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师父!你看我抓到条鱼!”李不言徒手抓了条黑鱼,鱼尾扑腾扑腾,拍打在她脸上,叫她吃了一嘴的水,不慎让鱼跑了。
哧。
岸上轻笑了声。
不多时,太阳高照,气温逐渐升高。
李不言出了水,在岸边擦拭长发,脚下是三条黑鱼。
“林师父,你会梳发式吗?”
“我只会简单的。”
“您能给我编一个吗?”
这姑娘......
“我试试。”她话音未落,李不言已经转过身去,将半干的头发留给林英之。
她微微搓手,想要触碰又缩了回来,手指一下子不知道怎么用。
过了好一会,李不言才感觉到林英之在拉她的头发,她闭上眼睛,舒展面容。
“林师父,您的母亲有这样给您梳头吗?”
“没有。”
“我也没有。我有记忆起身边就只有师父。小时候他会给我梳头,但总是扯痛我。偶尔师父会请一些姑姑来给我梳头,但我一练剑头发就散了,后来只能束起......”
“我特别想知道母亲给我梳头打扮是什么感觉......再过几个月我就能见到我娘了。林师父,我好紧张,也好兴奋,除了师父,我都没有和别的人相处过很久......”
“我听说梁都规矩很多的,要是我惹麻烦了怎么办呢......要是我爹我娘不喜欢我怎么办呢......”
少女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明明林英之没有搭话,但是她自顾自说了一大堆,这一点和秦影不相上下。
她知道少女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倾诉一下心中的苦恼。
为什么是再过几个月才能见到呢,明明可以选择最有效的方式。
“为什么不早点回去?”话说出口,她自己都愣了一下,这不像是自己会关心的事。
“因为约定!师父说,这是我爹娘把我交给师父时的约定,十六年后送我回家。”李不言挺了挺背。
李不言的头发缠在了林英之手上,她忽然不知道头发要从哪穿过去了,一个停顿,全散了。
“林师父,你不会给别人梳头呀。”少女天真却无情地戳破。
林英之轻咳一声,“我给你束起。”
这个简单,她几下就把李不言的头发高高束起。
半个时辰后,留在庙里的两个男人便看见林英之用榴烟串了三条鱼回来。
鱼腥气久久留在了刀上,让她很是嫌弃,刀身在火上烤了好久才将气味消散。
本来天晴了就要出发上路,但是看她们提了鱼回来,便顺便将午饭解决了再出发。
两个男人承包了烤鱼的工作,李不言打了下手便又缠着林英之出去采花。
“死丫头!你总是缠着人林师父干什么!练功了吗你!”游师父撸起袖子单手提起惊朔就朝着李不言来。
“师父——今天天气那么好,你放我一日休嘛!我明天补上!”李不言躲在林英之身后,冒出个脑袋。
瘦而不柴,提起惊朔很是轻松。
林英之观察了下游师父的手掌,习武之人手掌多有厚茧是正常的,但游师父的手掌很光滑,甚至是细腻,完全不像是练剑之人。
见到林英之的目光在自己手上,游师父也没有避讳,只是道:“得得得,你出去吧!少在我耳边聒噪。背着剑去玩。”
说罢就将惊朔背在李不言身上。
“谢谢师父!师父您今天格外英俊!”
这姑娘得了好便用您这般敬称,不然就是你。
李不言转身很是自然地牵起了林英之的手,让她猝不及防。
这姑娘这么不设防吗?为什么要牵手,这太奇怪了。
林英之想不动声色抽出自己的手,但是这姑娘一路跑出庙外,还不时一蹦一跳,有活力得不像话。
游师父看着徒弟的背影,无声嫌弃了一番,转身便见闻清语已经搭起了火。
他略带歉意道:“闻兄见笑,我这徒弟从小没跟娘亲生活过,喜欢亲近年长于她的女子,并非有意缠着林姑娘,打扰到了你们还请见谅。”
闻清语眨了眨眼,“游兄是不是误会了?”
“啊?”游师父看了看门外,又看了看闻清语,耳朵瞬间红了一下,“误会了误会了,嗨呀!”
李不言拉着林英之走了很远,她的目标是一个蜂巢......
但是路边又有很多漂亮的小花......少女走走停停,既给自己插花,也给林英之插花。
少女天真烂漫感染到了林英之,虽然兴趣不大,但她还是任由少女装扮自己,回应少女的喜悦。
“林师父你看!那个蜂巢我昨天就瞧见了。”
李不言指着十步开外,树上固着的一个蜂巢,不大,但周围也有零星几只蜜蜂。
“你想要吗?”
