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许昭青在正式看清楚扉页上的内容时,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微微愣住了几秒钟,这一刻,时间仿若漏跳了一拍,心脏也随之猛地悬停。
她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其实并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多的巧合,也从不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可现在她好像有一瞬间的动摇,觉得自己原来也是一个深藏不漏的浪漫主义。
许昭青在看到扉页上写着苍劲有力的“岑澍”两个字的的刹那,她的心仿若瞬间被千万只彩蝶盈满。
彩蝶们扑闪着斑斓羽翼,毫不受控地在许昭青的胸腔里肆意纷飞,搅得一腔欢喜如泉涌,止不住地漫上眉眼嘴角。
许昭青眉眼舒展,嘴角翘着。
完全控制不住地在纸上写了一遍又一遍的“岑澍”二字。
待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岑澍”这两个字就已经被她写了满满的一整页纸。
许昭青顿时有些心虚,把纸给团成一团,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这人的名字仿若有魔力,明明只看了一眼,就像往心田里丢了一颗小石子,心尖就此泛起涟漪,层层叠叠荡漾开。
经久不散。
许昭青冷静下来,侧头看向书桌旁的镜子,能够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双颊浮上了一层十分诡异淡粉色。
她有些头疼地叹了一口气。
完蛋了,她想。
也许她喜欢上了岑澍,在某个不为人知的瞬间。
-
次日清晨。
三个人的早餐照例没有许为彬在场。
沈素洁照常要送许茗伊上辅导班,吃早餐的时候似有若无地丢下一句,“你们俩的辅导班距离并不远,待会儿坐我的车去吧。”
“不……”
许昭青下意识想拒绝,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去挤公交或者是地铁实在是太可怕了一些,累不说还很多人,比起把自己挤成肉饼,跟她们一起去辅导班上课,好像除了尴尬点之外,就没有什么太大的缺点,于是她便答应了。
许茗伊在角落里,睁着个水灵灵的大眼睛,一手捧着牛奶,一手拿着包子,好奇得一直在偷偷打量许昭青的侧脸。
目光如此灼灼,许昭青要是注意不了,那实在是太假了。
许昭青咬着牛奶喜欢,侧过头,回看了一眼过去。
许茗伊像是吓了一跳,赶紧低下了头。
“……”许昭青面无表情地扭回头。
她很可怕?
因为半个月时间并不长,许昭青只报了数学辅导班。
语文和英语是她的强项,即使换了新教材,她也不是很害怕,至于物化生她也没有很弱,教材跟以前使用的一模一样,开学要跟进度的话,应该也挺容易跟的。
唯一头疼的也就只有数学了。
不过……头疼是头疼了些,她倒并不怕,这么多年来,无论是哪个年龄段,每次考试她都独占鳌头,她也有这个自信能够迅速适应和追平和其他人的差距。
许昭青坐上车子后座。
沈素洁坐在驾驶座,许茗伊坐副驾驶,两人一上车就开始聊天,准确来说是许茗伊单方面被“批斗”。
“你今天上美术课,要认真点,不要乱跑,昨天小赵老师跟我投诉了,说你把沾了颜料的画笔丢到同学头上。”
“妈妈,我都跟你说多少遍了,那是张珈轩先扯我辫子。他先欺负我的。”
“你可以告诉老师,让老师帮你教训那个同学。”
“……哼。”许茗伊要哭了,“我都不想跟你说了妈妈,又不是我先动手的。”
“你这脾气怎么回事,刚说两句又要哭,你今年六岁了,不是小孩子了许茗伊!”
许茗伊的嘴巴高高的撅起来,眉头紧皱,一脸不爽,童言无忌地气愤开口说,“妈妈等我长大了,我就打死你。”
沈素洁也不惯着她,沉默地开着车,直到车子遇到个红绿灯,车子停下来,趁着等绿灯的间隙,快速扯过许茗伊的手,毫不客气地“啪啪”拍了两下,“这种话不能乱说!”
许茗伊的手被拍疼了,“哇……”地一声又哭了,她就是个娇气的小哭包,受不了一点委屈。
哭声在狭窄的车厢里显得震耳欲聋。
坐在后排的许昭青不动声色地戴上耳机放歌,闭上眼睛沉默又安静地靠在汽车后座,闭目养神的同时,把坐在前面的两人谈话的声音,以及哭喊声挡在耳朵之外。
车子很快到达了辅导班门口。
等许昭青睁开眼睛下车时,才知道沈素洁说的那句“两个辅导班距离并不远”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是真的不远。
因为两个辅导班就在隔壁。
越是发达的城市,内卷越严重。各种辅导机构拔地而起,甚至出现了现在这种“辅导班一条龙”。
从小学到高中,从艺术体育到文化,都能够在这条街找到对应的辅导机构。
许昭青所在的辅导机构叫“状元堂”,土到掉渣,却也足够吸睛,总之“状元”两字比起一些文艺拗口的名字来说,大众但有效。
家长们一见到“状元”两个字,都会下意识觉得:靠谱!
