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契子

蝉鸣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傍晚时分,银杏树上不知疲倦的秋虫声。

林芷在这个深秋里,迎来了一个恶耗,妈妈今天心情又不好,回家又要遭受一顿毒打了。

因为自己高一最后一年的期末考试,只考了全班第五。

又不是第一名,妈妈很生气,因为爸爸当年抢劫了自己的朋友,所以妈妈很讨厌她爸爸同时也不喜欢自己。

她并不知道15岁那年究竟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奶奶当年颤抖着跟她说“若若,你别怪你爸爸,他也是担心你在学校受欺负,所以才一时冲动……”

因为15岁那年,在枝县是全市第二,全市第一是陈昭泽,她的朋友彭浮雪时常挂在嘴边的男神。

当时是15岁,正值青春茂盛时期,很多人以为叛逆而打骂狐立她,彭浮雪则是一直在保护自己。

即便为了保护自己,替她挨了很多,打受了很多委屈,依旧愿意向全校承认自己是她最好的朋友。

彭浮雪总是那么的好。

自己的爸爸,却抢劫了她,导致了她转学,自己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真的会非常的想念,爸爸林和年轻时趾高气昂,是厂子里出了名的痞子,妈妈卓芬则是开酒馆的,当年林和去卓芬店里喝酒,两人情到深处,意乱情迷了,正是因为那次年少轻狂,卓芬便有了。

不过她倒挺乐意的,因为林和长的帅。

后来也负了全责任,两人本来过的挺好,狼狈为奸。

只不过后来,因为有了婚姻,林和本想老实一辈子,但绝不当老好人。

得知自己女儿被霸凌,在学校受了委屈,因为那天林芷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偷偷躲到洗手间,清理伤口被他半夜起来看到了。

他一气之下逼问出来,去了学校,被小人哄骗,结果找错了人,才有了如今。

卓芬觉得很丢人,主动把他告进了监狱。

林和就很不服气的自首了。

林芷不知道妈妈为什么会恨自己?明明自己没杀人,也没放火,都是爸爸干的。

她边思考,边从林荫路边走,她停住脚步,隐隐约约听到什么声音,她平时比较喜欢低着头走路。

走到前方的时候,竟然没有注意到前方有一堆人围着。

她定睛一看,前方有七八个人围着一个女生,为首一个长的比较文艺,身材较瘦的男人,扯着一个女生的领子,用手拍她的脸。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这么欺负人。

林芷觉得枝城管的还是太不严了,于是她就想见义勇为一次。

可是光凭自己一个人怎么够呢?她眼看着男生的拳头要落在女生脸上。

不能多想了,一定得快点去做点什么。

她抡起路边的一块大石头,虽然有点重,不过她用尽全力。

冲向那群人,人群被她突如其来的闯入冲散开了。

她用尽全身最大的力气,想把地上压着女生的男人给推开。

男人先是愣了一下,随机站起身,轻而易举的一脚踹到她的小腹上。

狠狠的踹了两三脚,林芷本来就娇小的身姿,被这几脚踹倒在地上。

就在这个时候,她抬眼看到有一个男生经过。

夜色里的城市街道,他穿着一身很有格调的搭配。浅灰色连帽卫衣叠穿在深灰色长款大衣里,下身是黑色阔腿裤,脚上配了双白色休闲鞋,手上还拿着把黑色的伞。他站在路面上,头轻轻偏向一侧,姿态随性又带着点慵懒,整体穿搭简约又有层次感,在夜晚的街景里,透着一种清冷又不失时尚的氛围感。

林芷突然想叫住他,不过她赌是个人都会过来帮忙。

更何况还是一个男生,肯定不会看着女生光天化日之下被欺负吧。

没想到令她意外的是,男生只是瞅了一眼,便无情的走了,头也没有回。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冷漠的人?林芷在心里暗想着。

过了好一会,她被几个壮汉打的都快晕倒了,领头的男人冷笑着捏着她的下巴,对她说“小妹妹,毛都没长齐,就别多管闲事。”

说完松开手把她随手往地上一扔,林芷的头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可是现在是晚上啊,谁又会来救她们呢?

