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并不是一个特别记仇的人,一方面是因为别人不配他记仇,一方面是他没精力报复。要不然,翟,念,炽,都得被坑死。
他从白天待到晚上,衣服都干了,他脱了衣服,爬上床,把自己盖的严严实实的。
周围安安静静的,他拿出刀在手腕上划一刀,然后轻车熟路地止血,等待瞌睡虫附身。
霎时,房子外警笛大响。雾更瞌睡了,他缓缓闭上眼睛。
突然,他家门铃响了。
雾蹬下被子,倏地醒了,他听见外边是警察的问候声。
雾打开门。
“请问你有没有看到有什么可疑的人往你家这边来?”
“没有。”
“那你刚刚在做什么?这么久才开门。”
“在自杀。”
警察迟疑一下。雾展示红艳艳地伤口。
“不好意思。”
雾冷脸从逐渐变小的门缝看他们离去,他知道他们没有搜查令,打扰不到他。
雾听见门合上的声音,叹口气,他是没心情睡觉了,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可乐,打开,喝起来。
他打了一个嗝,扭头看着乱糟糟的客厅。他放下可乐开始打扫。
结束之后,他靠在沙发上,双腿交叉放在桌子上,手里拿着可乐,眼睛盯着摞得高高的书。
他拿起手机,转一下,解开给翟发消息。
「在干嘛呢?我给你介绍个生意要不要?」
「什么生意?」
「我需要一个书架,梯子型的柜子。」他大概想了一下想要的样式。
「行。大概什么时候要?」
「看你自己的工程。反正圣诞节前我都在这。」
雾动作一大,扯到了伤口,他瞥一眼,伤口就像红唇微启,露出红舌想:玩彪了,有点疼。
翟又追着他问了大概宽高。
雾回答完了,把手机一扔,打开电视,找了一个电影看起来。
他看着看着,姿势变化,最后躺着睡觉了。电脑待机。
第二天,响来敲门,把他吵醒。
响看着他睡眼惺忪,感觉有些莫名其妙,“我刚刚路过这里,看见这附近发生了命案,你怎么睡得着的?”
“你走出来了?”
响微怔,“差不多。”他把一个袋子给他,“你昨天落的外套。”
雾接过,给他让了一个位置,“进来说吧。”
响:“我还以为你会把我关在门外。”毕竟炽好不容易才进门。
雾给他倒了一杯水,招待他。
“你是想通了?”
“不是,我是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
雾摇摇头,“你有点受虐的倾向。”
“啥?”响喝水,听不懂。
“没事。”雾勒着他脖子劝他,跟其他人的温声细语不一样。
响看到他手腕上很鲜艳的红色,眯起眼睛问:“你犯病了?”他搜了搜他说的那个病。
“嗯。”
“是因为我吗?”
“不全是。是我自己不及格,用力过猛。”其实温声细语也行。
“啥?”他又听不懂了。
雾抱歉,“我说话总是忽略点主要部分,听不懂也没事。”
响想了想,莫名其妙地问:“我能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吗?”
雾扭头看他,想了想说:“不知道。”
“你在同情我吗?”
“大概吧。”响无奈地说。
“你如果想开了,那你确实欠我一个忙,但得等我想到再说。”
“你先回去吧。”
响觉得不对,“我已经帮你把衣服送回来了,还有什么忙?”
“这是你自以为是,我没说这个衣服对我有多重要,我也没说要你帮我送过来。”
“哦。”他恍然大悟。
雾把他送走,回来后重新躺在沙发上,慢慢地铺下精神世界的路。
第一步就是,他想让响帮他画幅画。还是关于世界末日。既然自己写不出来那就画出来吧。
他翻身下地,掏出笔和纸大概想了一下画的画面。
等他刚画完,还没等到他跟响说,就接到学校的一个朋友的电话。
“考试接过出来了,你差点不及格。”电话对面的人没想明白,“你怎么回事?上次考试考的比我还高,这次却险些垫底。”
“在这个三流大学里称帝有他妈什么用?”
“那也不能坠落尘埃吧。”
雾知道他想听什么,“那我下学期努努力,好吧。”
他挂了电话,在精神世界里又走出了第二步。
他发现他并不爱自己,然后他在想他要不要戒掉自残,学会爱自己。
他反省,过去半年他确实没有怎么好好学习,反复犯病,光维持人形已经耗费了他的全力。
他好不容易上了一个台阶了,没想到还得上,想逃避现实。
这一步一步地走,真的累。
他非得选戒断。
双相就是一条疯狗,他非得自己控制。不能怪别人。
雾一想到这就累了,仰着脸发着呆,然后把刚刚的想法发给响:「画要非常大,比一面墙小点就行。」
「是我想的那堵墙吗?」
「你说出来跟我想到比照比照。」
俩人都想的是五米长,四米宽的墙。
响是个画家,脑子里已经有了画面,笑起来,然后答应了。
接下来的四个月,予觉得很奇怪,响分明已经不再纠结了,可他还是把自己关在画室里。
翟也比响先一步做好梯形的柜子。
他帮着雾把书放在柜子上,在书与书成的夹角里塞些盆栽。
翟笑起来感叹,“这样才显得有人味。”
响画完之后,叫了雾来看。因为这幅巨画,他特意换了个画室。
即使这里到处都是油彩和画画工具,雾却沉浸在这幅世界灾难里。
雾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凉风贯穿了。
这幅画里自然灾害:地震,火山喷发,海啸,飓风,红雨,黑月。
一位在海水里的母亲拼命将襁褓婴儿扔出去,却惊恐地看到刚刚还完整的土地瞬间开裂,眼睁睁看着婴儿掉进地缝里,狂叫起来。
海水里泡着尸体,和即将淹死的人。
火山下奔跑着逃亡的人。
飓风里卷着人。海啸里卷着人。山崩地裂,人类好像在玩蹦床一样起飞。
红雨浇着绝望的人。
黑月的光辉照着尸体,尸体旁的死神被照成洁白的天使。
天上的飞机爆炸,航母熄火。远方有极光,极光仿佛是天空开裂的口子。南北方有雪封顶。
中央是一个年轻男人轻松的面对面前的骷髅,他们之间好像在讨论什么,就像周围的末日图景是他们的杰作。
整幅画的尖叫声,笑死,说话声夺框欲出。
雾满意极了,他笑着拍拍手,他的笑容和画里的男人重合。
“其实这幅画很普通,但是你的画工很好,很生动很形象。不愧是你。”
雾说:“我家门太小,这幅画进不去,所以就不用给我了,你看着能卖就给它卖了。如果用自然灾害命题,这幅画可能会好卖一点。”
响摇摇头,“说了,这是你的。我已经发网上了,这幅画会给我赢一些名声。但是我并不卖。你要画,我要名声。两全其美。”
“也行。”
雾拍下来发给莎和康。
他并不等回复,把手机收了,问:“接下来你准备做什么?”
“我准备去写生。”
雾点点头:“你的画画面感很强,呼之欲出。你画景是把好手。”
“你还年轻,还可以去找其他擅长的,甚至自创。”
“我不年轻了,我已经21岁了。”
“你才21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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