再怎么也比许茗伊所在的“达拉米培训”更吸引人,达拉米达拉米,一开始看到的时候,让人完全看不出来半点儿这究竟是辅导的什么东西。
许昭青也在心里猜测,这个培训机构为什么叫“达拉米”?
她站在原地绞尽脑汁想了好一会儿,脑海里依次跳出三个名字:达芬奇、拉斐尔和米开朗琪罗。
……
所以,“达拉米”是取自这些名字的第一个字,排列组合而成?
还挺幽默。
许昭青没忍住站在原地笑了一下,心里吐槽:这究竟是什么自带冷幽默又有点儿意识流的取名方式!
再回过神来时,许昭青才发现,车子旁已经空无一人,只留下她一个人仰着头,看着辅导机构上边的招牌在发呆。
沈素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牵着许茗伊走了,现在已经没有了她们的身影。
也许她们离开的时候有跟许昭青说一声,但是她没听见,又也许没有。
但是也不重要。
许昭青提上袋子和书,转身走进“状元堂”,辅导班开课是在早上八点钟,现在七点四十八分,距离开课还早。
在来上辅导班之前,沈素洁推了个微信给许昭青。
许昭青添加了对方的微信,是这家辅导机构的辅导老师,名叫王权。
因为辅导班在暑假刚开始的时候,就开始上课了,她这属于半道插班,王权主要跟她说了这次辅导的内容,以及上课的时间点与教室。
渝城高二上学期数学,主要是“不等式”、“直线与圆”、“圆锥曲线方程”。
前两章辅导班早就已经讲完了,“圆锥曲线方程”章节在今天也已经准备讲到“双曲线”。
王权怕她跟不上,提出把她直接调到楼下“慢速班”,那边的学生还在学“直线与圆”。
许昭青昨天晚上简单看过这本书的目录,发现第一第二章的内容比较简单,第二章和第三章之间虽然有内容之间的衔接,但是衔接性并不强。而第一章跟后两章之间更是可以称得上是毫无关系,于是直接跳到第三章学习,对于她来说好像也并没有什么困难。
所以她决定先试一试,如果她这节课觉得学得有点吃力,再做调整。
而且主要原因是,第三章内容比较难,是整个高中的超级大难点之一,提前学习这一部分课程的的性价比比较高。
王权同意了。
但很快,许昭青就会对自己做的这个决定后悔的。
-
早上七点五十,许昭青到达三楼,推来教室门进去时,因为临近上课,发现里边早就已经坐了不少人,已经没有多少空位。
辅导机构的教室跟学校的教室很不一样,更小一些,桌椅也旧一些,有点儿像二手市场淘过来的桌椅。
辅导班是个临时班,大家互相都不太认识,也许能够认得脸,但是不一定可以对应得上名字,就算有新面孔突然出现也并不显十分突兀,最多是瞥一眼突然出现的许昭青,却没有再继续给予她太多关注。
许昭青松了一口气,在新环境中,做个普普通通没有什么存在感的透明人其实也挺好的,于是她随便挑了个后排角落处的位置。
刚放下书包,从包里掏出书来丢到桌面上,身后的椅子微微轻晃。
而后“砰”的一声,身后传来重物砸下,以及桌子在地面上移动发出来的摩擦声。
许昭青猜测应该是有人在她身后坐了下来。
她有一瞬间陷入自我怀疑:刚才她坐下来的时候,她座位后排应该是没桌子的吧?有吗,没有吧?她明明记得刚才自己落座的时候,这已经是最后一排了呀。
今天她初来乍到,觉得自己还是低调一点、少关心这些乱七八糟的八卦比较好,但却依旧抵挡不住好奇心作祟,脑袋歪了一下,余光看到她后面书桌的一个角。
原来还真有个桌子。
许昭青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精神错乱了,她迅速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在她身后的是个男生。
男生身上套了一件十分简单的黑T,没坐着,而是整个人就这么懒懒散散地倚在墙边,仿若一柄收了锋刃却仍透着不羁的剑。
他本来个子就高,还非得站着,把他和许昭青之间的差距拉得更大。
许昭青仰头再仰头,才终于看清楚了对方到底长什么样子。
男生微垂眼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全程面无表情,仿若凝霜,线条冷硬,看起来比她还要更加不好惹。
许昭青心里咯噔一下。
直觉告诉她,这个男生很不好惹,许昭青冷着脸是装的,为了让自己更有气势,男生却不一样,他整个人是骨子里透出来的冷,像随时都会爆发打人那种。
以前她不怕那群骚扰她的男生,现在面对这位,也照样不怂。更何况教室里这么多人,他还能打她不成?
在许昭青以为跟男生会有一场“恶战”的时候,男生脸上冷漠的表情却有了几分难以察觉的变化。
没两秒。
许昭青听见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他的嗓音非常好听,不同于岑澍那样清澈干净像三月春的风,他更像冬日里纷扬的雪粒,多了几分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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