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进入尾声的夏仍然用高挂的太阳宣告地位,刺眼的阳光惹得林间动物都休息得不安稳。
滋啦…滋啦…小溪边架着一个火堆,火堆用石头围起,旁边搭了两个支架,一条没有任何调料的鱼正在架子上翻转。
林英之坐在火堆旁一边翻转烤鱼一边啃饼,秦影在不远处倒立。
倒立让他的脸涨红,世界在他眼中翻转引起阵阵眩晕。
身躯在发抖,胸膛起伏越来越大…...一口气松懈,秦影双手一软,随之倒地。
“呼——呼——”
他躺在地上看着天上的飞鸟,平复血液倒流的不适感,虽然身上的酸痛一日日加剧,但他心里没有浮现过退缩的念头。
他翻身趴在地上对着林英之喊道,“师父…哦不对,英姐,接下来练什么?”
“先吃东西,休息。休息完把我昨天教你的连招练三百遍。”
“好嘞!”他趴在地上不动,随后傻笑两声,“但是我起不来了。”
“你可以一直趴着,我一个人上路。”她的声音没有起伏,淡淡道。
“别呀!我开玩笑的!”秦影着急道,“我就是身上酸...…”
“随你。”林英之起身将饼留在石头上,拍拍尘土往树林里走去。
“英姐你去哪?你不要偷偷离开啊!”秦影大喊。
“我去里面走走。”
没有回头,她只留下一个背影。
阳光从树叶的间隙穿透,地上树影婆娑。
林英之在光线交错中摘下黑布,露出了透亮的眼眸,她银白的眉毛在太阳的轻抚下好似在发光。
这一路上秦影虽然叽叽喳喳,但他自己也只是一个少年,对世界的认知只有短暂的十几年,因此从他嘴里得到的信息并不多。
只有一点,秦影的叙述中,并没有出现和她一样的人。
除了虫鸣鸟叫,就是她在踩在碎枝上的声音,静谧又轻松。
她仰头环视四周,说不上有多美,但是让她心里很平静。
一直通体青色羽毛顺滑的鸟落在不远处的地上,跳动着,寻找着,不一会又扇动翅膀飞走。
林英之伸出手,一股无形的力量抓住青鸟,它受到惊吓,不断扑腾着翅膀想要逃走,但无形的力量却将青鸟往回拉。
通!
力量消失,青鸟摇摇晃晃恢复重心,飞速逃离。
她捂着胸口,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飞走的青鸟。
刚才她感受到心脏猛地跳了一下,有一股压力从头顶传来,压迫意识也压迫呼吸,这不适让她分神...…这是她从未感受过的压力。
她抬头看天,莫非是从天而降?
或是有人对她做了什么?
“是谁?”她看了眼四周,无人,她确信这段路上只有她自己,但是现下却有一股不属于自己的力量。
她凌空而起,径直朝着树林顶部飞。
顶部没有遮挡,光线变得刺眼许多,在这个位置可以看见高低错落的大树。
若有外人在,会发现林英之没有借助任何外物就飞上了天,还飘在空中。
没有再感受到压力,她突然冲上天,惊到了在树枝上休息的各类鸟儿。
群鸟乱飞,她看向一只经过自己身旁的麻雀,心念起,麻雀如同那只青鸟被她的心神往回拉。
又来了,那股压力!
她拿出白玉刺,抛向空中,以精神制动控制骨刺向不同方向刺去。
骨刺穿透了这处枝干,穿过了那棵绿叶,刺伤了那只小鸟,以自己为中心,绕圈向外冲去。
没有感受到不适,也没有压力传来。
她眉眼一紧,驱动自身穿梭在林间,试图寻找那股压力的来源,可是没有人。
停在某处枝干上,闭上眼睛,意识外放,她在脑中勾勒出树林,寻找任何可疑的,人的意识。
意识在不断向外扩散,到达了她的极限,但一无所获。
她可以感受到人的存在,但是现下林中除了她没有任何人。
难道是在感知范围外?
她神色渐凝,若是有人在自己感受不到的地方攻击自己,那此人或许比她强上许多。
但是为什么只是阻止自己捉鸟呢?是在捉弄自己吗?又为什么不现身呢?那人是一直在跟着自己吗?
不会,没人会那么无聊,攻击她只是为了就鸟。
那就不是人。
不是人,会是什么?
“......法则......”
她又想起来梦里,她说过的话。
刚刚她所感受到的不适是来自法则?
什么法则......突然间降临在身上,是为了......警告?
