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洛淮时的手掌经年习剑,所导致满是茧子,磨破了皮儿,也不肯松开手里的剑,在旁人看来他的脊背永远不会弯,直挺挺的,就像他人一样,永远不会低头屈膝。

有次宋执砚与洛淮时斗剑,他输了,幽夜静时,总能听到隔壁院落的挥剑声,就算宋执砚是死脑子一根筋,他也知道,是洛淮时那厮又在练剑。

宋执砚很想,很想很想很想,平静,正色地问问他。

洛淮时,你做这些到底为了什么?

为了得到宋雨念?

为了斗赢过自己?

还是为了……为了什么,宋执砚实在想不出来。

洛淮时好像生来就为了什么活着,也不需要任何依靠,以至于让他伪装起自己。宋执砚看着这样的人,打心底的痛,毫无头绪的,莫名的。

忽然间宋执砚头脑一热,他只想洛淮时好好活着,卸下伪装,真正的做一回自己。

【宿主?】小兔子歪着头,朝他眼前挥舞小爪子。

宋执砚脑海飘忽,过了一会儿,低声道:“他会死么。”

小兔子一头雾水,盯着宋执砚,才发现他的目光直直望向前面的洛淮时,恍然大悟:【嘿嘿,这个…反派嘛……下场都一样。】

宋执砚不由自主地握紧拳头,抬起腿迈上长阶,跟在他后面。他生来就不是薄情人,见不得这些,尽管眼前这个少年总和他不对盘。

他还是抑制不住的,不受控制的担心他,没有缘由,了无征兆。

宋执砚不想去深思,为何会这样,对感情一窍不通,死脑筋的宋执砚头回明白,这样总归对自己是好的。

这样想着,宋执砚加快了速度,洛淮时已然迈进了大门。

其他人也远远把二人甩在后面,此时四周无人,他一个箭步冲上前,伸手想拉住洛淮时的手,但在即将要抓住的时候,倏忽停住了手。

这样的话伤势会加重罢。

宋执砚一点点蜷起手,攥了攥掌心,张开嘴想说话。

猝然前面的洛淮时回首瞥他,剑眉拧着,凤眸中的冰霜仿佛要霸道凶猛地刺进宋执砚的肌肤,森森冷冷的,面容毫无气色,淡淡道:“你,做什么。”

“啊,我……没什么。”

宋执砚退却了。

他的目光太冷,不禁让人感到寒颤,洛淮时面无表情看着宋执砚,在这一刻,宋执砚的心忍不住地加快,分明还有些距离,就仿佛脸碰着脸,唇对着唇,挨得很近。

却好像隔着一道无法跨越的幽海。

尽管如此,一根筋的宋执砚还是不肯走,他的视线就没离过洛淮时分毫,正正地站在前面,忍住不去牵洛淮时的手,坚定道:“后背上的伤,都是谁做的?”

暖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宋执砚长相极为好看,配上那双长睫下微翘星眸熠熠的桃花眼,无处不在说这人有蛊惑人心的本事。

那抹艳丽红衣在此刻分外刺眼,他的周身有层薄薄的金边,忽而眼前人在这时唇边抹开了一道温笑。

洛淮时眼眸猝然睁大,有一时的失神。

前景与记忆深处某个画面完美重合在了一起,明明近在眼前,却让洛淮时觉得遥不可及。在恍惚间好似又回到那个时候,那是头一回有人关心他。

即使那人恨透了自己,他还是会义无反顾地喜欢上他,心悦他,守护他。

“……”

霎时间洛淮时被拉回忆海当中,那日因着洛淮时没能依照剑谱练出完美剑式,身为一家之主的洛志洋勃然大怒,罚他抄写剑谱千遍,洛淮时无言亦乖乖照做。

写到手腕酸痛,指节红肿,晚霞满天。洛淮时自小身子骨不好,修行比别人慢半截,洛志洋教会他,“旁人练一时,你便修三时!”