“我就想吃一点点。”李不言伸出一根手指。
林英之张望了下四周,没有什么合适的容器,便三步上树砍了根粗枝下来,榴烟几下便掏空了木枝,做了个简易的容器。
“要去打下来吗?”李不言凑在她跟前好奇道。
“不必。但是一会要躲好。”
她指了指树,李不言心领神会,助跑一段猛地起跳,三下五下便爬上了树。
林英之捡起一小石子,站在某树后,手指一动,石子如离弦之箭击中蜂巢。
石子力道不大,没有击落蜂巢,但是惊动了其中的蜜蜂。
蜜蜂嗡嗡嗡成片出动,在空中搜寻着可疑之人。
林英之站得远,等待这片蜜蜂飞过,身形轻动,飞身上树,榴烟轻轻一挥便劈去了小半个蜂巢。
空了心的木枝做碗,等待蜂蜜流下。
几只零星的蜜蜂在林英之身边飞舞,她宛若石雕一动不动。
这种小东西扎了就扎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林师父!他们回来了!”李不言悄声大喊。
接了一小半,她旋身落地,“走吧。”
少女笑着眼跑来,“谢谢林师父!您真好!”
轻咳一声,她将木枝碗递给李不言。
少女迫不及待手指轻蘸,放入口中,香甜可口。
“林师父您尝尝。”
她照做,轻轻蘸取,嗯,芳香,甜润。
由闻清语掌着火候,几条鱼烤得很快,虽然没什么丰盛的调味,但是用摘来的果子蜂蜜做调料也别有一番风味。
几条鱼吃起来也很快,四人简单用食后,便要分别上路。
四人不同路,出门到了河边便是一左一右。
“林师父有缘再见!”李不言朝着林英之挥挥手,头发轻飘。
她轻轻点头,浅笑一声,“再见。”
她觉着这姑娘挺有意思的。
游师父双手抱胸,瞥着李不言,学着她的样子,吐着舌头,“林师父有缘再见——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白教了你这么些年,也不见你用这种语调跟我说话。”
李不言叹了口气,摇摇头,“师父,您是不会懂我们这些女孩子的。”
闻言,他弹了下少女额头,“你还装起来了。”
少女不服气地努了努嘴,甩着头发,一蹦一蹦,唱起了自己编的歌谣。
歌词意味不明,仿佛只是为了押韵。
清悠歌声伴着一席红衣,回荡在林间,谢挽吟盘着高高的发髻,轻哼着歌,穿过娥眉巷竹林,前往正厅。
所谓娥眉巷并非是一个巷子,而是一座大院。
娥眉巷的自称为巷,因其门主柳思思于贫困小巷中救得一濒死女子,叹其身世艰辛,怜其痴心错付,故而举家财创办娥眉巷,想为迷茫于世不知前路几何的姐妹提供庇护。
门主柳思思今年不过三十有五,门内有姐妹数十。
众人齐心协力,既经营柳家家产,又救助有难姐妹,惩治薄情寡义之男子,数年下来,自成一派。
娥眉巷与世无争,除了像离山试剑大会这种广邀各方人士齐聚比试的场合,一般的争端中都不会出现娥眉巷女子的身影。
但今日,却有意料之外的人上门。
谢挽吟还不知是何事,她在门内是个说得上的话的,门主柳思思有什么想法一般会让她知晓。
一入正厅便见一袭深蓝色锦衣,同样盘着发,上面插着一只双鱼簪,肤色冷清的女子。
女子面容成熟,眉心挂着悲伤。
一见门主这副面貌,谢挽吟敛了自得,正色道:“门主,灵山派,来我们这做什么?”
柳思思拿起手中的匕首,交给谢挽吟,“灵山派的大弟子,叶承书亲自送来的。”
匕首外表普通,但柄上端端刻了二字,“娥眉”。
拔出匕首,刺身靠近格挡的位置,有一个小小“柚”字。
谢挽吟怔了一瞬,不可思议道:“这是柚儿的匕首?灵山派找到了柚儿?她人在何处?可还安好?”
柳思思缓缓摇头,“这孩子,几年前就蒙了难了。”
她们口中的柚儿,便是被沙苗寸,企图售卖给千秋堂,却被孙狗失手杀死的女子。
她的随身之物丢在了沙六娘的宝库中,成为茫茫器物中的平凡一件。
柳思思说着说着顿了一瞬,有泪凝在眼中,她抬臂扶额,片刻后,已不见泪光。
“灵山派助官府查封了这个村子,清点那寨主的私物时,发现了刻有娥眉字样的匕首,便亲自送了来。”
“是谁杀了柚儿!我要去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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