她仰头看向四周希望能用眼睛看到一些线索。
但是人眼太脆弱,看不见表象之外的事物......不行,她要保护自己的眼睛。
没了眼睛,她就废了。
深呼吸,收回骨刺。
小溪旁,秦影还在用地上捡的木棍,练习挥刀横扫,木棍轻盈,扫不出漫天黄沙的气势。
他向一处猛冲,踩上河边的石块,用腰部发力在空中转身挥刀劈下。
木棍受不了秦影的练习强度,已经断了半截。
一个时辰后,练习完功课,他已经汗如雨下,脸颊泛着潮红,胳膊和大腿都酸胀无比。
林英之还没回来,他用溪水抹洗了洗脸,放松胳膊和大腿,拿起木棍继续练习以前的招式。
每天除了赶路就是练习,他得尽快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起码要有能力保护自己。
太阳已不在正头,木棍也又断了一截。
他丢掉木棍,躺在地上,看了眼树林深处还没有林英之的身影,他闭起眼睛任凭汹涌的睡意袭来……
夜幕降临,星辰漫天,秦影一觉睁眼就是满眼的星河,他呆呆地看着天空,蝉鸣进入耳中,让他一时间忘记了身处何地。
“要继续休息还是走。”没什么情绪的女声响起,拉回秦影的思绪。
“当——然——是继续走了,不能耽误英姐的事。”他动作缓慢地的起身,一动作,肌肉内的酸楚奔涌而来。
林英之盘坐在石头上,火堆早就熄灭,只有月色照在水面泛起倒影一点光亮。
秦影忍着酸胀走到林英之身后,借着水面的一点光亮,他忽然发现林英之耳后的头发尾部是白色的。
上回发现她的头发长出白发后没几天,便又黑了回来,他没有在意,时隔不久,他竟然又发现林英之长出白发了。
码头上,十几个伙计在忙前忙后,和平常一样从货船上搬货。货船上都是各家提前订好的商品,担心遗失所以基本不会载客。
但是今天的货船,却有一个瘦小的身影从船舱里跑出。
“什么东西!拦住他!”工人皆被这呼喊召集起来。
人影披着一块脏污宽大的黄布,看不清面容,他速度不快甚至有些踉跄,码头的工人又都是壮硕的男人,很快就被拦截下来。
其中一个伙计上手,黄布被一把掀开,底下竟然是一个面色苍白的小姑娘。
姑娘头发凌乱,衣服和黄布一样脏污,勉强可以看出是浅红的纱裙。
姑娘眼睛泛着红丝,噙着泪,楚楚可怜像只受惊的小鹿。
看着眼前的十几个男人,姑娘忍不住害怕的发抖,她抱着自己不受控住地跪下,颤动着嘴唇,“各位大哥,我…我只是躲在船里,我什么都没有动…”
十几个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一个带着口音道:“你怎么上来的?你说没有动就没有动啊?”
“我…...我真的没有…...”
“我们怎么知道你有没有偷东西?这都是别人老板的东西,少了什么,我们可赔不起。”另一个男人说道。
“可...…可我已经没有钱了...…我真的没有钱了...…”姑娘开始哭泣。
几个男人互换了几个眼神,手挡在嘴边压低声音,“怎么办?要不要去报官啊?”
“你傻啊,报官不就是让别人知道我们办事不利了吗?连藏了个人都没发现。”一个男人立马否决,“这种小妮子多半是哪家的小妾偷跑出来的,你看她那样子身上估计也没什么钱,去报官咱们什么也得不到,还给官老爷添麻烦。”
“那怎么办?万一真丢东西了,咱们可赔不起啊?”
带口音的男人提议,“要不,还是带回帮里,找个牙婆卖了?或者,送回寨子里?”
说话的几个男人思索了一下,“这小妮子看着挺漂亮的,应该比上个好卖点。”
男人们互相点了点头。
“姑娘,咱们也是帮里出来做活的,真丢了什么咱们大老粗也赔不起。”说话的男人装作为难地说,“而且本来咱们这船也不载人,也不知道姑娘怎么上的船。姑娘就跟我们回帮里先住下,我们清点完货物,没丢东西,就放姑娘走。”
梨花带雨的姑娘听到这话,睁大了眼睛,欣喜道:“真的…真的吗?好好,我,我可以替你们洗衣服做饭,等你们点完货,绝对没丢东西的。”
“来,庄子,你带这姑娘回帮里,安排个住处,姑娘别怕啊。”男人假意善良。
姑娘被搀扶起来,跟着一个头戴红色布巾的男人离开,走时眼含热泪,连连道谢。
“英姐,你怎么尽走这些小路啊。”秦影跟在林英之身后抱怨,“我才摔了一跤,刚才又把我衣服勾破了。”
秦影扯断勾破的线头,小跑着跟上林英之,“英姐,穿出去再走一段应该是九桥城,我们要不找个...…”
“站住臭娘们!”咒骂声和跑步声打断了秦影,他皱眉寻找声音的来源,不远处隐约有人在拉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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