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益于灵丹妙药的辅助,仅三天过去,叶睿宁的伤势便已结了痂。
许商听完郎中的诊断,重新叮嘱柳木荃备马套车,后者连忙答允,忙不迭小跑出去盯着置办。这几日许商一直住在县衙,他真可谓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大气也不敢出,天天夹着尾巴跑东跑西,生怕他能觉察点什么然后一口给自己咬死!
现下好容易许大人要离开万荷,柳木荃自然是瞻前马后,唯恐耽误了行程。
许商站在万荷县衙门口,不甚走心地跟柳木荃告别:“行了柳大人,叨扰多日,今日终于要走了。”
“大人这说的哪里话,许大人屈尊降贵在我万荷县衙歇脚,乃是下官的荣幸。”
“柳大人客气,大家都是为朝廷效力,何来贵贱之分。”
“是是是,日后还请许大人多多提携。”柳木荃满脸谄媚,拱手奉承。
许商不愿看他这幅恶心的嘴脸,转身跳上马车,“就送到这吧柳大人,时辰不早了,本官也该上路了。留步。”
“下官送送许大人……”
柳木荃说着,就要去后面坐轿,许商才不愿让他跟着,马鞭一甩,马儿立即便哒哒跑起来,拉着车架悠悠出城去了。
师爷从县衙门廊后面走出来,凑到柳木荃身边,“大人。”
柳木荃正聚精会神眺望着许商的车架出城,冷不丁被吓一跳,“什么事?”
“大人,上次出城送军械的那几个人……”师爷欲言又止,柳木荃眉心一跳,“怎么?”
“没回来。”师爷面色阴沉,听得柳木荃眉心一拧,“什么叫没回来?怎么会没回来呢?”
师爷对上他质问的目光,不知所措地摇摇头。
“真是晦气。”柳木荃略一思考,“走,跟我出趟城,咱们亲自去看看。”
另一边,许商驱车一路向东,但顾及着叶睿宁身上还有伤,所以车马很慢,时间一到中午便停了下来。
许商坐在车架上,拿出干粮就着水吃,敞开马车门问叶睿宁要不要来点。
但他头朝下趴在软垫子上一点动静都没有,估计是睡着了。许商悻悻,没再理他,就着水吃完了两张饼子,倚在车框上闭目养神。
一阵马蹄声由远至近从万荷方向传来,须臾又听一声马嘶,旋即有人牵着马走了过来。
许商眼皮不抬,“来了。”
寇尘走近见了个礼,“许大人。”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许商说完,等了会不见寇尘回答,这才终于睁开眼,“什么情况?”
“我跟着柳木荃到半路,被打散了。”寇尘轻轻蹙眉,略显挫败道:“我跟着他一路出城到了城外的庄子,忽然一拨土匪冲了进来,我怕动静闹大招惹来官兵,便撤了。”
“那柳木荃,他没有逃出去?”
“后来我回去查看,但在半路遇上了官兵。”
“官兵?”许商蹙眉,“万荷县衙的?”
“不是。”寇尘摇摇头,略微压低些声音,“更准确来说,是一整副仪仗,从西边过来,可能是怀庆郡守的车架。”
许商脸上的表情不大好看,“那你可有暴露身份?”
“这个大人尽可放心。”
“柳木荃究竟做了什么事,一条贱命竟惹得这么多人惦记。不过话说回来……”许商下颌微收,微微露出下眼白盯住寇尘,双眼逐渐染上嗜血般的红色,“当时既然有贼人来杀柳木荃,你为什么不把他们都杀了?”
“……”寇尘喉结动了动,他自然知道把人全杀了是最保险的办法,可他不想这么做。在所有人中,充其量只有柳木荃挡了他为岐王带回叶睿宁效忠的路,土匪自有官府整治,他何必去惹这身臊。
杀人虽有瘾,但多了总会觉得厌烦。
他眸色暗了暗,遮掩道:“官兵和仪仗都在不远处,我怕打草惊蛇。”
“是吗?”许商从车上下来,揪起寇尘的衣领,眉宇染上一抹癫狂的冷血,“你可知,若是柳木荃将我私自带走囚犯一事抖出去,顺藤摸瓜查下来大家都不会好过!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你王府暗卫的素养哪去了?”
他恶狠狠地说完,反手一掌便轰在寇尘胸口,当即把人轰出去几步远。
寇尘趔趄几步站定,胸口一阵剧痛涌动,这一掌虽不至于伤到他的脏器经脉,但皮肉之苦却分毫不免。
许商深吸口气,脚底发力一个箭步凌空跃起,下落时正巧跨在马背上,“看在王爷的面上,这次我不与你追究。不过你最好收收那些没用的妇人之仁,殿下不会希望自己的鹰犬如你一般。你好自为之。”
他冷冷说完,一夹马肚子朝着万荷县的方向奔去。
寇尘扶着车架缓了会儿,心说狗屁的城外庄子,他方才究竟去了何处,怎会告知与你?
