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白色领结还是太正式了，”郁思嘉将那条红黑条纹领带递给了他，“还是配领带吧。”
秦彻却没接，而是伸了脖子到她面前：“帮我系上。”
郁思嘉微微后仰，以减少他那张过分俊美的脸所带来的强烈冲击力：“你自己不会吗？”
“不会。”他堂而皇之地撒谎，“这种事，哪里需要我亲自动手？”
郁思嘉深吸一口气，免得被他气到要破口大骂：“知道了秦大公子，我伺候你。”
她手中的领带绕过秦彻的脖子，落在衬衫的衣领下：“可是，怎么打结来着？”她陷入了沉思，“我只给自己系过，这给别人系领带，还真没研究过。”
她抬眼，对上秦彻隐隐带笑的视线：“你坐下。”她强迫自己不要再为美色所惑，强硬命令道。
果然他深邃的眸中闪过一丝不解，但还是被她按着坐到了沙发上。
郁思嘉绕到沙发后，双手环过他的脖子，用给自己系领带的方式，开始给他打理。
尽管她也算是长手长脚，可这个距离，她还是能清晰地闻到他洗发水的味道。就，嗯，很男士。
她忍不住瞥了眼他的头发，蓦地想起那晚自己的大胆。除了他的理发师，大概没人会敢去弄乱他的发型吧。
一瞬的分神，她的手指也顿了下。
一直盯着她那双外科医生特有的灵巧手指的秦彻，仿佛是察觉到了什么，他转过头来，恰与才从他头发上移开视线的郁思嘉对上。
几乎就是鼻尖碰鼻尖的距离了，比那一晚的还要近。
秦彻很喜欢看她眼神中不自觉流露出的愕然，与她平日里的坚毅稳重截然不同，仿佛只有此刻，她才鲜活得像个人，而不是裹在白大褂里的郁医生。
他微微垂眼，视线顺着她线条流畅的鼻子，直落到那张未被口红遮掩的唇上。
郁思嘉没瞎，对视的时候，她脑子里莫名就蹦出了那句名言：对视，是人类不带**的精神接吻。
所以当他的视线缓缓下移时，她仿佛预感到了什么，心一慌，还握着领带的手未经过大脑的同意，便将系好的结猛地往上一拉。
“……唔！”差点就被击中喉结的秦彻闷哼一声。
郁思嘉这才反应过来：“啊，对不起！”她慌忙松开手。
秦彻拉着领带往下松了松，不由得又无奈地笑：“我说，你是想要我的命吗？”
“……”郁思嘉自知理亏，她又绕回了秦彻跟前，弯腰与他理了领带，“我不是故意的。”这回她不敢再看他的脸了。
秦彻看她躲避的眼神，他的眸子也随之沉了沉：“真想要的话，你可以直说。”
郁思嘉抬起头，此刻他脸上的神情看起来不像是在玩笑——他不笑的时候，就像画室里沉默的石膏像，冷冰冰的气息，让人望而生畏。
她不喜欢这样沉重的氛围，所以决定轻松一下：“我要你的命做什么？”她按了按已然服帖的领带，直起身子，“我只会救人，不会杀人。”
秦彻哑然失笑，她说的倒也不错。
“好了，看看吧，怎么样？”郁思嘉示意他站到全身镜前。
对于她的审美，秦彻是没有二话的。
“就这套吧。”他甚至都没看镜子里的自己，只望了郁思嘉说，“那么接下来，该量尺寸了。”
郁思嘉只觉得眉心一跳：“你当我是傻子呢？你这样的大金主，店里会没有你的尺寸信息？”
那这家店也可以倒闭了。
秦彻哼笑：“近来我有在锻炼，信息肯定有变化。”
“那让专业人士来为你服务吧。”郁思嘉想要绕过他去拿自己放在沙发上的礼盒。
秦彻长手一伸：“好人做到底，何必要劳烦第三个人呢？”
郁思嘉看着他横在自己面前的胳膊，恨不能一口咬下去。考虑到那些昂贵的衣料，她还是努力克制住了。
“请问这份工资是我在拿吗？”她没好气。
秦彻将软尺交到她手中：“我会补偿你的。”
郁思嘉捏了尺子瞪着他，他好整以暇，一副“你随时可以开始”的模样。
末了还是她认命，看来今天不是个适合出门的黄道吉日。
她将软尺套上秦彻的脖子，果然就见他眉骨一耸。
“放心，不是要勒你。”她翻了个白眼，拽着他靠向自己，目光探寻着尺子上的数字，“只是测领围而已。”
如果这时她抬眼看，就会发现秦彻眼中那抹浓得化不开的温柔笑意。
无论她对自己做什么，落在他眼里，那都是一种极致的享受。
郁思嘉显然没有秦彻来得快乐，她撤下他脖子上的软尺，正要准备去量他的肩宽，却见他脱起了衣服。
“你干什么？”她震惊。
“脱衣服啊，”秦彻扔了西装外套，一脸的理所当然，“不脱了怎么量得准确？”
