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厢，宁海也已经采购完毕，在供销社门口站着等文昕三人。
走出供销社，文昕将手中拎着的三包饼干分出两包，递给宁文。
“宁文，你们提两包饼干去公社宿舍看看徐夏她小姨。之前李萍说回家和她老公商量一下，怎得这都快过去大半个月了，一点动静都没有，她结婚前也不是这种不着调的人。”
文昕又怕徐夏吃心，摸摸她的头说：“小夏，婶子和海叔都希望你能留在解放大队，去看了你姨早点回家，婶子还等着吃你做的饭呢。”
“成。”徐夏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四人在供销社门口分开，宁海和文昕便回了解放大队。
宁文一边走一边撞了下徐夏的肩膀说：“这钙奶饼干拿来泡水吃老绝了，就是要粮票，我妈老舍不得买，今天还是沾了你的光回家才吃得上。”
徐夏笑着接过宁文手上的一包饼干说：“就你会吃，对了，你知道公社宿舍在哪儿吧！”
宁文傻眼了：“我以为你去过呢，就没问我爸妈，合着你也不知道啊！”
徐夏才是哭笑不得，这一家人大事看着靠谱，小事上倒是马虎：“我哪儿去过啊，我小姨结婚的时候，她公公看不上我们乡下来的，都没让我们去吃酒，我爸妈脸皮薄，更不好意思上门走动了。”
“啊，那她干嘛嫁给钱有才，找罪受啊？”宁文没想到还有这内情。
徐夏慢悠悠地解释道：“他们俩是初中同学，读书的时候我小姨成绩老好了，钱有才除了他爸是公社的干事，家里条件好，其他方面拍马都比不上她。后来小姨初中毕业就留在公社当了小学老师，这钱有才呢去上了高中，还是天天围着她打转，又是拿花言巧语哄她，又经常给她从家里捎各种好吃的，寒暑假还上我家帮忙呢。钱有才长得那也是一表人才，这谁扛得住，久而久之的小姨就心动了，以为自己遇上真命天子了呢，两个人就谈上了恋爱。后面钱有才高中毕业也考上了公社，年龄一到两个人就扯了证。”
“那你小姨父这不对你小姨挺好的……”
“好个屁！都是装的，结婚前说得天花乱坠，人看着是天好地好的，结婚后什么都变了。”还没等宁文说完，徐夏出言就打断了她的话。
“他没护着你小姨？”
徐夏冷笑道：“护？别和他那爹一起磋磨我小姨就算好的了。小姨和他诉苦，他倒反过来指责小姨不孝顺，说他爹千辛万苦把他拉扯大怎么不容易，总不能娶了老婆忘了娘。小姨一开始还回家和我们哭了几场，后面回来的也少了，肯定是他们一家三口干的好事。今儿我们上门去，指不定给我们吃什么派头呢。”
宁文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婚姻真可怕，结婚需谨慎。”
“不错，你这么小就明白这个道理了。”徐夏故作老成地拍拍宁文的肩膀，心里却在发笑，结果你后面还不是找了那么不靠谱一个老公。
宁文笑着拍掉了徐夏的手：“没大没小的，我比你还大两个月呢。”
“是、是、是，你永远是我的好姐姐。”两个人在路上闹作了一团。
好在渔阳公社不大，路上随便找个人便问到了公社宿舍的位置。
公社宿舍不大，只有几排平房，是原来的周家祠堂的厢房改建的，门口还有一个门卫室。
徐夏有礼貌地同门卫大爷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又提起饼干证明自己真是来走亲戚的。
门卫大爷虽然见两人眼生，但看着都是学生模样，又打扮得干干净净，给两人登记了之后便放他们进去了。
徐夏和宁文顺着门卫大爷指的路，走到了最后一排平房。
“咚、咚、咚”
“咳、咳、谁啊？”门内传来一个老年人的问话。
徐夏听见是个老年男声，想来应该是钱有才的爸，便直接向他表明了自己的身份：“钱爷爷，我是徐夏，来看小姨。”
怎料门内的人没好气地回答：“哦，是你啊，那等一会儿吧，我这会儿腾不开手。”
徐夏摊开手耸了耸肩，对着宁文做了个“被我说中了吧”的口型。
宁文四指握拳，比了个大拇指，压低声音：“真有你的。”
门却唰的一声打开了，一个头顶锃亮，眼睛凸起的老头用审犯人的目光扫视着徐夏和宁文两人，直到见到两人手上提着的饼干包，才慢吞吞地说道：“进来吧。”
如今虽然家家都穷，但走亲戚礼物是必须的，最差的也要带几斤自家做的馒头，条件好的，才会带上饼干。
等她们进了屋，这钱老头还拿出抹布擦了擦刚才徐夏敲门的地方，好像怕有什么脏东西沾上他家似的。
徐夏见状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环视了一圈钱家客厅，却没看到李萍的身影。
“钱爷爷，我小姨呢？”
“她一早上后山菜地摘菜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指不定藏哪儿躲懒去了，”钱老头撇撇嘴，话里带刺，“你们今儿上门干嘛来的，打秋风？”