“时儿,你要明白身为洛家子弟,一切都不能自已。”

洛志洋高喝道:“我们洛家的世仇一日不报,我洛志洋绝不姑息!我要那姓赵的,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修为暴散!永世入渊!”

“时儿,就当可怜可怜为父,乖乖喝下这瓶药……”洛志洋恳切的看向他,片刻等洛淮时无反抗无怨言的饮下,“继续练,没到月中天不许出来!”

何夫人却只能默默在客房,攥着帕子拭泪,她无能为力……只得日日夜夜没完没了地哭泣,伤在儿身,痛在母心。

“这招我教你几遍了,你为何还没学会?!那些仙灵百药喂了狗!洛淮时,跪下!!”洛志洋怒喝罢,猛地抄起一根带细刺儿的长鞭。

忽然高高扬起,狠狠地往洛淮时背抽了一记!霎时腾出一道深深的血痕恣意狰狞,皮肉外翻,鲜血止不住地往外淌,一直延伸到褪在窄腰的衣襟,浸湿,染上鲜艳的血红。

尽管这一鞭快要了洛淮时的命,洛志洋仍觉得还不够,一边批骂,一边挥舞着鞭子,一记又一记,声声鞭响回荡在房中。

“……”

顷刻间浓郁的血腥味充斥着,弥漫着屋里,久久不散。

晚风携带一片桃瓣溜进了屋,飘飘悠悠的,在黑漆漆的屋内飘了一会儿,最终落在了那具满是恣意伤痕的身体。

此时月光也洒了进来,照于奄奄一息的那人。

洛淮时一动不动,头低低地埋在地上,没吭声,硬生生咬着嘴唇,仿佛在向高严的洛家主叩首认罪,任由恶悍的鞭子落在身上。

白皙的皮肤上满是狰狞的伤鞭,不知有多少道,密密麻麻的,皮开肉绽,依稀可见血肉深处的白骨,鲜红的血液早已淌在地干涸。

洛淮时只是习惯性等洛志洋抽累了,而后劈头盖脸的怨骂几句,自己一点点地,慢慢爬起来,佯作若无其事,再回房看剑谱……

他好累……好痛……

好痛……好累……

但他不能倒下,不能为洛家蒙羞,站起来,抬起头……

一切都会过去的,没有人关心也没事。他照顾得了自己。

洛淮时拖着累沓沓的身子,走出房门,凉风轻柔地拍打在他的脸庞,带着丝丝痒意。但洛淮时却没力气抬手,他拉下眼帘,落在微微发颤握着剑的右手。

倏忽他猛地攥紧剑柄,向院落走着,渐渐地加快了速度,徒然洛淮时顿住脚步,停在了自宋家延伸到洛家的桃花树前。

当处春日,桃花季,满树花瓣盈盈绽放,不等清风来,洛淮时已经闻到一股清爽,好闻的桃花香。

洛淮时小心翼翼地嗅了嗅,拧紧的眉心才微微松开,久违的松懈竟让他有些贪恋,不愿离去。忽而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桃树也开始摇晃。

下一刻一抹艳丽红衣闯入洛淮时眼中,少年长相极俊,尤其是那双如一泓泉水的明眸,那人唇边勾着不羁的笑容,正歪斜着身子慵懒地躺在墙上,一手撑住脑袋,炽热的目光注视着洛淮时。

桃瓣虚影映照在少年的面上,清风袭来,少年的衣摆纷飞,额前碎发飘动,洛淮时看呆了。

那人却突然开口道:“你就是洛淮时?”