眼看着,那个女生已经被打到动也动不了,林芷觉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无辜的生命被践踏。

于是她用力往前爬,试图把那个人唤醒,可是却没有办法,自己动一下也是很难的。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手电筒的光亮达到了这里。

有十多个穿警衣的男人,朝着这里大喊:“你们在这干什么?真当我们警察不存在吗?”

随后,在林芷昏迷前一秒,似乎又看到了那个少年。

待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天亮了,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还是有点神志不清。

她下意识的喊“你们不要再打她了!”

她这一喊,把护士引来了,护士姐姐询问她情况如何,她半天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护士也没再多问什么,只是夸她见义勇为,真的很棒。

林芷笑着点了点头。

护士进来换药时,林芷急忙抓住她的手,声音沙哑:“护士姐姐,昨天和我一起被送来的那个女生,她怎么样了?”

护士愣了一下,随即了然地笑了笑:“你说的是隔壁重症监护室的那个姑娘吧?放心,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但还没醒,情况还需要观察。”

“重症监护室……”林芷的心沉了一下,“我能去看看她吗?”

“你现在还很虚弱,医生说最好先卧床休息。”护士劝道,但看着林芷那双写满担忧的眼睛,终究还是松了口,“好吧,我扶你过去,但只能在外面看一眼。”

林芷被护士搀扶着,一步一步挪到重症监护室的门口。隔着厚厚的玻璃,她看到那个女生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身上插着好几根管子,连接着旁边的仪器,屏幕上跳动着平缓的曲线。

女生的脸苍白得像一张薄纸,嘴唇没有一丝血色,长长的睫毛垂着,一动不动,看起来脆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林芷的鼻子瞬间就酸了。她想起昨天那个男生扯着她领子的样子,想起拳头落在她身上的声音,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闷闷地疼。

她就那样站在窗外,看了很久,直到腿都开始发麻。

这时,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出来,摘下口罩,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是温和的。他看到林芷,认出了她:“你就是那个勇敢的小姑娘吧?”

林芷点点头,急切地问:“医生,她什么时候能好?她会留下后遗症吗?”

医生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郑重:“你放心,我们会尽力的。她伤得很重,但意志很坚强。至于恢复时间,还需要看后续的治疗情况。”

顿了顿,医生又补充道:“对了,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昨天那群人是惯犯,本来是想对她实施侵犯,幸好你及时出现,虽然没能完全阻止,但为我们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枝城的相关部门听说了你的事,非常重视,说等你恢复得差不多了,要给你颁发见义勇为的旗帜和奖金。”

林芷却像是没听见后面的话,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侵犯”两个字上。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她不敢想象,如果昨天自己没有冲上去,那个女生会遭遇多么可怕的事情。

她抬起头,看着医生,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坚定:“医生,旗帜和奖金我都不在乎,我只希望她能快点好起来,像以前一样,能笑,能跑,能好好地生活。”

医生看着她清澈的眼睛,心里微微一动,点了点头:“我们会的。你也是,小姑娘,好好养伤,你也是个英雄。”

林芷又看了一眼重症监护室里的女生,在心里默默对她说:“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我等着你醒过来,告诉你,你不是一个人。”

她被护士扶回了病房,躺在床上,却没有丝毫睡意。她想着那个女生苍白的脸,想着昨天那个冷漠走开的少年,想着自己支离破碎的家。

窗外的秋虫还在不知疲倦地叫着,可林芷觉得,这个秋天,似乎比以往任何一个都要冷。但她的心里,却有一丝微弱的火苗在慢慢燃起——那是对正义的执着,是对生命的敬畏,也是对未来的一点点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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