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泼猴的“革命友谊”很深,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一直都不曾忘记过七岁那年的那个雨夜。当时我奶奶住院了,我第一次到县城,从医院出来的时候迷了路,蹲在医院门口的滂沱大雨里,觉得自己很可能再也找不到家人了。
就在那时,我头顶的雨突然就停了,我揉了揉眼睛,抬头对上的是一双澄澈明亮的眸子,她扎着两个小马尾,门牙缺了两颗,虽丑,却成了照进我童年的第一缕阳光。
她说:“哥哥,你怎么哭了?”
“迷路了?”
“别怕,我带你去找。”
果然她拉着我经过“千辛万苦”才找到了我奶奶的病房,那个时候我就觉得她就像女侠,在我生命垂危时刻突然从天而降,然后救了我。
可是那个我生命里的女侠来去匆匆,我都没来的及问她的名字,她便不声不响的走了。等再见已是“江湖快意恩仇”时。
初一第一次期中考试放榜时她的名字与我并列在年级榜第一,是个很好听的名字,郑楠。
这个名字在小升初全镇放榜时我就注意到她了,全镇第一,来自很偏的一个小学――周湾小学。
我打小就听大人说周湾小学每年都霸占着全镇第一的位子。因为那个地方比较偏,所以家长对孩子的学习特别重视,因为那是跳出农门的唯一机会。
我打小不是个很愿意服输的人,所以便去一班找那个叫郑楠的人,准备跟她一决高下。
“谁是郑楠?”我依在一班门口,觉得自己特别牛逼。因为我是镇上的中心小学毕业,心里有种莫名的优越感。
“我就是,请问你找我有事吗?”正在擦黑板的一位小美人转头看向我。
就在她转头看向我的那一瞬间,我就愣在那儿了。是她,我找了她好多年都没有结果,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
“是你,跟我来。”我说完直接一把将她拉出了教室,然后拉着她一直到了楼下的榜跟前,指着榜首的位置问:“是你吗?”
她点了点头,笑着问我:“爱哭鬼,没想到长大了还挺好看,你的名次在哪儿?”
“你旁边。”我笑着指了指自己名字的位置。
“木易?”
我点了点头,然后挑了挑眉梢,学着电视剧里男主角的样子,背着手说:“怎么样?小爷我的名字是不是很霸气?”
“挺好听的,但跟霸气无关。”她思索片刻才说。
“没品味。”
“木易,成绩不错嘛,不过我敢保证,下次写在这里的人只有我郑楠。”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只有我木易呢。”
“敢打赌吗?”
“成,我要是赢了呢?”
“我们班学生天地借给你们班一周,不过要是你输了,可千万别哭,现在我可不会哄你。”
“放心,我木易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输字。”
“好,就这么定了。”
之后的三年,我俩一直在“互相伤害”,但是我俩的“革命友谊”渐渐变得坚不可摧。也是初一那次我跟混混一样很二的去一班找郑楠,所以落了个小混混的名头。
我和郑楠的过去我只对斯寒说过,所以,他最清楚郑楠在我心里的位置。如今她是跟简一分手离开的,我真怕她半路出事,直到斯寒跟了去我才安心。
“木易,你倒底什么意思?你果然心里有她,对吗?”简一红着眼盯着我问。
我仰着头,看着他那怒不可遏的样子,不觉轻笑一声。然后挠了挠后脑勺,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解释。
云也听到简一那句话的时候,脸色差的厉害。我如果还不解释,很可能,我跟她真的就没戏了。这么想着,我不觉轻咳一声,然后缓缓的说起我俩小时候的事情。
“这么说,是那丫头救了你?”简一听完之后心情似乎好了很多。
我点了点头,唇角不自觉的晕开笑来。
“不对,你小子肯定还隐瞒了重要的事情,不然就一件小事,怎么就落了个混混的名声。”谭晶晶满脸怀疑道。
“这个怪我。”子严指了指自己,说起一件我们几个干过的一件大事。
因为我去一班去找郑楠的事情落入了一班班霸贡子严的耳中。所以,那天课外活动,他便带了一帮一班的男生将我堵在了篮球场。
“谁是木易?”他怀里抱着篮球,身后跟着一帮一班的男生。
“我。”我将篮球拍给斯寒,看着子严那拽拽的样子,心里很很不爽。
“吆呵,原来是个女的呀!”他开口讽刺我。
我天生女相,心里很烦恼别人叫我女的,我总觉得,那样有辱我作为一个男人的自尊心。
“你说谁女的呢?”我一下子就火了,语气很差。
“这儿还有哪个是女里女气的吗?”
