羡瑜觉察到自己心里除了有几分感激,竟还掺杂着几许恼火。
警笛在外面呼呼作响,不一会儿警察就把庄园围了个水泄不通。
一番调查,取证,笔录和口供之后,事情终于落下帷幕。
一行人路归路,桥归桥。
李家三个人经过混乱后决定立马打道回府,尤其是李仲言,他受的惊吓最大,扬言下辈子也不会再来了。李羡瑜在人群里找赫蔺渊的身影,可是这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赫蔺渊和伊森回到刚果金。
玛利亚的欢乐之家,门口的霓虹灯已经在夜幕中亮起,轻快的音乐从里面飘荡出来,赫蔺渊和伊森刚踏入店内,玛利亚就热情地迎了出来。
“伊森,我的好孩子,你可是好久没来啦!”
伊森上前拥抱她:“好久不见,玛利亚。”
玛利亚指着赫蔺渊说:“您不久前来过这里,我没记错吧?”
赫蔺渊点点头,笑着说:“是的,我还记得您的红酒烩牛肉。”
“欢迎欢迎,今天想吃什么?”
赫蔺渊明早就要启程回新加坡,最后一晚他本想在本地最好的酒店邀请伊森吃一顿大餐,没想到伊森说想吃玛利亚的菜,于是他第二次来到这里。
“赫先生,丢掉的东西都找回来了吧?”
赫蔺渊说:“嗯,完璧归赵。这次行程多亏了你,我们干一杯。”
“干杯。”
两个人一口气喝光了杯子里的啤酒,然后相视哈哈大笑。
赫蔺渊问:“接下去你有什么打算?”
伊森耸耸肩:“老样子,有单子就接,没有就休息。”
“你打算一直在这里?”
“嗯。”
伊森的父亲原本是一家美国矿业公司的高管,多年前一场交通意外,父母双亡,只剩他一个人。他不愿离开这里,因为这是离他死去的亲人最近的地方。
“有一个工作机会,你愿不愿意考虑一下?”
赫蔺渊做完这笔交易之后,心里还在谋划更多的交易,他需要在当地建立一个信任的网络来开拓市场,可是非洲大陆没有一个可以信赖的人。眼前的伊森,跟他出生入死,还救过他两次,是最佳人选。
“我会向公司提议,在非洲建立一个联络处,你愿意打理这里的事情吗?”
伊森微微一笑,头顶吊灯投射的光影在他的眼中浮动流转,他为赫蔺渊加满了啤酒,又举起自己手中那一杯,只听他说:“好的,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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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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