洛淮时怔愣笔直地杵在原处,没回过神来。宋执砚这是何意,装作不认识他,他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正当洛淮时还在深思,一向憎恨自己的宿敌宋执砚,为何会来寻他时,一包圆滚滚的东西飞向他,洛淮时猛然抬手接住,蹙起眉头,怒道:“你做什么。”

宋执砚笑了笑,说:“不做什么,请你吃桃花酥,我亲手做的。”

这话在洛淮时脑海里转了一圈,还是没想明白,这个宋执砚到底是什么意思,只听爬墙贼笑嘻嘻道:“见面礼,以后我们会经常见面的,欸,到时候少给我使绊子,记住没。”

这么听来倒像是宋执砚来威胁人的,可他又长着一张俊脸,难以让人受到一丝惊吓,再者他威胁错了人,洛淮时丝毫没打算想理他,抬脚就走。

独留墙上的宋执砚在那叫唤,洛淮时临走前,依稀听见他喃喃细语道:“小兔子你没搞错罢,要我跟这样的人待几年……”

兔子?什么兔子。

而后那包桃花酥也没浪费,洛淮时本着是“良心发现”的宿敌送来的关心礼,咬了一小口,竟意外的好吃,起初洛淮时以为爬墙贼投了剧毒,没再接着吃下去。

只怪那桃花酥做得太好看,过了一会儿,洛淮时便乖乖坐在石凳上,缓缓松了口气,亦心安理得地一点点,小心翼翼地吃完了。

在那之后宋执砚经常来找洛淮时,令他到至今也没想明白的是,他的父亲洛志洋竟没有说什么。

甚至还面不改色地说:“时儿能与小砚来往,为父很高兴。”

而后不知从何起,洛淮时见到宋执砚时,内心深处不住的某种悸动。

他那时不知这是什么引起的感情,许是借助宋执砚躲过了高厉父亲的重罚,让洛淮时生出了别样的歪心思。像在外颠沛流离漂流许久,终于寻到了处能让自己卸下警惕,心安的避风所。

自己对宋执砚是什么感情,他不知道……洛淮时只知道自己离开不了宋执砚,每日都想见他,即使见了面拌嘴,斗剑,他也想一直一直永远在他身边。

可这样耀眼的宋执砚,眼里好像都只有另一个人——他的妹妹宋雨念。洛淮时发现每当自己无心靠近宋雨念时,宋执砚就会立马插到二人当中。

宋执砚……他喜欢她么?

想到这,洛淮时又想起那日梧桐树下,宋执砚深情款款地说,他心悦宋雨念。

刚燃起的火苗忽而被大雨冲洗了个干净,洛淮时好像又变回那个孤苦无依的流浪者,论他走到天涯海角,无一处是他的安定之所。

思及此,良久,洛淮时眼神又黯淡下去,抿了抿唇,淡淡道:“与你无关。”

“有。”宋执砚每说句就朝洛淮时走进一步,缩短二人之间的沟壑,“我们,我们不是朋友么,朋友之间就是要互相搀扶,依靠的啊。”

距离越来越短,宋执砚的脸近在咫尺,让洛淮时的心跳陡然快了几分,他忽然开始慌乱,面上有些挂不住,咬咬牙,怒喝道:“站住!谁和你是朋友,我告诉你宋执砚。你喜欢念念,我也喜欢!你,我就不可能是朋友!!”

“……”

宋执砚猛地怔在原地,愣愣看着洛淮时,心里一阵狂风怒吼,久久不能平复。久到他回神时都没发现,洛淮时早已拂袖离去。

明明知道他喜欢宋雨念,当洛淮时亲口说出来时,自己为何这么难受……陡然喉咙有一股酸苦,张了张嘴,话都说不出口。

血红的心脏犹如被一双长满茧子的大手,紧紧攥住,冰冷的仿佛是从暗夜的深渊里挣扎而出。

宋执砚无论如何都不会想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病了,还是……

而另一边,洛淮时那张温和玉人的脸,一到寝房,就绷不住了。

他双手猛地合上门,抬手扶住肩膀,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转身一步步往榻上走。

明天有事,更不了,所以就先把这章发啦[求你了][求你了]

因为没有存稿,都是现写现发,我有的地方不满意就会加字,所以看的读者可以囤着几天再看[垂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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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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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宿敌作天作地
连载中刀子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