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几个经过一番“唇枪舌战”,最后还是决定继续查下去。
师姐说她妈妈当年也是不声不响地就走了,再也没有回来。而她妈妈的理想就是在闹市开一家咖啡店,然后坐在窗前看人来人往,赏夕阳无限。
她长大了之后就在她妈妈当年比划的那个地方开了一家咖啡店,她说希望有一天妈妈可以回来。
她的话说到了我的痛处。我生母木咏麟只活在我的梦里,我对她的记忆很少,她的梦想我也不得而知。
师姐最后说她知道这条路不好走,但只要我们坚持,总归会有结果。
“哪怕是只看一眼她的坟堆也值了。”我点了点头,然后转向斯寒说:“此路凶险,你不必陪我。”
斯寒眼眶微红,咬着唇,绞着手指盯了我半晌才说:“宝,曾经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未曾忘记。所以,对不起,我不能答应。”
次生得他深情,我无以为报。只能仰头将快要出眶的眼泪憋了回去。
二十多年,他总是那样,他一个委屈巴巴的表情,总能让我缴械投降。更别说眼中含泪,深情似水。
当年他跟姗姗求婚,没有成功。他也是这个表情,最后逼得我将姗姗绑到了婚礼现场。可最后的最后,他们还是以离婚收了场。
“但是——”我的话说了半句,他撇过脸去,不再看我,似是生气了。
就在我们几个喝咖啡的同时,局办公室老耿和我二叔两个人吵的不可开交。
“我说什么来着?不让你招他们进来,你偏要,现在怎么办?”老木气得拍了桌子。
“那当初招警考试,也没见你反对啊?”
“你都招他们来了,我能拦得住?”
“你让他们干什么不好?非要干这种欺师灭祖的事情。这件事情你难道不比我清楚吗?查,那就不只是林家命案的事情。”
“你最怕的是廉政吧?”
“什么叫我怕?你告诉我,十三师的人,哪个是善茬?那都是当年从敌人枪口侥幸活下来的人,死一两个人在他们看来就像踩死两只蚂蚁一样简单。”
“哦,原来你是心疼几个孩子啊?那我就放心了。”老耿抽了抽嘴角,拿起杯子抿了一口水。
“耿乐,信不信我一脚踢死你?”
“来,踢,大胆的踢。我死了之后微微就托你照顾了。”
“神经病。”
“老木,那几个小子捅娄子的本事你可是见识过了,你最好想想后续怎么办吧。”
“带他们去见几个老头子。”
“啥?”
“让几个老头子见见,也许他们会心疼,到时候看能不能留个活口。”伟大又严明的木局长大概也是没了办法,于是出起了馊主意。
“咳咳,那就试试吧。”耿乐轻笑一声,点头表示同意。
“给苏老三打电话,将那几个法律系统的也全给我叫上,哦,还有安澜那孩子,也带上。”
“苏老三?他一动咱们这帮人都得到场。这让我想起跃明走的那年。”
“对,这么多年了,也该见见了,我就是想让他们知道,许多事情总有大白天下的一天。”
“你这搞的跟三司会审一样,我——,算了,也许这是唯一的办法,希望那些小子知难而退。”
正因为两位局领导的英明决定,才有了后来我打电话的时候老木说在开车的事情。
“都跟我出来。”就在我们几个打算散局的时候,两位局领导出现在了我们身后。
我们几个慌忙起身,就像犯了错误的孩子,低着头跟着他们上了车。
起初车里气氛很沉闷,车子快拐上焦家湾环城高速的时候,我愣了愣,怎么跟梦里的一样?难道是我小时候经常去?或者简一去过?
“二叔,咱们这是去哪儿?”我戳了戳木局开口问。
“盘龙道。”
“那是什么地方?”
“以前是十三师的总舵,现在改成度假村了,不过还是十三师的地儿。”
听他这么说,我不觉记起几年前的一段新闻。说是提倡什么生态度假村,盘龙道成为我市首批师范点之类的。现在想来,中间少不了权钱勾结。
因为是晚上,盘龙道吃饭泡温泉的人很多。我们在二叔的带领下弯弯绕绕走了十多分钟才到一栋三层的小楼前。
门口的人见到他便叫了一声“木警官”。
我不觉心下嘀咕,自家人都这么客气?
进去之后,里面的装潢很对我的胃口,古香与现代元素融和的恰到好处。
“二哥,我怎么觉得有种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的感觉。”谢苏突然捏了捏我的胳膊低声说。
我点了点头,示意他少说话。
走过大厅之后,我们沿着长长的阶梯前往二楼。
整个楼梯都被红毯铺过了,很像我和小也结婚时走过的那长长的走廊。软绵绵的,踏上去有点虚虚的,能让人飘起来。
“哥。”谢苏叫了我一声。
我这才回神,我们已经到了二楼一个叫荷花亭的包间。门被推开,里面是满满当当的一屋子人。上到一百来岁,小到十来岁都有。
包间里有四个大圆桌,可以容纳30-40人左右。
我们进去之后,1号桌上座的一位六十来岁的前辈说让我们先坐下,吃点小吃,等过会儿人到齐了再上菜。
我们挑了个空桌子坐下,坐下之后又陆陆续续来了好多人。
再后来,就出现了一个我日思夜想的身影。
好多年了,我对她的记忆都有些模糊了,但我还是认出了她。她是比以前老了一点,但是看上去更有风韵了。
她一出现,我便站了起来。
她过来之后跟人打招呼然后坐到了隔了我们一桌的位置,看样子,她没看到我。
“哥,坐下。”谢苏声音微哽,一把将我拉倒在椅子里。
谢苏那一声之后倒是吸引了她的注意,她望向我。然后神情微滞,因为我真的太像她了,所以她有那种表情应属正常。她盯了我一回儿,然后抬手跟二叔和老耿打招呼,随即也坐了过来。
“二哥,好久不见,警局现在很忙吧?”她对二叔倒是挺热情。
“还是那工作,还是那环境,成天也就那些活儿。倒是你,我听说都到印度去了,怎么样,有收获吗?”
