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但她还是按着青灿。
......拨动杂草的声音,她的心快要跳出来了!
“这里有血!他们往那跑了!”
一声呼喊从上头传来,检查洞口的那人也随之离去。
听着搜寻的人远去,遇舟和青灿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多亏了你。”青灿用气音道。
摇头,“是你。”她只是用青灿的血做了一点痕迹。
两人对视住,又不约而同笑了起来,笑眼过后,又是担忧,担忧今夜能否活下去。
谁也不知道北绒人会不会折返,也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
“如果他们还是回来,搜到了这里,不用管我,我拼死也会让你们逃出去。你别怕。”青灿深深望进遇舟的眼眸,小声道。
她只是摇头,用力握紧了他的手,不自觉和他紧紧靠在一起。
她的眸光在闪,好似有什么柔水般的绸带缠进了心中,他觉得自己好像懂了。
“我的头刚刚撞到哪里了,有点晕,我能不能靠着你休息一下,就一下?”
她点了头。
青灿偏过身,低头,与她抵额相依,他可以感受到她的体温和紧张,两人的呼吸也在咫尺之间交融。
在这个漆黑静谧的环境里,他只能握紧自己的刀,握紧她的手,给她力量。
一些无法言说,也不用言说的情意悄然滋生,只有互相紧握的双手可以传递彼此的意念,或无声,或热烈。
张未鸢拉住钟离瑾的手,将他拖出了寝居。
劈头盖脸的骂声落到他脸上,一时间让他不知道是不是梦。
“你真是不要命了!西渠人来知道跑,北绒人来了倒不跑了,你怎么不干脆一头碰死!免得拉你一大家子下水。”
她的骂声不高,但是无比清晰地钻进钟离瑾的耳朵。
“把自己弄成这幅颓废样给谁看?给我看吗?你看我会心疼你吗!”
除了张未鸢,还有灵山派几个弟子,光是灵山五子就来了三人,齐暄、和不常露面的两位师弟。
“刘伯和空空师兄守在荆遥,自身难保,你还指望别人来搭救吗,自己没腿啊,不会跑吗!”
张未鸢拽着沉默的钟离瑾,一路骂骂咧咧。
所有的仆人都收拾好了细软,跟在灵山派的人身后出离山。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不想跟我过了吗?”钟离瑾轻言。
“咱俩还没正经离呢,我可不想当寡妇。”她一手提剑一手拉人,紧跟在队伍中,时不时四望,面容紧张。
钟离瑾始终低着头,自己粗粝的手在她细嫩的肌肤下,看着极其不真实。
“去哪?”
“去把脖子送给北绒人。”齐暄朝他冷冷一瞥。
“师兄,别这么说。”齐暄身后的弟子拦着他,朝钟离瑾匆匆一拱,“在下赵牧和,这位是路天问,第一次见钟离家主,幸会。”
路天问护送着白氏,闻言朝他点头招呼。
钟离瑾看着他们手上的剑,两把相似但不同长度的剑,“双生剑,是钟离的手艺。”
“是,我与路师弟长时间闭关习剑......”赵牧和朝齐暄望了一眼,“现在不是寒暄的时机,钟离家主,北绒人马上就要来打顺安了,他们逐步控制了泰河的渡口,我们来的时候发现连官道和商道都在逐步瘫痪......”
“你们这么多人,没被发现吗?”
张未鸢没好气道:“你以为我们这么紧张是陪你玩呢,哼,昨天进顺安的时候灭了一队北绒人,我们的行踪暴露了,北绒人肯定在到处找我们。”
“嘘!”齐暄在最前面给了个手势,让众人躲在草丛中。
过了一会,发现只是其他流民,众人松了口气。
“走。”
“去佑中的路被阻隔了,有个将军守在仙龙江另一头,那易守难攻,齐师兄的意思是渡江。”赵牧和道,但钟离瑾觉得这不是个好主意。
“渡江太冒险了,万一那个将军以为我们是北绒暗探怎么办?”
