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思川终于冲到郁留云的前面,以敌人不能察觉的速度,瞬闪之间一剑剑刺中匪徒的大腿、手臂。
那些人只看见剑光刺眼,良久才感受疼痛蔓延。
他闪回郁留云眼前,又扫踢其背后的敌人,忙乱间他一手撑地一手抚上了郁留云的膝盖窝,推其后退。
郁留云挨着他手后猛地跳开,嘴角挂着血渍垂下,眉头皱得更紧。
击倒所有敌人,叶思川提臂将郁留云挡在身后,温声关怀:“你还好吧?受伤是否严重?”
未得回应,叶思川疑惑转身,郁留云极其虚弱地撑在木栏上,火光下,脸颊和白衣领子的血迹称得人极苍白,他周身散
发冷气,神情略显不自在,黑瞳未映出光芒,比夜还幽深。
本想上手查看他手臂是否重伤,郁留云立马后退,眨着警惕的眼睛,冷冷飘出一句:“我……没事?”
叶思川满脸疑惑,白天明明见过,为何如此防备和陌生?
尔南瞟到叶思川,欣喜道:“叶兄本事过人,还有气力的话快帮忙,在船沉或者烧没前干掉他们。”
“南兄先撑住,我马上就来。”叶思川回应。
叶思川早有观察,这个匪首是个高手,刀法遒劲刚猛又狠厉,大开大合似有少林套路,他使的长刀比尔南的大一倍,挥舞出的刀风荡起气浪,周围火苗和烟尘四处飞荡。
尔南刀刀回应但处于下风,力量虽小但胜在招式灵活,不落俗套,只是招式好像没有固定的特点,看不出他的门派。
观了两招,叶思川对郁留云道:“郁公子,你现下安全了,要小心。”
他提剑攻去,如劲风吹拂下腾挪飞转的山雾。
几招过后,匪首眼神凶狠,口中喊叫像是要拼命却被镇压得连连后退。
尔南干脆地搽掉嘴角的血渍:“你是个对手,报上来历,值得留名我刀下。”
匪首振臂握刀,喘气道:“佛爷岂能死在道士手里!”随即从靴子里掏出只烟花射出,炸开形成更大的红色芦苇。
旁人提醒:“这是求援信号,解决掉赶紧离开。”
尔南和叶思川相视,叶小声道:“他虽刚猛,但挥刀要稳劲就得借力下盘,他每次汇聚力量只容一招一刀,稍快就会弱一点,你我速度快,你使刀接招攻上,我攻下扰他。”
二人依计攻去,叶思川出剑速度极快,加上常年锻体练剑,力量也不示弱,阵阵剑浪如潮水冲礁。
匪首为防腿部被击中,闪躲回攻叶思川,但尔南又插挡他手中的刀,两人速攻下他应接不暇。
此时船的下一层已经没了什么声响,郭兴雨也安全冲出船舱。
陆续有人上到甲板,有人跳船离开,有的看三人激战没想着走,却也不帮忙。
看客开始旁观讨论:“这匪首是佛怒,佛怒是八堂之中巽风堂的人,此前是强扛周帝撵佛的僧人。”
“飞芦是什么?”郭兴雨问道。
“这你都不知道?飞芦是如芦苇般遍布各国,吃金的杀手组织,亡命死囚还是流浪剑客皆有,除了核心的以八卦和生肖命名的八堂十二部,其他皆是不固定于组织的雇佣杀手。”
“飞芦的任务不论正邪,上至朝堂,下至江湖,只要开得起价,从不拒绝,此次出手杀人,定有隐情。”
“也怪不得佛怒看不得道士,周国皇帝宇文邕对佛、道的先后与存废问题进行了不知道多少场辩论,最后都是禁佛的结论。”
有人夸赞叶思川和尔南:“这两个年轻人不得了,佛怒无论年纪道行还是实战经验都胜过二人,使其节节败退,已是高手。
佛怒失势,咬着后槽道:“佛爷我不能给飞芦丢脸。”他大吼一声,运功于刀,挣扎着朝尔南砍去。
叶兄,我来!”尔南伸手挡住叶思川,也全力砍去,两股力量如电光火石,黑刃拼刀划出火花。
叶思川猜到尔南尊重对手尽力一拼的用意,收剑退后。
尔南后仰躲开一刀,劲腰弹起,蓄力挑开佛怒大刀,佛怒伤,吐血倒坐于地。
佛怒未动,手伸向衣襟似要掏什么东西,他面容阴狠,眼生狡诈。
“小心暗器!”叶思川怕有提醒。
尔南想要补刀却未再上前。
佛怒盯了一眼叶思川便趁众人不注意跳入江中。看热闹的却怪二人未杀绝。
众人舒了口气,解决残余匪徒就号召离开。
眼看大船将被火龙吞噬,叶思川和尔南带着郁留云最后上了小船,十几只船挂着红色灯笼行在江中。
“兴雨,你帮忙简单医治一下受伤的人吧。”叶思川说完眼波一转,强调道,“记住,不要用没试过的药。”
郭兴雨答应道:“放心吧,师兄。”
一个带小孩的妇女对郭兴雨表示感谢,他高兴到直挠头,道:“这些年学医术除了给师兄弟们瞧病,还没治过别人还被谢呢。”
听郭兴雨会治伤,旁人也连忙请求,他连声答应。
突然又想起什么,他几度欲言又止,终于搓手张嘴对妇女又不得不说:“大姐,我这药吃了可能……有点副作用,就是要抽抽几个时辰。”
叶思川,郁留云,尔南:“……”
众人看向小孩,果然其左手已不自觉上下抽动,口里糯声道:“谢……谢……大……哥哥。”
先前要治伤的赶紧改口,声称包一包便好,怕抽搐到拿不稳武器。
“唉——!”郭兴雨低头一叹。
见师弟沮丧,叶思川安慰道:“没关系,至少止血了。”
郭兴雨的师父是名声在外的医术高人,脾气怪,只收了他一人,那必定倾囊相授。他很有天分,也学得起劲,医药宝典一本不落地背下,日复一日地学习炼药制药。
但理论和实践总有差距,比如食药总是用料过猛,补药吃了需要医治,吃了伤药会需要另一种药治副作用,扎针让师叔差点面瘫,灸穴烧了师兄头发,正骨把师兄正脱臼等等。
所以被医一次的师兄弟们便声称病死也不找他看病。一传十,十传百,他无法实践,只有研究医术药方。
因专研医术,少练武功,剑术平常,所以他师父也很担心他下山会被伤害,走的时候恨不得存药都给他装上。
行船不久,叶思川眼前出现一只发紫色光芒的虫子,他看着郁留云拿出一个瓶子,虫子在瓶口左右跳动几下便钻了进去。颇为神奇。
郁留云收起瓶子又附身与尔南耳语几句。
尔南听后对众人道:“方才匪首已求援,几百米外有多艘船只出没,我们得熄灯加快前行,以他们的速度,很快会追上我们。”
有人不信:“你如何知道?有千里眼不成?”