那一瞬,我想拿着装零食的盘子砸死木老二。这就是他跟我说的杳无音信?这就是他说的从没见过?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还行,军火今年很畅销。”她挑了挑眉梢,笑的开怀。并拿着牙签戳了颗樱桃吃。
“咳咳。”老耿咳嗽一声,也不知在传递什么信号。
得了提醒,她看了看我的方向,开口问老耿:“听说你带的这几个小崽子闯祸了?”
“小孩子嘛,不都是那样。”师父笑一声说。
接着,都是“大人们”的寒暄,我们“小孩子”无权插嘴。
他们聊了很久之后,她终于朝着我开了口。
“听说你老子认你了,他对你好吗?”她说着给我盘子里放了两瓣橘子,问的一脸坦然,没有母子久别重逢的激动,平常地似乎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似的?
“你是指哪个?我有三个爸爸。”我说着低下头掩饰情绪,生平第一次觉得橘子是那么的讨厌,甚至让人觉得恶心。
“老谢。”
“好,挺好的。我就叫了他一声爸,他兴奋的三天没睡着。”我假笑着,没敢抬头,因为我怕自己绷不住,怕自己在她高朋满座中泪流满面让她难堪。
“那就好,我以为他依旧不待见你。”
我用余光觑见她神情微黯,又低头剥桔子。
我是爱过的人,自然看得明白她的神情。似乎,她被老谢伤的不浅,而且她对老谢当初不想要我的那件事情一直耿耿于怀。
难怪,这么多年,她一直没有出现,就连熙熙这些年受了那么多委屈她都没有出现。原来,是在躲老谢。
“你就那么爱他吗?”我舔了舔唇角,心中酸涩难耐,似乎也开始不怎么恨她了。
“你结婚的时候我偷偷去看了,小也那丫头我很喜欢。”她嚼着橘子,柔柔地说着,显然不想回到我的问题。
“可是她已经不在了,仔细一算,她走了都5年了,我没有那么长情。我知道你想表达的意思,你很爱老谢,跟我爱小也一样。可老曾又算什么?当然,我不是偏向自己的亲生父亲,我只是就事论事。你消失这么多年,是专门让他来立痴情人设的吗?岑姨又算什么呢?”我呡一口饮料,抬头,跟机关枪一样突突了一番。
她眼神微微游移,顿了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才说:“当年我是个坏孩子,不怪别人,谁让我跟自己的闺蜜看上同一个男人。”
“噗!咳咳咳!”谢苏一口饮料喷了出来,被呛的不轻。显然,他一直被蒙在鼓里。
其实关于她和苏阿姨的恩怨,我曾经听苏岩提过。他说他也是猜测,因为当时他跟苏芩阿姨说是他将我气住院的,然后他就听他姑姑来了一句“风水轮流转,但看苍天绕过谁。”
苏岩跟我说过之后我就在想,大概是木咏麟当时看上的其实是老谢。
“你和老曾才是喝醉了之后的事情吧?”
“那倒不是,他一直很喜欢我。我为了气老谢就跟他谈对象了。那天我知道老谢在门外,我才那样的。他果然还是生气了,所以拉着我去喝酒,结果酒被人动了手脚,才有了苏苏。”她说着灌了一口红酒。
“少喝点,对胃不好。”二叔开口劝她。
“跟孩子坦白自己的丑事,不喝酒怎么行?”她说着又倒了一杯。
“瞒了那么久,为什么要说出来?”一只胳膊伸到了我们面前,然后提走了那杯酒。我回头,来的是苏芩阿姨。
接下来是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的拼酒。再后来就是老谢和老曾来了,分别夺走了她俩手里的酒。
“阿芩,你收手吧,都一把年纪了,何必呢?”是老曾先开的口。
“你闭嘴。”芩姨似乎很生气的样子。
“声音小点,公众场合。”老谢开口提醒她。
“当年云熙被你设计跟跃明结了婚,我就不该帮你。后来你又让我将咏麟弄走。我是爱咏麟,才会觉得那是两全其美的事情。可是你为什么到了今天还没看清现实?”老曾拉了椅子坐下,长叹一声说。
“呵,你早都知道了吧?”苏芩阿姨见老谢只是默默的坐了下来,没有再说话,所以泪眼婆娑的问。
“都过去了,还提它做什么?”老谢抓了一个苹果,咬的“咔咔”作响。
“阿芩呐,亏我这些年老觉得对不住你。”木咏麟说着擦了擦眼角,补充一句:“算了,都过去了,这些年谢谢你替我照顾苏苏。我也替云熙谢谢你将珞珞和姗姗教的那么好。”
“谢什么呀?你们都将孩子扔给我?我跟个保姆有什么区别?当年明明咱三个玩的最好,可是你俩为什么老排挤我啊?”
“阿芩——”
“好了,私事咱回家说。”老谢直接黑了脸,强制结束了那次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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