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予执被呛了下,勺子随手撇回瓷碗里,面色不善地盯着他。
还真是不能提,一提就翻脸,梁嘉淮只得换上副笑脸,“好吧,那我就替那个朋友勉强请教你一下。”
“挖人墙角,具体要怎么做。”
姜予执沉默着换了个坐姿,打量他的神色,“当初还信誓旦旦要舍己为人,现在才过了多久就要棒打鸳鸯了。”
“什么棒打鸳鸯,他们怎么就是鸳鸯了,不是,”梁嘉淮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赶忙故作正经地用指节敲了敲桌子,“跟我有什么关系,我都说了我是帮我那个朋友问的,别老往我身上扯,我梁嘉淮说一不二,怎么可能干这种掉价的事。”
“行,既然跟你没关系,那我也懒得操别人的闲心,”姜予执看了眼时间,拿起手机起身,“我还有工作,先回棚里了。”
“不是你真走啊,”梁嘉淮喊他,“是不是兄弟讲不讲义气了。”
“你这么临时叫我,我能出现都不错了,”姜予执拍了拍他肩膀径直离开,“早说了,有事提前三天预约。”
“真行。”梁嘉淮气得捡了颗荔枝砸过去,却被对方轻松接住,很悠哉地说了句多谢。
没劲,他靠回座椅里,夹了颗龙井虾仁放嘴里慢慢嚼,正觉无聊,就看到一个肥佬领着两个身型高大,保镖似的人物出现在那间空闲已久的雅座里。
终于现身了。
既然胆子大到敢回来,就该知道再多带多少保镖都是无用,梁嘉淮眯了眯眼,正想让手下人准备动手,而此刻视野里却又出现了另一抹身影。
珠玉般的肌肤,黑发如绸,墨绿色的长裙也是绸缎质地,乍眼望去比周遭景致多了一份的光泽感,走到哪处,哪处就仿佛被点亮了一般,显得更为明艳动人。
她怎么来了。
梁嘉淮赶忙让手下先按捺下来,眼睁睁看着她走进那间雅座,在那个肥佬几乎谄媚的邀请下,抚裙坐在桌前。
-
杨画缇说买画的那位曲老板约她们在泰丰楼见面。
因着是展览最后一天,有许多收尾工作需要处理,她就将见面时间约在了晚上八点。
何初羽陪着她忙完,两人上车让司机在晚高峰中紧赶慢赶,几乎是掐着点才到,但还没下车,杨画缇的手机又催命似的响,她新招的助理处理剩下的那些琐碎事务时捅了篓子,慌张向她求助。
杨画缇在电话里发了通火,气得不行,何初羽赶忙安抚她,让她回去处理,自己先行去赴曲老板的约。
杨画缇看了眼这栋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的大酒楼,思及这老板给的位置是雅座,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便无奈点点头,让何初羽凡事多留个心眼,她处理完事情立刻回来,有事随时联系。
何初羽笑她还拿自己当小孩,很快下了车,跟门口侍者说了预订信息,随后随着指引上了三楼。
曲振国是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见到何初羽眼睛都直了一瞬,堆着笑容站起身,操着一口蹩脚的普通话,“原本以为你们杨总已经是倾国倾城,没想到林小姐更是国色天香,幸会幸会。”
何初羽上画展仅用艺名,一个单字林。
“曲老板,久仰。”何初羽指尖与他象征性地握了下,目光不明显地打量了他一番。
看起来像是港岛一带的暴发户,如果真是这样,他为几幅画挥金如土的架势也倒能说得过去。
“菜还没上齐,林小姐,不如先来尝一杯这里特色的桂花酿,”曲振国说着拿起桌上一个雅致瓷酒瓶,就要往她面前的小盅倒。
“抱歉,我酒精过敏,”何初羽扫了眼桌上几瓶已经明显开封的酒,抬手婉拒。
曲振国似有不悦,却也没勉强,吩咐侍者上壶龙井来。
“时间紧,曲老板,不如我们先聊聊正事,”何初羽双手交叠在桌面,“我想先大概了解一下您对于定制画的要求,我好判断是否能接,不耽误我们彼此的时间。”
“这你放心,我们生意人最懂珍惜时间,我既然能约你出来见面,就代表我的这单生意,你一定是一百分的匹配。”曲振国仰头干了一盅酒,很豪横地翻开他那个三折叠的手机,粗胖的手指在屏幕上灵活点了几下后,放到她面前。
“林小姐在校时期的临摹水准就已经足够高超,我想这几幅画帮我做到一比一还原应该也不难。”
《雪山红树图》,《溪山秋色图》,《四季花鸟图》,何初羽略扫一眼便认出来,三幅皆是古代名画。
“你是要我仿画?”
