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有时指尖凝聚冥火,拂过石壁表面,晃动的火焰迅速着附其上,贴着石壁分散游走,所过之处沉积千年的苔藓枯藤纷纷卷曲焦枯。
石壁上,竟然浮现出一层稀薄的浊气,像是遮盖着什么。
“这是什么东西?不过是烧了些苔藓,怎么会产生这么多的雾气!”
风沧海连将风有时拽离几步,看着那层气雾,警惕起来:“妹妹,小心它有毒。”
风有时看向自己的胳膊,被风沧海握住箍得很紧。
只是,他的双手和胳膊,鳞片越来越多,黑蛟反噬的进程并没有停止,而在缓慢加速。
虽然心生烦忧,但目前来看,只能尽快完成配骨刀的任务,找到这古墓的出路,才能带风沧海回到风家,想办法解除他的妖化症状。
她不愿多费口舌,甩开风沧海:“要真有毒,我们也不会在这好端端站这么久了。”
话虽如此,但风有时心里也没底。
只是这石壁巨大无比,不仅挡住洞窟前路,还有水魈镇守,想来肯定是这古墓的关键。
她抬手再次释放冥火,加强力量去清退那些浊气。
果然,火舌所过之处,浊气逐渐逸散,像是渗入了石壁之中,渐渐显露出更加清晰的纹路。
竟是一面斑驳的巨幅壁画。
最上方的图案是一片破碎的天空,七轮圆日高悬,下方似乎是无数人形,他们跪拜在地,双手高举过头,仿佛在献祭什么,又像在祈求什么。
这时,方相突然上前一步,青铜长戈重重顿地。
这个沉默的古妖死死盯着壁画中央,那里刻画着一道深渊,深渊中伸出无数漆黑的手臂,探出的利爪犹如恶鬼之肢。深渊之上,悬浮着一个模糊的人形,周身缠绕着锁链般的黑气。
而这道人影对面,立着一位身披华丽冕服的人物。那人广袖垂落,头戴的冠冕垂下九道珠帘,遮住了面容,不辨性别,身后则呈现出欢歌载舞的人间百态。
风沧海抬头细看,评价道:"看着像两伙人的死斗啊。而且很明显,成王败寇。"
他指向右侧的冕服身影:"这边赢了,画的这么光明伟大。"
方相上前嘴角一撇:"上古破命浩劫,居然在这里有记载。左边这个,应该是给阴阳两界带来浩劫的祸首。"
随后,他将戈尖指向右侧冕服身影,脸上藏不住厌恶之情,双眉不满地竖了起来:“传说,幽冥之主出面平息的那次动乱。"
风有时注意到了方相的异样:"你和冥界有过节?"
方相发出一声闷雷般的冷哼:“不过是在两千年前的幽都内乱里,站错了队,被幽冥那些官差通缉至今!"
他皮肤下青筋暴起,看向风沧海和风有时,生出不满:“要不是需要你们风家庇佑,和风解落做了交易,我堂堂千年大妖!岂会听命于你这女人!”
听到这里,节的眉毛抽了一下:“落魄凤凰还不如鸡呢。你一介被贬冥将,如今能有新的靠山帮衬庇佑,就偷着乐吧。”
见他转身盯住自己,目光里满是对人类的不屑,节掩唇轻笑。虽说这五大三粗的妖兽总是一副不服管束的模样,但好在执行任务以来,确实没出过什么差池。
她不紧不慢,并不恼怒:“小过,在我手底下做事,像是折辱你了似的。”
见她称呼其自己的卦名代号,笑意盈盈间,递来的目光传递出作为配骨刀领队的轻蔑,方相也掐起嗓子学她说话的调调:“哪敢,既然他风解落让我听命于你,我这不还是尊你一声姐。”
节捂嘴笑了一声:“哎呀!那可不是嘛,谁让我比你强呢,弟弟。”
客气不成反被呛,方相不禁涌起一阵不满,攥紧了拳头无处发泄:“你!”
风沧海听的耳朵烦扰,鳞爪一展,冥火在掌心炸开火花:“现在是闲聊的时候?”
他横身插进两人之间:“我可不管你们各自有什么过往什么心思,不都是在这为我风家卖命办事的?”
节收敛了点笑意,不再去看方相:“那是自然的,寻宝要紧。”
风有时冷眼扫过众人,转向节:“你之前说,过了水魈这关,就离墓底不远了。”
她指尖的冥火微微跳动,映照出节略显僵硬的笑容:“现在,还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节扫了一眼满是壁画的石壁,不像是有机关或是密室入口的样子,她扭了扭腰肢,语气带着几分无奈:“风老爷给的消息有限,这古墓的构造比预想中复杂得多。”
她红唇微启,正要继续解释。
“轰隆!”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暗河上方的石壁猛然炸裂,碎石飞溅中,三道身影从破洞中跌落下来,重重砸进水中,激起巨大的水花。
“呀!怎么有水!我们这是掉哪来了?女神姐姐!”
“冰夷!你就是这样开路的?”
