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急诊室的门打开。燕笑笑被推了出来。顾染刚想下地，就被陆晏璟的骨节分明的手拦住。
“怎么样，医生？”陆晏璟上前询问。
“陆总，病人没事，下的药并不是那种猛劲的，明早就可以出院，但最近还是要注意饮食，以清淡为主。”
陆晏璟点头，“多谢。”
“这是我们的职责，另外病人被安排在住院部顶楼VIP病房。”
顾染一听，就知道是陆晏璟安排的。
医生离开急诊室的门口后，顾染单脚扶墙站着。
“陆晏璟……，这次……多亏有你了，等燕笑笑醒来后，我会告知她，估计她会来给你道谢。”
“不必了，顾染，我不是什么善人，你知道我这么做到底是为了谁。”
顾染低头不语，尽量让自己不去多解这句话背后的意思，不然显得有些自作多情。哪怕今晚陆晏璟所表现的种种，让顾染的心跳动不已。可二人之间终究摆着十一年之久，隔阂太深。
看见顾染沉默的样子，陆晏璟心中又怎会不知她所想的是什么。
他和顾染说话，关于以前的事都避而不谈，半点涉及都不敢有，生怕弄的不欢而散。
“我先去看看燕笑笑，这也没什么事了，你回去休息吧。”
“那你呢？顾染，在照料别人前，可不可以先把自己顾好！”
陆晏璟终于按不住了，沉声道，“顾染，你现在身上就一件大衣，这么冷的天，就算待在室内，也只能堪堪保暖。更何况都不贴身。这熬上一夜，你自己觉得能受的住吗？”
“还有，你现在脚崴了，干什么都不方便。”
“陆晏璟，你急什么。就脚崴了这点事，我难道就不能处理好别的事情吗？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是，你独立惯了，觉得自己在这点小事上能处理好，但现在有………”
陆晏璟话说到一半，禁了声。
“现在有什么，陆晏璟，你继续说啊，怎么不说了？”
顾染浅笑，“陆晏璟，我来替你说，你是觉得我现在有你，可以全心的把事情放给你处理，但陆晏璟，时隔十年多，我是以什么关系理所应当的接受你的好？”
顾染提起和陆晏璟之间敏感的话题。隐忍的哭腔，悄然滑落的泪水，让陆晏璟嘴唇微动，像是要说话，却又哽在喉间。
陆晏璟看着顾染浸满泪水的脸，不禁伸手，想抹去她脸上的泪水，却在离脸庞的厘米之处顿住。
顾染没躲，用湿润的眼睛定定的看着陆晏璟微红的眼眶。
半晌，陆晏璟的手最终缓缓收回，垂下，无力感将陆晏璟包围。
“唉，顾染……别哭，我……”
顾染没等到陆晏璟接下来的话。
许久，顾染平复好情绪开口。
“陆晏璟，今晚就当是我欠你的一个人情，不单单是送燕笑笑来医院，打理好医生和办理病房的事。还有你给我买的东西。”
月亮渐渐西沉，急诊室的门口被透过窗的月光踱上一次柔软清冷的光辉。
陆晏璟靠着墙站立，并未在顾染离开后离去，就这样静静的站着。
“这和我原本想的不一样啊，陆晏璟，你可真是个……傻逼。”陆晏璟喃喃自嘲，双手捂着脸，顺着墙脱力的坐在地上。苦涩感渐渐涌上喉咙，陆晏璟在一声呜咽后，泪流不止。
是啊，若时间真能淡化一切，这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人会被情所困，也就不会有那传说中的忘情水或是孟婆汤。
大清早，燕笑笑被呼啸的寒风吵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就见顾染双手交叠的趴在床的边沿。
顾染睡眠浅，察觉到点动静后，撑着床沿直起腰身。
“你醒了，感觉哪里还有什么不舒服的？”
“我感觉挺好的，染姐，你怎么不回去啊，在这睡多不舒服。”
“我没关系，在哪睡的都一样。”其实不然，顾染极度认床。
“谢总让你请假休息几天，等会儿到公司，我替你去人事部拿个假条。”
燕笑笑挺不好意思的，“染姐，我添了那么多的麻烦，还这样受你照顾，对不住了啊。”
“你怎么这样想呢？发生这种事，谁也不愿意。这现在啊，我就担心你心里会有阴影。”顾染拍了拍燕笑笑的头。
燕笑笑撑着床坐了起来，笑得没心没肺的。“害~，染姐，这也没发生什么，你就不必担心我了。”
“那就好，还有啊，这次多亏了陆总给你送过来，你要是想感谢的话，可以去找谢总要联系方式，他俩认识。”
顾染单脚站起了身。由于起的太猛，顾染眼前一阵发黑，身形一晃。
“染姐！”燕笑笑惊呼，连忙扶住顾染。
顾染摆手，“坐着太久，腿脚有些发麻，再加上昨天不小心把脚崴了。”顾染缓了一会儿，“既然你醒了，我就先回去上班了。马上我在微信里告诉你医嘱。”
“嗯，好的，染姐。那你回去的路上慢点！”
顾染单脚跳着走到住院部楼下，地上堆积着昨晚后半夜下的大雪，环卫工人还未来得及完全清扫。
她浅浅的哀叹一声，路上太滑，单脚跳的话估计得摔。
顾染只好拖着一只脚慢慢的挪到医院门口。等车的间隙，雪又开始稀稀疏疏的下。