“他妈的找死是不是?那老子就让你看看谁才是真男人。”我说着冲上去就跟他撕打起来。
最后,我和贡子严两个人的单挑最后变成了两个班的群架。
我们初中对学生管的不是很严,只要不出大事,老师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我们镇上鱼龙混杂,有好多地痞家族,比如我家就是。据说当年军阀混战的时候对镇上做出过巨大贡献,所以就像螃蟹一样横着走了很多代。到了我这一代,还是有名的横。
那次群架持续了三天,从校内持续到了校外,最后以我爸爸和贡子严的爸爸出面,然后我和贡子严的握手言和而告终。
我和子严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成了好朋友。从那以后,我和他混混的名声也就远播了。
“我去,听着都让人热血沸腾。”安澜最后拍着手说。
“沸腾个屁,要不是涉事面积太大,学校不好弄,他俩早被开除了。”云也嘬一口手里的酸奶,翻白眼蔑视我俩。
安澜突然好奇宝宝上身似的说愿闻其详。
“我哥说那次群架,起初只是初一一班和三班,第二天的时候蔓延到了初二,老师去上课时教室空无一人。到了第二天下午,直接蔓延到了初三,整个学校都快空了。”
苏岩摇头深表怀疑,说难道女生也去打架。
“男生打,女生看热闹。”云也挑着眉梢,抬手戳了戳我的脑门:“这货正打的起劲呢,被他爸在人群里揪了出来,一脚踢飞出了马路牙子,那场群架才算停手。”
“噗呲!”然后他们一帮人看着我,纷纷掩嘴而笑。
说起那件事情,那是我人生最丢人的时候,一切因我而起,也因我而终。老爹在全校将近七百人面前,丝毫没有给我面子。
他将我一脚踢飞之后还不解气,直接随手抄了一根棍子又开始打我,直到子严的爸爸和校长拉住他。
他那次可能真的是被我气疯了,直径大约五厘米粗的白杨木棍子直接打断了还不停手。子严和斯寒求着他,他还是丝毫没有留情,甚至打了过来护着我的俩人。
“子严!”当一声闷棍落到子严背上的时候,我回头看着护在我身上的他,心中五味陈杂。
“对不起,其实你长的真的挺好看的。”他说。
“滚!”我瞪他一眼。
“我这是跟你道歉呢,你见好就收啊!”他不满的掐我一把。又低声说:“快服软,不然你爸都被你气死了。”
“无法无天了,将你送到学校去是让你去打架的吗?好,你喜欢打,来,跟你老子我打,我就不信还收拾不了你!”老爸被我气得浑身都在发抖,手里还提着半截棍子。
“老木,好了,孩子嘛,难免顽皮了点儿,你看两人这不已经站在同一战线了。”贡叔叔开口劝爸爸,校长也拉着老爸给他说好话。
贡子严他爸爸是我们镇上开超市的,老奸巨猾。
“给子严道歉!”我爸最后黑着脸命令我。
“对不起!”我从地上爬起来,对着子严伸手道。
“是我先踩了你的逆鳞,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他握着我的手,轻笑一声说。
“那咱俩以后就是兄弟了。”我也笑了笑,故意掐了他伤着的虎口。
他皱了皱眉,瞪我一眼,给我受伤的胳膊一肘子,算是回击。
“看看,多好,以后再不许打架了啊!”贡叔叔笑着拍了拍我俩的肩,说完拉着我爸走了,边走边说:“以前没把他转学到镇上来,就是怕他跟木易互掐,这不还是掐起来了,不过结果还算不错。”
我爸笑说我总算遇到了天敌,还说贡叔叔早就就应该将子严转来。
那次确实因为涉事面积太广,校长只能罚我们做了一整天的蛙跳算是了事。
不过从那次之后,我确实特别怕我爸,他只要一变脸,我只能转头就跑。
“你对他的底细知道的还挺清楚的嘛!”熊斐推了推云也,笑的意味深长。
“我哥好到同他连内裤都混穿,我想不知道都难。”云也说着提起东西,说了一句:“回学校了。”
那晚夜自习,我做题的时候总会记起那晚跟云也的那个吻。还有次夜跟凌斯寒的纠缠,虽然模糊,但我确定确有其事。
好几年了,我没有那么混蛋好几年,都快忘了自己曾经是个小混混。我想着不觉轻抚唇角,仿佛还能触到些许残留的温度。
我妈曾经告诉我,作为一个男子汉,就应该有责任心,有担当,自己做过的事情就应该负责任。但是,如今,我到底该对谁负责任?
于是,我又贱兮兮的给云也递了一张纸条,内容是连我自己都有些脸红心跳的句子:我很想念你的唇。
没一会儿,我就收到了她的回复:但我不想念,木易,岩岩的吻技比你高超多了。有些事情,你不承认,并不代表没有发生。你好好摸着你的心口想清楚。
看到那句话的时候,我差点没把自己给气死。她似乎知道了!但是,夜里的那个我,根本不受控制。
至于苏岩,人家从小一起长大,我拿什么跟人家比?苏岩都是在一起三天就玩亲亲的人,要是按照他的说法,那接吻对于云也来讲都是私通见惯的事情。而我,那可是我的初吻。
我最后只能自暴自弃的回了一句:我知道了。
云也回了纸条,纸条写道:你和哥哥玩吧,我退出。
她果然都知道了,只是,那真的不是“我”。
从那以后,我和云也再也没有说过话。每次擦肩而过的时候,我总能感觉到自己内心深处被生生撕开的伤口。虽然鲜血淋漓,但是真的很让人怀念。
安澜说我病了,我苦笑着问他是什么病。
他没好气地回一句:自残病。
我知道,我每次那样真等于自残。但是,我真的不舍得跟她再也不见。哪怕擦肩而过也好。至于凌斯寒,他似乎突然变得安静了。
有好多次,我真的想问她认真吃饭没有,跟苏岩还好吗?但是,话从来都没有说出口过。
随着最后一次考试的结束,我们结束了高一的生活,她也去了文科班。
开学的那天,我翻开日记本,写下了一行不太适合我的句子:青春是一场用所谓的诺言、荒唐交织而成的华丽盛宴,说好了再见,却是再也不见。
我们高二的课业很重,因为高二要上完高二和高三两学年的课。所以整个高二,我基本再也没有见过云也。
因为他们文科班搬到了另一栋楼上。我和她打扫体育馆的工作也被她哥全权包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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