“就近原则,你行你上。可惜,你不行啊度朔。”
落入水中的三道人影,很快就齐齐跳离水中,跃上了另一边水岸。
风有时原本浑身紧绷,以为是什么古怪突袭,待水雾散去,她看清来人,先是一惊,又是一喜。
从水中湿漉漉狼狈爬上岸的少女,正是鱼九!她果然也在这古墓之中!看起来并没有受什么伤,还是那样坚韧精神的样子。
她的欣喜还未达眼底,就冻结在了看清鱼九身旁两人的瞬间。
度朔,还是之前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像个人形跟宠,不管走到哪都一直粘在鱼九身边。风有时暗自腹诽,发现鱼九身侧另外的女子,看起来有些眼熟。
彼界丛林中,关于“歹神”的回忆重回脑海时。
风有时不禁惊异。度朔那个冥神粘着她也就算了,这个傲慢跋扈的不知名神,怎么也与九九同行!难不成,一个监视神不够,冥界那边又派来个冥神盯着九九?
思绪纷杂心生忧虑,但当下局势,不便向鱼九多说多问,风有时只朝她递去重逢的目光,但下一刻,察觉到一道锐利的寒意。
那“歹神”正看向自己这边,依然带着凛冽的敌意。
冰夷持枪一顿,枪尖迸发的霜气瞬间将河面冻结成镜。她脚尖轻点冰面,盯住风有时,又斜了眼风沧海,满目鄙夷:“风家的,真晦气。”
鱼九看到河对岸的风有时,与她对上目光,默契地假装互不相识,并向度朔使了个眼色。
“真麻烦。”
度朔传音给她,看着河岸对立的两拨人,互相之间关系交错,只觉得脑仁犯疼。
他冷着眼,忽略了方相的愤恨目光,首先看向风家兄妹,这俩身负冥火于自己不利,不宜在这种闭塞的地下空间犯冲突。
而且刚刚鱼九给自己递来的目光,显然是不想自己轻举妄动。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节的身上,平静传音:“怎么说,你那钥匙还在她身上,它极有可能是寻得你们水家二宝的关键。”
鱼九看向节,只见她朝自己挑衅式地勾唇浅笑,将莹钥托在指尖,炫耀一般亮出展示。
“这么嚣张,她这是自恃眼前情况,他们和我们四对三,觉得我拿不回钥匙么?”
鱼九传音的同时,手上已然亮出黑海长刀。
自从在墓室遇到冰夷,她就带着自己和度朔,见墙就暴力强拆、见精怪便冻结崩毁。
在这样诡谲的古墓中冒险,横冲直撞虽然不是谨慎的好办法,但冰夷性子直爽火爆、神力摧枯拉朽,竟然一路无恙,直到层层蛮力爆破,最终掉落此处。
看到冰夷盯着风有时面色逐渐不爽,鱼九问道:“女神姐姐,河对岸石壁记载的内容,和你所说的上古大战,看起来是一件事情。”
隔着暗河左右遥看,虽然细节看不真切,但偌大的长墙古壁,冰夷与度朔一眼望去,大致瞧了个明白。
冰夷不咸不淡“嗯”了一声,瞟了眼度朔,语气悠悠:“这下信了?这里,可不正是冥墟。”
度朔默然,环顾了一遍四周,只见暗河流淌,身后是些潮湿洞窟,头顶的诸多情形也已经探过,只有面前那堵石壁不见缝隙,横在诸人面前。
他回看冰夷:“你带我们直抵此处,是知道这堵石壁之后,才是墓心所在吧。”
冰夷轻笑一声,答得模棱两可:“我可不确定,只是别处都找过了,只有这里蹊跷。一路以来,你们跟着我七拐八弯,何来‘直抵’一说。”
眼见这俩神又在互呛,鱼九眨了眨眼,将话题快速转回对岸几人:“不论如何,我们得破了这道石壁。女神姐姐,你还可以像之前一样,直接爆开它不?”
“不能。”
覆面之上的龙眸炯炯,凛冽目光直入石壁,看出其中细微的浊气端倪,冰夷严肃告知:“那上面有冥墟砂护着,强攻不了。”
隔着一条宽河,鱼九饶是用自己的一对人眼硬看硬瞧,也只能将壁画轮廓勉强看个大概,更别说冥墟砂的存在,她不禁盯住冰夷的覆面,趁着挨得近仔细瞧了一眼。
一想到,这样狰狞凶戾的黑龙本体,与冰夷曼妙婀娜的女子形态反差之大,鱼九便对她心生更多好奇,感到神秘莫测。
她收回目光,看向对岸:“女神姐姐都难以攻破,那配骨刀居然如此急切,先我们来到这里,难道……”
盯住节的一瞬间,鱼九像是想通了什么。
配骨刀在节的带领下,先是杀害张真言,以纯阳肝脑“钓”出花塘湖下的彼界入口,又潜伏陵山之外,在自己好不容易开启山门之时,现身夺走萤钥,不惜舍弃小孚之命,急切进入古墓……
一连串事情在脑海中连成了线,她语气激动起来。
“难道!那把钥匙,才是破壁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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