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一时间忽略了这个人的危险。
冷静。
艾兰眨眨眼，想，事情还没到无可挽回的地步，既然她那么问了，那么就说明她还有机会——但是机会在哪里？
机会会在哪里？
那个人什么都没有说，但是随着时间一秒秒的过去，艾兰很确定——死亡的阴影逐渐逼近。
“哎……”
“我还第一次看见和我有一样眼睛的人呢。”
她们同时开口。
奥罗拉戏谑地看着她，仿佛在说：就只是这个吗？
“但我只听说过拂晓公司新任执行官有这这样一双眼睛，她好像叫——”
“奥罗拉。”奥罗拉叹了口气，道：“我不认为我的名字是什么不可知是范畴，也不认为这是什么值得生气的地方。”
“难道说你认为我仅仅会因为一双一样的眼睛而生气吗？小姐。”
“这只是我最初想到的。”艾兰抬起头，直视她，“那那些你不喜欢的你会想听吗？”
“……不了。”奥罗拉笑了，她一把抱起艾兰，跳到二楼的围栏上，对她说道：“我们来看戏吧，小姐。”
艾兰不认为她有拒绝的余地。
时间距离艾兰嗷那一嗓子也仅仅过去的一分钟，底下依然乱的不成样子，但由于菜鸟被筛选的速度非常快，目前场面上站着的人已经不剩多少了——单纯的来宾不是跑了，就是猫在角落里不敢吱声。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们似乎没有人注意到在二楼看乐子的两个人。
这下艾兰看到就非常分明了——主要是清了场后就很容易发现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两个人的陪衬。
一个穿着深色宽袍的女人，以及一个穿着T恤衫和运动裤的女人。
更多的艾兰看不清，她们的速度太快了，扫荡之处寸草不生——她之所以知道她们穿的是什么，那还是因为T恤女人就是当时她右手边捞了自己一把的门神，而另外一个她就只可以看到那是一团深色的衣服了。
“什么都看不见……”艾兰不知道奥罗拉还会不会让她再发表感想，顺便试探道。
“哦，什么都看不见？”奥罗拉眨眨眼，她看上去居然还有点惊讶——不是，她惊讶个鬼，普通人看不清神仙打架不是正常的吗？艾兰满头问号，她总不会觉得和她有一双一样的眼睛就要和她有一样的视力吧？太离谱了吧。
她们应该快结束了吧，某武侠小说里穿越来的高手都是那么说的，高手交手不需要那么久，更何况还是在室内——虽然场地很大，但不要忽略这只是个酒店的二十七楼啊！
冰凉的触感突然从她眼角蔓延开来，一瞬间，她眼前的景色全都变了一番模样。
很奇怪，但是她们的确清晰起来了——不是样貌，而是力量在她们之间的流动方式。
一者如浩浩江水，汹汹势势。
一者如烈火熊熊，赫赫扬扬。
愤怒，愤怒，全都是愤怒，不管是是水还是火，她们都在愤怒。
它们剧烈的碰撞一次又一次，完全不顾及自身损耗，
艾兰只感觉一阵窒息，她好像也真的感觉到蒸腾的水蒸气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就在她晕晕沉沉之际，脑中突然响起他人的耳语，“结束了。”
结束了。
艾兰茫然地看着下面的一地狼藉，那两道身影现在只剩下一道，其他的反-抗-者在她手里甚至走不过两个回合。
哪深色的那道身影呢？破碎的玻璃和盘亘的冷风彰显着她的去处。
她为什么不追出去呢？明明她是那么的愤怒，她应该抓住她，质问她，然后……
艾兰有些不解和着急的想着，但下一秒她就立刻清醒过来——她不离开只对于她们这些普通人有好处，而自己的家人和朋友还在下面。
……她为什么会那么想？
艾兰突然想摸-摸自己的背，看看她是不是被吓出一身冷汗，问题是奥罗拉还在后面，她直觉这种做法不是什么会让这个人满意的选择。
艾兰：“我刚刚是被她们的感情影响了吗？这种共情程度明显不正常。”
“对。”奥罗拉将她一缕头发捻起，笑着说：“你看到了它们，所以它们也看到了你。”
“情绪是会感染人的，裹挟着力量的情绪更是如此，这种影响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完全避免的，我们只能尽量将这些影响削减为可控的程度。”
“不过没关系，你很有天赋。”