他扶住左肩,发出一声痛呼。运送军械那些人虽然武功不高,但架不住青天白日不好处理,还是吃了点亏,之后又把军械转运给青云阁中兄弟,实在费了些精力。期间青云阁的兄弟告知他,说马队已经出城了,徘徊在城郊一带不知要往哪去,他便命人暗中跟着,看这只诡异的胡人马队究竟要去什么地方。
接手青云阁之后,虽然事务繁多还要瞒着不让岐王知道,但作为江湖最大的情报组织,青云阁的确为他的职务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寇尘揉揉胸膛,一抬眼,就见叶睿宁不知何时醒了,正趴在软垫里警惕地看着他,意思好像在说:怎么是你?
马车里看上去很热,密不透风的门窗再加上厚实的软垫,叶睿宁一张白净的小脸双颊通红,几绺发丝湿漉漉的粘在额前,袖子高高撸起,露出微微附着一层薄汗的白瘦的胳膊。
寇尘喉结动了动,走到马车侧面打开窗。
叶睿宁身上只穿着一身贴身衣物,两边窗子都打开后马车里瞬间便形成穿堂风,吹动宽松的衣物紧紧贴在皮肤上,勾勒出纤瘦流畅的曲线。
许是阳光晒的,寇尘忽然觉得身上有些发热。
没等他回过神,叶睿宁扭过头看着他,样子有些难言之隐,寇尘绕到车门这边,扶着车框问他怎么回事。
“那个……”叶睿宁犹豫地舔舔唇,半晌憋出来一句:“我饿了。”
寇尘疑惑:“许大人没给你饭吃吗?”
“我那会儿睡着呢,等我醒了你就过来了。”叶睿宁接过饼子,转头又吩咐寇尘,“水壶也要。”
寇尘深吸口气,真就跟伺候主子似的鞍前马后,心里自我安抚是为岐王效力,是为了报答岐王,是为了岐王的赏银,是为了……
“慢点吃。”他倚着车架看叶睿宁狼吞虎咽,忍不住骂他两句:“噎死我可难交差。”
“哼,你怎么不盼我点好啊?”叶睿宁捡起掉在软垫上的饼渣吃掉,夹着尾巴做人这么多天,终于见了熟人,叶睿宁可得耍耍性子舒坦舒坦。
他戳戳寇尘的胳膊,言有所指道:“我想吃肉了。”
“没有。”寇尘躲开他的触碰,“你都成人犯了还挑三拣四的?”
“我哪里挑三拣四的了?我明明只挑了这一样。”
听着叶睿宁嘀咕,寇尘伸手敲他脑壳,“怎么在许大人那,你就跟个兔子似的大气不敢喘一声,在我这就敢吆五喝六的?小小年纪还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了。”
“哪有!我是跟许大人不熟罢了。”叶睿宁抬手捂脑袋,满眼幽怨,心中却在想寇尘和许商果然认识,他们都顺利从县衙里把自己捞出来,足可见二人背后的势力究竟有多强大。
寇尘不屑地嗤一声,“你跟我很熟吗?”
“去京城这么远,总会熟的吧。没有人会冷漠到一路上一句话都不讲,只要讲话,慢慢的就变成熟人了。”
叶睿宁自言自语着,突然问:“到京城之后,我还能见到你吗?”他顿了顿,有点害羞似的低下头,“我想见你。”
寇尘没有回答,他直视着叶睿宁玻璃珠一样的眼睛,左边胸膛竟泛起微微的悸动,阳光穿过树冠落到他眼中,薄薄的一层水雾亮得直让寇尘感到炫目,不知为何,他竟生出了不想带他回京的冲动。
见他不理自己,叶睿宁也不再自找没趣,左右现在还在一起,不至于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叶睿宁吃饱喝足,扳着车门把自己拖出来吹风,舒服地眯起眼睛,猫儿似的慵懒。
他真是太干净了,从长相到气质到阅历都比雪山上的融水还要澄澈,寇尘说不上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只能略微走远几步,生怕风尘仆仆的自己会玷污了他一般。
“你去哪?”叶睿宁怕他又去做什么事不管自己,毕竟这人总是来去无踪,连忙喊他过来:“花耳!花耳,我要解手!”
寇尘甩甩头,拖着他腋下把人从车上拽下来,神情不愉,“你之前都是怎么解的?”
“啊?我,哎呦!”寇尘将叶睿宁放到地上,叶睿宁双腿下意识站立时一下撕到身后的伤,疼得他当即又摔回寇尘身上,“你放下我作甚!”
绵软的一拳打在肩头根本造不成杀伤力,反而闹得伤口直痒,寇尘单手把他拦腰抱起来,跟抓小羊羔子似的抱进树林,“需要我帮你解衣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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