“放心,不是要仿来做什么违法的事,”曲振国眼珠子一转,长叹了声,“你应该也知道,我们港城人最讲风水,我新宅眼下就缺这三幅画,也是因为遍寻真迹不得,这才退而求其次,想找人帮我画个九分像的仿品挂在家里。”
“既然如此,您何不直接打印一份出来,这样便能保证有十分的相像。”何初羽一本正经。
“林小姐你可别跟我开玩笑了,这死物印出来的东西怎么能跟活人的画作相提并论,”曲振国拍了拍大腿,“就这三幅画,我给你这个数,今天合同签下我就能立刻先付一半的定金,你看如何。”
他比出三根手指。
何初羽目光似笑非笑,“曲老板,仿画可不值这么多。”
“怎么就跟你说不明白,”曲振国掏出烟盒,有些烦躁地取出根香烟点上,“我新宅的风水布局一旦完成,我的生意就会更上一层楼,给你的这点又能算得了什么。”
说辞如此夸张悬浮,像急着给她送钱似的,还是不收都不行的那种。
“看来这个任务可不只是画画那么简单,”何初羽故作沉吟,“毕竟涉及您新宅的风水,想必这作画之人的命格也得契合才行吧。”
“曲老板如此器重我这个还没毕业的学生,莫非是连我的生辰八字都调查过了?”
“那…那是自然。”曲振国吸了口烟,看向别处。
“可我的生辰连我自己都不清楚,又是谁告知您的,”何初羽掩了下唇,惊讶道,“您可千万别是被什么人给骗了。”
“怎么可能,”曲振国咳了两声,“我找的可是港城有名的风水大师,他看你行你就行。”
港城。
“这么厉害,”何初羽长睫一掀,“这位大师姓甚名谁,可否麻烦给我引荐一下,我也想算算我往后的事业运如何。”
曲振国看起来有些跟不上她的思路,但毕竟是老油条了,并没一味让她牵着鼻子走,“好说,只要你帮我把事办漂亮了,我自然帮你引荐。”
“怎么样林小姐,”他勾手示意,从保镖那里拿来两份合同,“考虑好现在就可以签字了。”
“这毕竟是您的要紧事,为免搞砸,我还是得好好考虑一下,”何初羽看着他,“不妨等我回家签好字,再给您寄过去。”
“放心,不会让您等太久。”她补充。
曲振国闻言,动作一顿,将合同又按回到自己面前的桌面上,“不着急,林小姐。”
“泰丰楼的位置可不好约,今天上两层的包厢全部满客,就连雅座也只剩这一间,”他站起身,拿过酒瓶倒了杯酒,踱到何初羽身边,“不如我们先喝两杯,吃点好酒好菜,享受享受,合同的事慢慢想。”
“今晚肯定能考虑清楚。”
说着,夹烟的那只手端着酒杯就往她唇边递。
“真喝不了,我以茶代酒,请见谅。”
呛人烟雾熏的何初羽咳了两声,借着端茶的姿势往一旁避了避,但他非但不拿远,还越凑越近,另一只手还作势要来搭她的肩,“就是因为你平时总是不敢喝才会过敏,今天我教你喝,多喝点,喝惯了自然就能痊愈。”
要不是觉得事有蹊跷但话还没套出来,她还真是一秒钟都懒得忍下去。
何初羽刚嫌恶地皱了下眉,突如其来的,身后那扇大幅的黄花梨木屏风便轰然倒塌。
木架砸落在牡丹云纹的地毯上,磕碰间发出闷响,头顶题着宋词的纱帘涌动着掀起,带着锋利张扬的馥奇香调,气旋般席卷而来。
电光火石间,一身横肉的曲振国被暴躁到毫不收敛的力道踹翻在地,跌撞间又碰倒另一架屏风,声响狼狈。
梁嘉淮挡在何初羽身前,充满戾气的目光扫了眼桌面,一个手下当即走上前来,将嘴里叼着的香烟扔进一个酒瓶里,晃了晃,伸到曲振国面前。
“喝干净。”梁嘉淮居高临下,眼睑压低,嗓音轻蔑又阴狠。
“一滴都不许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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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青梅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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