齐暄听到钟离瑾反驳他的主意,顿步,转身抓着他的衣领,面容阴冷,“要不是师妹,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让这么多人来救你?不想渡江,那你就说个主意出来,不过你的主意要是让我任何一个同门牺牲,别想让我放过你。”他还朝白氏冷冷瞥了一眼。
“齐暄!现在不是给你发疯的时候。”张未鸢分开他们两人,挡在钟离瑾身前,冷了脸。
面对齐暄的挑衅威胁,钟离瑾心中没有任何波澜,他忽然觉得自己似乎不在意了。
上一次齐暄对他释放敌意,也是张未鸢挡在他身前,而他却说了那样过分的话,伤了她的心。
浓烈的歉意和后悔在之后油然而生,他的颓败也是从那一天开始。
他从身后握住她的手,冷静面对齐暄,“仙龙江岸边,一定有两军把守,北绒人不会让人渡江,那位将军也不会轻易相信我们是寻常百姓,不如去荆遥,与刘宗主汇合。”
“守荆遥?”赵牧和赞同他的提议,“师兄,我觉得可行。”
齐暄看了眼张未鸢,眼中尽是不甘心,但嘴上还是同意了。
他们从黑夜赶路到白日,走的尽是林间小道。
北绒来犯,乱了崇州,一些强盗地痞之流直接撕去了伪装,捡了武器就开始成团往流民身上打主意。
一伙只有三五人的贼人,只要手里有兵器就能吓得数十人抱头逃窜。
“拿来吧你!就这点吃的还藏藏藏!”
这会一家三口被迫跪在大刀下求饶。
粮食和值钱的首饰被抢了个精光,贼人却还不满足,将目光放到了年轻夫人身上,他们交换眼神,皆看出了对方的所思所想。
善恶的界限一旦被打破,就只会往更低的恶中无限下坠。
一贼人甚至开始解衣带,朝年轻夫人走去。
年轻男人一边求饶一边将夫人孩子护在身后,言辞恳切,姿态低到尘埃中,却仍然无法阻止贼人的恶念。
忽然,一鹅黄女子凌空现身,暗红长剑一下贯穿贼人的胸膛,接着几名同样持长剑的男子现身,仅在眨眼间便解决了这伙贼人。
张未鸢踢开贼人,神情不屑,“抢掠弱小算什么本事,呸!”
一家三口惊魂未定,直到张未鸢将他们的行李交换,才回过了神,磕头感谢,“多谢女侠!多谢女侠相救!”
“这是一些钱,快跑吧。”她收了剑,给一家三口指路。
而她的身影落在钟离瑾眼中,似乎有光芒般让他睁不开眼。
收起剑,转头就见到钟离瑾痴痴望来,她板着脸,“怎么?被姑奶奶迷倒了吗?”
他刚要说话,齐暄插话打断,“好了,走,赶路为上。”
又赶了两天的路,中间他们碰到了北绒军,只得拼杀冲出,加快进程。
一路上,她留给钟离瑾的几乎都是背影,直到众人躲进一间残败的山神庙,他才得空和张未鸢单独相处。
“你不讨厌了我吗?为什么还要回来?”
“不是说了吗,我才不想当寡妇。”张未鸢转着脚尖,没有正面看他。
钟离瑾眼睛有些酸,说出来的话也哽咽起来,“崇州那么危险,你还来做什么?咱们断干净了,你也眼不见心不烦了,不好吗?”
“你是不是不找骂不痛快,我回来救你你还说这些没良心的话,你脑子坏了吗?你说了那样的话,我才不会原谅你。”
她拧起了秀眉,似是不耐又有些心软,“我和师兄们一起长大,齐暄很护着我,他故意找你不痛快也是因为我......你爹没了我没有陪在你身边,我也于心不忍......”
她偏过头不肯看钟离瑾,他只觉得心闷酸涩,没有张未鸢的生活太干枯了,太不习惯了,生活难受到像是离了水的鱼,在干涸的河中无谓地扑腾着。
此刻就算她想骂,想呛,想打他都觉得无比心安。
张开手臂,将人紧紧拥进怀中,他觉得自己做错了,大错特错。
“对不起......是我自大,是我没用又窝囊,我伤了你的心,对不起......原谅我,原谅我好吗......”他的肩膀在张未鸢身上轻抖,连他的声音也在颤抖。
钟离瑾伏在她身上哭泣,这让她一下子不知所措。
她竟不知男人的眼泪也有这么大的力量,一下就击软了自己的心,明明在来时她告诫自己,千万不能原谅钟离瑾,她要救了人就走,做一个潇洒的女侠,让他后悔。
可是他现在在抽泣中一声声向她道歉,骂自己又没用又窝囊......她有些动摇了。
懊悔地叹了一声,她认命了。
“好了好了,你丢不丢脸啊,被你娘看见了你又不痛快了。”她软了语气,回抱住了人,“你故意的吧,故意让我心软,我都想了好多骂你的话呢,现在我还怎么说啊。”
“无论你想怎么骂,我都不会还口,我发誓。”
“切,我才不稀罕骂你呢。”
钟离瑾将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我再也不说气你的话了,你不要一走了之,好吗?我这条命你救回来,就是你的,就算你要走,让我跟你一起,好吗,女侠?”
突如其来的情话说得张未鸢心痒痒,再加上钟离瑾通红的双眼,她一下找不着北了,“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怎么样?罩着你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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