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石门上正好有个缺口可以容人通过，看痕迹不像是多年前就搬下来的，那便是林英之今天的动作。
“你怎么做到的？”他试着搬动地上的石块，他的力量只能轻轻撼动，绝对无法从门上抱下。
她没有回答，对他点了下下巴，“你先进去，进去后别乱动。”
她手虚撑着门，脑海中在模拟万一正好这时坍塌，要如何补救。
见她不回答，秦影也没有多问。
火把和头小心翼翼穿过空隙，后往前翻滚将身体带了过去，随后林英之也同样穿过空隙。
他们试着点燃甬道壁上的油灯，只有几盏还能用。
墙壁上刻着晦涩难懂的图样，大抵是陵墓主人所在的朝代特征。
这样图样上有几处已经模糊，墙壁底部已经生了些青苔，不知过去了多少年。
林英之摸索这墙壁，排除有机关的可能。
甬道尽头是一个石室，室中央放置了一块青铜制的屏风，屏风上雕刻了献礼和受赏的君王。
粗略欣赏了一番，他们绕过青铜屏风，发现背后是左右两条路。
“我不敢一个人走。”秦影左右转头，老实道。
“这边。”她果断往左走。
左侧是一道拱门，穿过拱门有明显的空间感，他们的脚步声略有回音。
举着火把，二人观察两边的墙壁。
壁上原是彩色壁画，但是颜色已经基本褪去，只有狭小缝隙中依稀可见原色。
“这壁画......是在打仗，这个将军率领军队打赢了旁边的国家......”秦影在两边端详，“这里是在受封，如果赏赐的物品中有玉衡，应该会画出来......”
秦影在观察壁画，林英之举着火把往前走。
路的尽头也是一道拱门，但是左右两侧立着人像，左边举着剑，右边摆着双锤，人像手臂上搭着飞舞的披帛。
应是守护神之类的。
这边秦影跟上林英之的步伐，“我看了一圈，壁画上没有类似玉衡的东西。”
“嗯。”她朝里走，尽头又是左右两条路。还是往左。
左侧的是长条形封闭石室，地上堆积一些军队用品，“是个耳室，你找一下。”她在墙上摸索。
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线索，也没有值钱的东西。
另一边是个堆积生活用品的耳室。
看来主墓是在另一边了。
林英之原路返回，但倏地，火焰窜了一跳。
秦影嘴角微颤，“英姐，你以前下过墓吗？”
“没有。”
“你不怕吗？”
她停下脚步，真的思考了一会，“会紧张，但应该不怕。”
是很认真的回答，但是秦影在她脸上看不到紧张，叹了口气。
折回到另一边。
“这条路过去应该有墓室，你跟在我后面。”
说罢，她先照了地面的石板路，又照了两侧墙壁，然后开始在墙壁摸索。
秦影知道她是在找机关，但是这种被保护，自己又使不上力的感觉让他很不好受。
“我能帮忙吗？”他小声询问。
“你去摸另一边，踩到或者摸到凸起就告诉我。”她没有回头嘱咐道。
秦影学着她的样子在墙上一边摸一边敲。
摸了一大半的路，没摸出来什么凸起啊......
咔！
是踩断什么东西的清脆声。
“别动！”林英之立马出声。
她上下左右快速扫射，然后小心到秦影一边，此时后者相当紧张。
“别怕，机关已经开过了。”她往脚边照，前方的路上密密麻麻插了一排箭矢，“但是不能排除没有备用箭。”
她复又往顶部照去，“看角落，有出箭口。”
秦影看过去，果然，出箭口此时已经关闭。
林英之抽出长刀，“你先站远一些。”她往前走了几步，用刀在地上轻微刮敲。
“这里。”她停下脚步，用刀尖指着某一处，敲了敲，秦影果然听出了不同，这一处的声音明显略高，底下应是小空间。
二人避开那一处机关，走过长廊，进入了另一个墓室。
秦影忍不住发问，“英姐，你也太熟练了吧。”
“经验。”
“你不是没干过这种事吗？哪来的经验？”
她不再回答，而是往空气里嗅了嗅。
“这里的味道......”比外面的长廊多了一丝酸涩。
“有个棺椁。”石室内中央就躺着一座黑棺。
他将火把插在地面缝隙，试着推动椁盖......用尽全力，摩擦声响起，林英之站在他身后没有帮忙的意思。
他憋了一口气，脸轻微涨红，椁盖慢慢移动。
随着棺盖的打开，他听见了一道咯声。
“哈！”
他的头被猛然按下，上方有什么东西快速飞过。
这里也是一处机关。
听空气中尖锐的划破声和墙壁的破裂声，不止一支箭矢。
刚刚他只顾着推棺盖，听到响动之后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林英之按着头蹲下。
呼吸急促，保持着半蹲的姿势没变，直到林英之的手离开他的头，他才站起。