公社为了改善干部们的伙食，在后山开辟了一块菜地，家家户户自己种点时鲜的蔬菜，而这钱家种菜的任务，自然而然便落到了李萍这个“乡下来的人”的头上。
宁文啧啧称奇，这钱老头嘴贱的程度和当初的刘棒槌有得一拼。
见徐夏和宁文两人不搭话，钱老头继续道：“我听说你爸妈之前出海死了啊，你怎么不好好在家待着守孝，一个姑娘家天天到处跑像什么话！”
宁文本来在一旁就听得生气，没承想钱老头这话把她也捎上了。
徐夏按住了宁文的手，示意她少安毋躁。
就在这时，“咔哒”一声，门锁转响了，推门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李萍。
突然见到徐夏和宁文，李萍也吃了一惊，手上提的菜都落在了地上，眼圈都红了起来，徐夏连忙起身扑进了李萍怀里。
李萍左手搂着徐夏，右手撩起自己垂落的头发：“小夏你咋来了，路上累不累？”
徐夏一边给李萍擦着眼泪一边答道：“不累，今天支书他们上派出所办事，把我们一起捎来的。”
李萍听见派出所三个字就是一愣：“派出所？队里出什么事了吗？”
钱老头在旁边讥讽道：“肯定是违法犯罪了呗，谁家好人没事上派出所啊？”
徐夏深吸一口气，忍住发飙的冲动，原原本本地将许会计勾结刘棒槌偷大队草绳的事讲了出来。
钱老头听完事情原委更乐了：“我没说错吧，穷山恶水出刁民，你们乡里的人就是手脚不干净。”
李萍好言好语对他说：“爸，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吗？”
钱老头把拐杖反复杵地发出“哒哒”的声音：“我给你留面子，你给我留脸面了吗？如今娘家不过来了个小丫头，你就敢和我顶嘴了，以后还不得爬到我头上来，等有才回来了看他怎么收拾你。”
李萍扶额苦笑，把徐夏和宁文往中间的屋子推：“乖，你俩进卧室等我，小姨先去把菜放厨房里。”
“饼干放下，我饿了。”钱老头见徐夏和宁文要把饼干递给李萍，赶紧出言阻止，颐指气使地点了点自己身前的茶几。
李萍闭上眼，对着徐夏和宁文二人点了点头，她俩也只得将饼干放在了茶几上。
钱老头赶紧扯过两包饼干，松开其中一包的绳结，从里面取出一片饼干着急忙慌地塞到嘴里，又把剩下的饼干放进了角落里的橱柜，竟然还防贼似的上了把大锁。
“钱爷爷，那是给我小姨带的饼干。”徐夏都被气笑了，一字一顿地把小姨两个字咬得格外重。
钱老头不以为然：“你小姨的就是我们老钱家的，她吃我们家的，用我们家的，孝敬我点饼干怎么了。你俩进了屋别乱翻东西，还有，不准坐床上，裤子不知道多脏呢”
进了卧室，徐夏冲着宁文吐了吐舌头：“妈呀，这钱家可真是个龙潭虎穴，小姨这些年过得啥苦日子啊。”
饶是徐夏再有心里有准备，也没想到钱老头说话这么刻薄。
宁文皱着眉点点头：“之前你和李姨在咱大队舌战刘棒槌，可是传得沸沸扬扬的，我还以为她和你似的，也是个烈性子，因为和你父母吵架了才不常回来，如今看来却未必。她在钱家过得这么忍气吞声，指不定吃了多少包子气。哎，你那系统里就没个东西能发挥点作用吗？”
自从上回在收购站被宁文发现了系统的秘密，徐夏现在都不用瞒着她使用系统了。
徐夏在商城里浏览了起来，灵光一闪，在搜索栏输入‘录音’两个字。
系统唰地一下出现了1975年产‘索尼录音笔’，一看价格，积攒了这么久的金币，堪堪够买一支。
徐夏一咬牙，便兑换了一台放在仓库里，小声同宁文商量起来。
俩人正说得火热，李萍突然开门进来，徐夏赶紧对宁文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先别继续刚才的话题。
李萍这边刚顺手把门掩上，那边就响起了“砰、砰、砰”的砸门声。
钱老头在卧室外面扯着破锣嗓子：“长话短说，别在里面躲清静，赶紧出来做饭，你是想饿死我不成？”
李萍无奈地冲着门外说：“爸，知道了，你先吃点饼干垫吧垫吧。”
“要你说，我自己不知道吃，真的是，头发长见识短……”钱老头一边抱怨一边打开家门走了出去。
李萍尴尬地扯出一个笑容：“不好意思，今天让你们看小姨笑话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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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初探老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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