寒风中，雪花飞舞。
“陆总，顾小姐好像在那等车，我们要不要………。”
“不必。”陆晏璟在车内，遥遥的望着在满天雪花中站立的顾染。穿着昨晚他给的大衣，远看去，就是一单薄的身体。
等到顾染上了车，陆晏璟才淡淡的收回视线，升起车窗。
“走吧，去陆家老宅。”
远离市区，车驶入一座庄园内。
陆晏璟下车，老管家就迎了上来。“少爷。”
“陆成川呢？”陆晏璟直呼大名，让老管家早就习惯了。
“少爷，陆董早已在书房等您。”
陆晏璟一进入屋内，一位虽容貌松弛，但因为保养得当，依然不难看出曾经也是个美人。
“璟儿回来了啊，也不提前通知声，好让厨房在中午做点你爱吃的菜。”
“我一会就走，不麻烦了。”陆晏璟面无表情的往书房走，眼神里藏不住的厌恶。
“哎呀，回自己家，谈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你既都说了是回自己家，那为何要通知呢？”
陆晏璟停下脚步，凌厉的眉眼定住林妤。
“听闻陆柯燃最近又包养个小明星吧，你有时间在这与我寒暄，不如，花点心思在你的儿子身上，你说是吧，林姨。”
陆晏璟的最后几个字颇有点威胁之意。林妤听闻，脸上原本的笑容也都挤不出来。
“璟儿，你这是何意？陆柯可是你弟弟。”林妤露出本性，尖刺的声音吵得陆晏璟眉头紧皱。
他伸手按了按太阳穴，“你们母子俩安分点，不然，还没能得到陆家的财产，就把自己逼到绝路上。”
陆晏璟不屑继续多言，转身上楼梯来到书房门前，装模作样的敲着，没等里面的人说话，他就推开门，走了进去。
“成何体统！陆晏璟，基本的礼数难道都不懂？”陆成川看着眼前身形高大的陆晏璟，沉声喝道。
陆晏璟随手拉过一把椅子，自顾自的坐下，“呵，陆成川，你要和我讲礼数？你扪心自问，你配么？”
“你——！”陆成川颤抖的指着陆晏璟，“好好好，到底是管不住你了。算了，这次叫你回来，是想和你说个事。陆家总得传宗接代，你也是该找个对象定下来了。宋家与我陆家交好，他家的女儿宋维初刚巧从国外留学回来，你找个时间请人家吃个饭。”
陆晏璟像一头遇见危险，准备伺机而动的狼。
“话说完了？”陆晏璟稍稍抬眼，盯着陆成川浑浊的双眼。
“陆成川，你以前没管过我，以后我的事，你也休想插手半分。你若是敢强来，大可以试试。”
陆晏璟看着坐在椅子里，却早不如从前的陆成川嗤笑。
陆成川被气的浑身发抖，气血涌上脸颊，嘴里不停地重复，“不孝子！不孝子——！”
“走了。”他可没兴趣继续呆在这地方，空气都令人很不舒服。
“陆总，咱们接下来去哪？”
陆晏璟转动着腕表，思考了一会，“星源娱乐公司。”
谢之霄看着沙发椅上悠闲的喝着茶的陆晏璟觉得好笑，“陆总，这茶可还满意？要不带点回去。”
陆晏璟点头答应，装作没听到谢之霄的揶揄，“多谢了。”
“行了，陆晏璟，你来我这可不是为了喝点茶吧为了顾染？”谢之霄摇头，“啧啧啧……那可真不巧，顾染今天上午刚好请假。”
“我中午的飞机，去法国巴黎。”陆晏璟将茶往桌上一推，“走了，茶不错。”
下午，顾染刚到公司，就看见部门里多了一个工位。
“方寻，这是什么情况。”
“染姐，我也不清楚，我早上来，就发现这多出来的工位，上面东西倒是收拾的干干净净，就是不见有人来。”
顾染点头，“知道了，继续忙吧。”
不多时，顾染就出现在总裁办公室的门口。
“噔噔噔——。”
“进来！”
谢之霄一看是顾染，边笑着说，“这刚想找你，你就来了。”
“别站着，坐啊。”
“不了，谢总，一会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我想问……”
“哎，用您太见外了，你既然和陆晏璟认识，也算是我的半个朋友了。”
谢之霄一脸的八卦样打断了顾染的询问，“我浅问一下哈，你和陆晏璟什么关系啊？”
“谢总，没什么关系。只不过是初中时的校友罢了。”顾染莞尔一笑。
谢之霄回忆起昨天在医院看到的场景，只是笑着，也没有再多问。
“刚想和你说来着，姜家人把她家的小女儿姜婷珍强塞了进来。他们家早些年与我爷爷那辈上有交情，我也不好拒绝。我准备让你带着她，她的工位，你也应当看见了，没提前通知你，，对不住了。”
顾染微微蹙眉，但也说没什么，“好的。”
法国巴黎夜晚。
陆晏璟慵懒站在落地窗前，俯瞰巴黎整个夜景。
刚刚在酒会上，他酒喝了不少，此时在酒精的影响下 ，行动似乎不受控制的拿起手机，手指停顿在谢之霄给的顾染微信联系方式上。
他盯着顾染的微信头像，一个站在夕阳下模糊的背影，看身形，是个男生。
陆晏璟紧握着手机。
许久，久到视线被泪水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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