他下意识看向她的手指，指节分明又细长有力，自己根本没有抵抗之力。
摸了摸后脑，他又被救了一命。
“三箭。”她看了眼高处。
打开里面的棺盖，没有尸体，只有一些陪葬品。
用刀扒拉了几下，她没找到玉衡，那便还在更里面。
下一个石室是个环形空间，中间只有一尊四方鼎。
“这里好像被洗劫一空了。”秦影趴在鼎上，里面空空如也。
继续往前，脚下是往下的楼梯。
下一室是个下沉石室，火光在高处照耀，能够看见正中间是一座已经被打开巨大棺椁，左右两边各有一个侧室。
二人对视一眼，被打开的应该就是墓室的主人，前朝的某位将军。
棺内除了已经干瘪的尸体，就是将军的盔甲，还有一些现在看来不值钱的物品。
一无所获。
林英之的脸色不免沉了两分。
“我们还没去侧室呢，英姐。”秦影注意到她的脸色，安慰道。
二人分开，各探一个侧室。
林英之来到右边的墓室，里面有三座棺，此时皆是打开状态。
地上残留了些不明液体，她一进入就闻到了一股腥臭味。
三座棺应是这将军的几位夫人，看服饰乃是女子装扮，陪葬品也多为衣服首饰，大部分已经生锈。
“英姐！”
是秦影的呼唤，他一定有发现。
另一侧室横放着五座棺，他站在最里面，刚进去便看见他奇怪的表情。
她快步过去，看见了“生锈”的玉衡。
啪！啪！啪！
戒尺打在手心，立马浮现三道红印。
婢女跪在地上，双手朝上，颤抖着身躯，她不敢哭出声，也不敢抬头看上方那位。
“你怎么不哭？”晏云轩把玩着戒尺。
她死死低着头，咬着下嘴唇，不让自己出声。
屋内很安静，门窗俱已关闭，那位粗重的呼吸声就像妖怪的低语缠绕在她耳侧，恐惧的泪水堆积在眼中不慎滑落。
一本书被丢到她手中，“念。”
略带浑浊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她如五雷轰顶，哆哆嗦嗦磕头，努力平复颤动的嗓音，“奴婢......奴婢不识字......公子恕罪！”
那位没有说话，屋内气压低到了尘埃。
她听到了椅子哗啦声，那位站起身，而此时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啊！”
她被一脚踹翻在地，随后是猛烈的踩踏。
但她还是不敢叫出声，死死捂住了嘴。
她双臂护住了脸，胸部，肩膀，甚至是最柔软的腹部，被踩上数脚。
几息过后，她口鼻皆是血。
踩了十几下，他似乎累了，抓起桌上的茶杯猛烈砸在地面，吓得婢女不住地哆嗦。
“走吧。”他呼出一口气，声音平淡，好像刚刚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对婢□□打脚踢的人不是他。
她还要谢公子宽恕，捂着唇不让嘴里的血喷出。
退出那位的房间后，她飞快跑到池塘边呕吐。
四下无人，这才通气顺畅，大滴落泪。
而婢女走后，晏云轩拿起书本，继续阅读。
同一时间，这边在发生暴行，另一边却是和和美美。
晏夫人深夜还在看花册，册子上是些年轻貌美的姑娘，与她们的家世。
“下人就是下人，妄想一步登天。难得轩儿看上她，终究是没福气的东西啊。”晏夫人对晏家主叹息道。
晏家主翻了个身，“夫人，你再找几个和那小东西长相相似的，给轩儿送过去。”
“已经在找了，可是轩儿也该成亲了，总不能未娶妻，先纳了妾吧......”晏夫人犹豫道。
“娶妻一事要慎重，这空原城内有哪几家女儿配得上我们轩儿，不着急的。”
“轩儿精力太旺盛了，说到底还是这些婢女无力，太不中用。上回那什么派的女弟子就很不错。”晏夫人回忆了一会，发现想不起那女弟子的名字了，索性放弃。
“可惜还是筋骨不强。那林姑娘说什么时候给你答复？”
“别太着急，吓跑了人家。明晚吧，请他们来府中。”晏家主低闷的声音从厚厚的被中传来。
“一介草莽罢了，还用得着夫君你做这般姿态。大不了绑来便是。”晏夫人语气平常，目光在花册上浏览。
“瞧夫人你说的，别太惯着儿子了。”
秦影来到另一个侧室，里头摆了五座棺，均已开棺，地上还散落了些盔甲和衣帽。
他一棺一棺看过去，发现棺里只剩些文书、绣符，值钱的陪葬品都被取走。
他推测这五人应是那位将军的心腹手下。
只是最里面那口棺有些古怪。
是相当古怪，棺中躺了两具尸体。
一具被压的白骨俱碎，而一具容貌完整，却被匕首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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