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思嘉回来得很巧，喻文静正准备吃午饭。
桌上是阿姨做的三菜一汤，都是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家常菜。
“裴姨说难得我在家，就顺手给做了午饭。”喻文静给她拿了副碗筷来，“裴姨说她那么多雇主中，就咱们家的活儿最轻松了，她过意不去，总得多做点什么。我也没拦着。”
郁思嘉有大半的时间都在医院和大学里，喻文静如今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一周做三次卫生，的确不是什么重活。
郁思嘉盛了一碗平菇豌豆蛋汤，喝了一口，只觉鲜美得仿佛舌头都要被一起吞下去了。
“在N109区这阵子，尽吃白人饭了，我可想这一口了。”喻文静夹了一筷子红烧肉，吃得不亦乐乎，满足到叹息。
郁思嘉看着好笑：“那最近可以好好休息一阵子了，想吃什么，自己去买。”
喻文静摇了摇筷子，努力咽下嘴里的食物：“等下吃了饭，还要去给楠队做个汇报呢。虽然她也说让我先好好休息，但我可不是那种会躺平的人，我还约了艾琳她们进训练场呢。还有啊，听说我不在的这阵子，又研发了不少新武器，我也想去瞅瞅……”
米饭都堵不住她絮絮叨叨的嘴，郁思嘉摇了摇头：“吃饭的时候少说话。”不要说话显然她是做不到了。
喻文静又夹了块清蒸鲈鱼，她嘿嘿地笑：“你就该跟黎深一起吃饭，你俩一起坐一天都能一句话不说。”
“哦，差点忘了，”她倒提醒了自己，郁思嘉敲了敲桌子，“有空记得去黎深那检查下，不然我那些甜点咖啡都白请他们科室的医护了。”
“知道了。”喻文静又给自己添了勺饭，“你说你，都跟黎深那么熟了，还搞这些。”
郁思嘉笑了笑：“熟归熟，该有的人情往来也不能少。”
“我就不爱去见他，总板着个脸，还老吓唬我。”喻文静两腮塞得鼓鼓囊囊，“都说他是天才，可要我说，他就是个老古板。”
“他那是认真负责，他要是哪天对你和颜悦色起来，你才该害怕呢。”郁思嘉也给自己盛了碗饭，“现在他那可是一号难求，你就知足吧。”
喻文静翻了个白眼，显然很难赞同：“他们那些年纪大的，就喜欢装深沉。”
郁思嘉抬眼：“他们？”
“还有那个秦彻啊，”喻文静终于夹了颗西蓝花，“他也不是什么好人——虽然他在我发病的时候接你去看我，还大发慈悲地让你帮我拿到了胸针，可这也不能掩盖他的本质。”
郁思嘉挑了挑眉，那个秦彻，他还真是什么都没隐瞒啊。
“他帮了你不少吧，”郁思嘉决定说句公道话，“如果没有他，你这次的任务很难完成吧。”
“我知道呀，但我还是要说他。”喻文静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你想啊，谁家好人会闲着没事干，跑去做暗点的首领啊。那可是暗点，暗点呐。能做到老大的位置，可想而知不是什么大善人。”
对此郁思嘉也表示赞同：“没有雷霆手段，也做不得上位者。”
喻文静停下扒饭的手，她奇奇怪怪地看了郁思嘉：“我怎么觉得，你好像还挺欣赏他的？”
“有吗？”郁思嘉不以为意，“他没害你，还帮了你，无论他是不是什么暗点的首领老大，我也没理由去恨他吧。就像感谢一个普通的助人为乐的人，这才是正常的吧。”
好像也是这么回事。喻文静姑且信了。不过……
“助人为乐就拉倒吧，”她翻了个白眼，“你真以为他是来做慈善的呢？他也利用了我好吧，他利用我清理门户哎。”
“那这就更像是一个组织首领的处事风格了。”郁思嘉笑。
“……”喻文静笃定，“你是不是觉得他长得好看，所以一个劲儿地帮他说话？”
“？”郁思嘉稍稍瞪大了眼，“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吗？”
“那可说不准。”喻文静撇嘴，“谁都有可能见色起意。”
“那叫一见钟情好吧？”面对自己这个随便学个成语就胡乱使用的妹妹，郁思嘉很是头疼。
果然下一秒她的理解能力又更上一层楼了：“所以你是对他一见钟情了？”喻文静难以置信地睁圆了眼，“我的老天爷啊……”
“……”郁思嘉真想送她回小学去重新学习语文和逻辑，“这是怎么对上的？很明显，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好吧？”
喻文静满脸都写着“骗鬼呢”：“我可告诉过你了，那个秦彻他不是好人，不适合你。他的世界太复杂了，我不希望你被卷进去受到伤害。”
眼看着她真的认真起来了，郁思嘉放下碗，伸手过去捏了捏她的胳膊：“放心吧，这些我都知道，不会让你担心的。”
喻文静想了想：“当然了，我也不是反对你谈恋爱，甚至结婚。但是吧，如果对象是黎深，或者夏以昼还在的话……”
提起夏以昼，姐妹俩都沉默了下。
“行了，你也少乱拉郎配了。”郁思嘉故作轻松地笑笑，“我活到这个年纪，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要谈早谈了。不过在我看来，目前还是动手术做研究更有意思。”
喻文静想起还在读书的时候，学校里流传的关于她姐姐郁思嘉的各种故事，不禁打了个寒颤：“所以他们都说，你是个怪人。”
就连她偶尔也会这样想，毕竟大家都觉得难的事情，只有她郁思嘉会说有趣。
吃完饭，收拾了残羹冷炙，将碗筷交给了洗碗机，喻文静便抱着枕头倒在了沙发上。
郁思嘉记起那天被被大风刮落碎掉的陶瓷花盆，她走进阳台，却发现它又完好无损地立在了花架上。栀子碧油油的叶子迎风招展，露出小小的浅绿花苞。
“这盆花是你还是裴姨换的？”她问喻文静。
喻文静拿着手机，看都不看她：“什么花？”
那就不是她了。至于裴姨，她比喻文静还要晚来。
那会是谁呢？
栏杆上一只黑黢黢的乌鸦安静地立着，一点也不怕人。
郁思嘉注意到它红得不正常的眼睛，像极了某人的瞳色。
她突发奇想：“总该不会是你吧？”
乌鸦歪了下头，仿佛是听懂了。
她却自己给自己的念头逗笑：“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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