“……什么叫有天赋，仅仅是对此格外敏锐可以叫有天赋吗？那不如说是被攻击的活靶子吧。”艾兰垂下眼，接着又说：“如果并非如此，那可控的感知造就的人也不一定会走上这条路，那它就和对于某一样乐器，某一门学科的天赋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奥罗拉：“小姐觉得是哪一种呢？”
“一定要二选一吗？”艾兰抬眼对上那双眼睛，“我觉得都不是，又或者说都是。”
“没有踏上那条道路的时候，那就只是值得驻足观看的风景而已，可一旦踏上了，就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尤其是对于所谓有天赋的人来说这更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
“说来很有趣呢，小姐，你知道吗？”奥罗拉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放松，“我们那里有一个理论——”
“命运会引导人走向天赋之路，人天生向往着天赋之路。”
“既无法抵抗命运，也无法抵抗本能。”
接着，还没等艾兰说些什么，她又话锋一转，语气不明，“前者还挺有道理的，后者我通常认为是放屁。”
“？”艾兰疯狂运转的脑袋宕机了一秒，她刚刚是说了脏话对吧？是的吧？虽然认识奥罗拉不到三分钟，但是艾兰怎么样也不觉得她是那种会随便说脏话是人。
“所以，小姐。”奥罗拉跳下围栏，对艾兰伸出手，“你的路的确还是要你自己来选。”
艾兰怔了怔，下意识的抓住了她的手，也跳下了围栏。
“要是你对此感兴趣的话，可以来找我。”奥罗拉转身离开，最后还叮嘱道：“要认真作出决定啊，小姐。”
艾兰握住自己那只手，呆呆地看着奥罗拉离开的背影，半晌，她从那种想要追上去的感觉中挣脱出来，腿一软，好在扶住了围栏，没有直接瘫倒在地。
太恐怖了，这种吸引力。
以前艾兰对于“天生向往”还感到非常不理解，只是把它当做一个可以轻松说出口的设定而已——一个游戏里的设定而已。
“……太倒霉了吧。”
艾兰喃喃道。
——
和真的在享受食物的朝曦旭与阿尔伯塔不同，曲酌言和爱斯琳在这方面倒是酣畅淋漓的体现了没有养成健康生活习惯的结果——比起饭，她们更多在看人。
阿尔伯塔：“艾西，从刚刚到现在你动了几口饭。”
朝曦旭：“阿言，你一直在看我们。”
两人下意识的去看自己的碗，又去看毫无预兆但是却格外有默契两个人。
“……我本来就不需要吃饭。”
这是有点心虚但是嘴上不可服输的爱斯琳。
“你更值得关注。”
这是心虚所以开始解释的曲酌言。
阿尔伯塔：“但你依然没有摆脱人类这个身份，艾西。”
朝曦旭：“你同样值得关注，不过我很庆幸你还没有完全丢掉一些习惯。”
听到这话，爱斯琳当即转头瞪了曲酌言一眼，被瞪的曲酌言好像完全没有察觉到一样，根本就没有理她的意思，她应道：“嗯嗯，好。那你觉得我做的什么？”
爱斯琳眼神更恐怖了。
叛徒！那么快就叛变了！
曲酌言不看她都知道在想什么，笑死了，谁和脑子发育不完全的未成年是一边的。
这种时候只是和曲酌言做出一样程度的事情就完全落了下乘，而装作若无其事或者继续不为所动只会让她们(不包括曲酌言)觉得她太幼稚。
爱斯琳果断出击，抢先说道：“这道麻婆豆腐味道不错，我记得辣椒是东边那条巷子里那家店买的……”
“青椒炒肉……”
“白菜……”
等到她说完，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多蠢——但不管是阿尔伯塔还是朝曦旭都没有笑话她。
阿尔伯塔：“看来你记得很清楚，艾西，我很高兴可以和你留下这些记忆。”
朝曦旭刚刚不知道挨着曲酌言在说什么——曲酌言肯定有办法让她听不到，朝曦旭嘴角微微上扬，笑着说：“看来你还挺喜欢的，艾西。”
爱斯琳想不通，既想不通为什么阿尔伯塔会认为这些事情值得记忆，也想不通朝曦旭为什么会不含一丝讽刺的真心为了她不小心表现出对曲酌言手艺的认可而高兴。
等到她们除理好垃圾，被朝曦旭(和曲酌言)一路送出E区南门的时候，爱斯琳依然没法解开这个迷题，就像她始终无法理解为什么阿尔伯塔会对那样的生活那么满意一样，到最后，她也只是把这无法用言语得出答案的问题放在角落，等到……未来？也许是那个时候再去寻找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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