“……不必了。”郁思嘉抓住他解衬衫扣子的手，“不用脱得精光，我也能给你量得精确。”她咬牙切齿地笑。
“哦？”秦彻看起来不是很相信。
郁思嘉松开他的手，转而去量他的肩宽，嘴里碎碎念着：“真不知道你真傻还是假装的，我就不信了，别人给你量尺寸，你也会脱光光？”
这个嘛，秦彻自然是不想回答的。
为了防止他再搞出什么幺蛾子来，郁思嘉狠狠瞥了他一眼：“老老实实站着别动，不然就换人来。”
大概是她的威胁起到了一定的效果，她量了肩宽，袖长，再是胸围，腰围，臀围，期间他还真就站桩似的，一点小动作没有。
最后她蹲在地上，替他量了裤长。
也不知她是被哪个数据给刺到了，秦彻就见她将软尺往地上一摔，气呼呼道：“我为什么要来做这些啊？”
秦彻忍着笑，拉她起来，扶着她的肩将她送到桌子前，拽了张卡片，又塞了支笔到她手里：“让我看看郁医生的记忆力是不是如传说中的那么好。”
郁思嘉转头，眼神刀子似的划过他的脸。
秦彻只当看不见，催促道：“快写吧。”
他两只手撑在桌子上，将她结结实实圈在了这一方小小的空间里，逃也逃不掉。
看样子不写下来她是走不了的了，郁思嘉只好老老实实在卡片上写下了他的尺寸信息。
为了报复，她在写完数据后并没有收笔，而是继续写了一句：秦彻你是男模吗？
然后转头挑衅地瞪了他。
但很显然她低估了秦彻这个人的厚脸皮程度，只听他呵呵一笑：“我的身材长相要好得多吧。”
意识到他是个无可救药的自大狂，郁思嘉也没了要与他继续争执的心思，她转身想要走，却发现他的两只胳膊依旧撑在了桌子上，仿佛没有要拿开的意思。
她于是抬头，迎着他戏谑的眼神，她面无表情：“该写的不该写的我都已经写了。”言外之意：可以放她走了吧。
可惜秦彻并不这么想，他非但没有让开，反而还倾身向前。
郁思嘉被逼得只能后退，却退无可退——她的腰已经抵在了桌沿。
眼看他并没有要停下的意思，郁思嘉赶紧抬起一只手，挡在了他胸前：“你做什么？”
秦彻的视线扫过她光洁的额头，落进她那双长而圆的眼睛里。尽管她装作镇定，可眼底那一闪而过的紧张还是出卖了她。
他于是决定不再逗她，而是顺势抓住了她放在自己胸前的手，细细捏过她那与身高并不怎么相配的手指。
“身量不矮，手却不大。”他笑。
气得郁思嘉就要抽回自己的手：“你懂什么？”她挣扎着，“就是我这双手，当初不晓得有多少科室的带教老师抢着要呢。”
做外科医生的手，小而稳是最好的。
“哦，是吗？”秦彻攥着她的手指不肯放，“那看来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
“你就是。”她毫不客气，终究还是从他的桎梏中抽离了出来。
秦彻摩挲了自己的手指，仿佛那上头还留存有她指尖的温度：“既然你替我选了衣服，作为回报，你也选一身吧。”
“这就不必了，这里的衣服，我可少有场合能用得上。”她干笑，生怕下一秒他又提出什么稀奇古怪的要求，于是忙不迭拿走了沙发上的礼盒，“时候不早了，我也该走了。”
“嗯，是不早了。”秦彻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走吧，既然不要衣服，那看在你今天这么辛苦的份上，我请你吃饭。”
“可别，”郁思嘉抬手制止了他，“我可受不起。而且，”她看了眼手机，“我还要去个地方，晚了该关门了。”
“好，那我陪你去。”秦彻从善如流地修改了自己的计划。
“不敢劳动秦先生大驾。”郁思嘉抬腿想要走，“那家店很近的，我走过去就好了。”
她这人，真是油盐不进。
“你还真是，一点机会都不给人留啊。”他颇为无奈。
郁思嘉敏锐地察觉出他话中有话：“什么意思？”
可秦彻却不答，只抬手攥住她的两肩，按着她坐回了沙发上：“乖乖坐着，等我换好衣服出来。”他弯着腰，视线与她的平行，“要是敢溜的话，”他蓦地勾起嘴角一笑，“你懂得。”
直到更衣室的门锁咔哒一声扣上，郁思嘉方才后知后觉：那小子，他竟敢威胁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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