尔南解释:“我兄弟会奇特的术法,你们称为蛊术吧,刚才在火船之上留下了探听的蛊虫。”
有人小声道:“蛊术?船舱那大汉就被虫子钻孔而死。”
为保命自是宁可信其有,都船与船传递消息,加快前行。
郁留云又拉住尔南道:“人太多,我得御虫拖住他们。”
听要御虫,叶思川更是目不转睛看向郁留云,他没想到还真见着会蛊术的高人,以前他只听师父讲过西南之地有御虫和御蛊之术。
尔南道:“四周都是水,能御虫吗?”
郁留云只微微点头,立在船尾拿起腰间玉箫短吹了一曲,
扁舟上,芦苇间,星河水天下,箫声先悠扬后急促,转调优雅但略显悲伤,只是曲调不似中原风味。
叶思川听得入迷,细细品味。
芦花中出现悉悉索索的动静,不一会儿飞出黑压压一片掩住了月色,飞向了打斗过的方向。众人皆叹音律御虫玄奇。
曲毕,郁留云眉头一蹙,向江里吐了口血。
“你没事吧?”叶思川快步过去想搀扶。
尔南先他一步,道:“叶兄不必担心,他旧伤复发。”
叶思川没多问,他把郁留云落在大船上的帽子洗净放了过去,想着人这么白净,定是少不了帽子遮阳。
突然,一个花白胡子,背着一把萧和一把剑的中年人跳到郁留云身旁,神情悠然,面色慈祥。
叶思川提剑警惕。
尔南提刀挡住:“你是何人?”
“我给这孩子送药治伤,这个缓息丹可以暂解他反噬之苦。”中年人递出药丸道。
“兴雨,你去检查一下前辈给的药。”叶思川道。
郭兴雨上前嗅闻一番后道:“确是好药。”
“多谢前辈。”尔南取走就给郁留云服下。
中年人突然望向叶思川,笑道:“小伙子,你的剑可否给我瞅一眼?”
“自然……可以。”叶思川双手递过去道。想起来几日来在客栈和船上都见过他。
接过后此人摩挲剑柄,又抽刀端视剑柄下方的阳刻篆文——醒世。
他并指引气弹了一下剑身,顿生嗡鸣,他满眼怀念道:“醒世,你师父竟然给了你,说明你不错。”
这充满故事的言语让郭叶二人疑惑相视,叶思川问:“前辈认识我师父长凌道人?敢问您是?”
“我?”中年人抬头嘿嘿一笑,“你叫我花胡子吧,跟你师父算是朋友,十几年前长凌在山里问老虎和野牛要奶被追的时
时候认识的。对了,那个吃虎奶长大的女娃还好吧?”
叶思川一惊,郭兴雨听后捂嘴笑道:“原来师伯看着威严正经,年轻时这么,这么地画风清奇。”
“原来是师父旧友,失敬,您说的女娃是我着桑师妹吧,她挺好的。” 叶思川施礼道。
花胡子欣慰一笑:“没想到你师父已经桃李满园了,徒弟也教得不错。方才远看你飞天刺地,碎舟荡芦那一招是你师父所创的‘天火燎原’吧?”
“正是。”叶思川道。
“嗯,看你过多把功力用在前招上,借力了两次,轻功差了点,下来的时候威力自然就弱,不过也不错了。”花胡子说话间把剑还给了叶思川。
叶思川没想到师父教的那招扫把星坠地竟有一个雅气的名字,暗自腹诽师父一时大俗一时大雅的水平。
他接过剑道:“惭愧,前辈一眼看出了我的弱点,轻功确实不精进。”
花胡子摆摆手:“你还年轻,赶上你师父指日可待。”
郁留云起身施礼:“多亏前辈赠药,在下才得好转。”
花胡子点头道:“你在船舱里救了我一命,该我谢才对。”他柔笑两声便跳回来处。轻盈姿态如蜻蜓点水,荷叶倾珠。
叶思川望向郁留云,顿时觉得那是雪下火山般的人。
这一眼被郁留云察觉,他虚浮的神光如江波中的星河,清冷幽深。叶思川旋即眨眼回避,不由得心头一缩,转身忙乱地拨弄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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