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序.但闻人语响

“婆婆在屋里做饭,快请进。”

陌生男声从里屋响起,脚步声渐近,人声一并清晰起来。

他的声音好像掉进深潭里的石子。

这是闵清颂对声音主人的第一印象。犹如空谷中忽然响起的人声,幽远稳重,前调清脆,却后知后觉出几分浑厚和磁性来。

一位身高约一米九的青年微微弯腰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他长着一双好看的淡灰色眼睛,好像目盲多年的病人。眼型细长,看起来有几分凶相,却因为那始终上扬的唇角,让整个人都显得礼貌温和起来,中和了那双眼睛带来的攻击性。

毋庸置疑,从长相上看,这是一个相当俊美的男人,叫任何年龄段的人群见了,无论男女老少,都会评价他为客观意义上的气质型帅哥。他的脊背总是挺得笔直,许是因为嘴角带着笑意,眼睛微微眯起,所以才显得眼型细长。

从外观上看他像一位衣着楚楚的艺术家,与荒芜的山区格格不入。

闵清颂朝出声的方向望去,这才注意到紧挨着床脚的墙面向内凹陷着,凹陷处有扇小木门。

木门这边的圆形门把手上,一把银色生锈的钥匙正插在锁眼里,尾部的孔洞被缠绕在一起的棉麻线穿过,做成一个简易的防丢绳。

木门后面挂着一道略显破旧的珠帘,廉价的白色粉色塑料珠子串在一起,被人手撩开时发出叮叮当当的碰撞声。

来人礼貌朝他招招手,后退一步回到木门后,留了一只手替他撩着帘子,大有他不走来就不放手的架势。

闵清颂大跨步迈进屋,从偏房的小门进入主屋,朝来人道了声谢。

主屋空间宽敞,大概有三个偏房那么大。主屋左侧隔出了一块空间砌了个水泥灶,直通偏房,一半在主屋一半在偏房。阿婆在主屋这边的灶头旁正蹲着往里塞柴火。

主屋中央靠后的位置放着一张暗红漆的八仙桌,八仙桌一头靠着墙,三条同样暗红漆的齐大腿中部高板凳一方放一条。

还有一条孤零零地贴靠在偏方墙壁边,搭配几只却胳膊少腿的塑料凳子。

塑料凳表面的图案已经褪色,塑料装饰纸掉了三分之二,兔子头没了,只留下半个身子和手中的胡萝卜,有种中式梦核的既视感。

露营用军绿色折叠桌四角的深绿色布带被洗得发白,塑料板凳围绕折叠桌放置,上面卧着两杯凉茶,用一次性塑料杯盛好。

在水壶里泡得发黄的茶叶大概是随水流落进了杯子。小飞蛾和蚊虫在头顶靠近风扇的地方盘旋。

闵清颂转溜眼睛打量四周,随后抬头看向天花板。

他眼神好,一眼瞧见折叠桌上方的天花板上未被彻底清除的蜘蛛网和蜘蛛网上蚊虫蜻蜓蝴蝶的残肢躯体:半片翅膀,苍蝇的脚,飞蛾的触须…蜘蛛网的主人躲藏在角落里,正虎视眈眈观察这个世界。

而在折叠桌之外的区域,天花板上却干净整洁,除了墙角两道燕窝遗留下的泥土痕迹,其它地方都是整洁的,至少没有肉眼可见的昆虫残肢。

他将目光转回青年身上,微微一笑,朝他伸出手来:“你好,我是闵清颂。请问你是?”

青年“嗯”一声,握住他的手摇了摇。

“你应该见过我的报名表,我叫齐闻语。初次见面,很高兴认识你,鼎鼎有名的慈善小王子。”

!?

他就是齐闻语?!闵清颂惊讶万分,齐闻语见他露出惊愕神色,莞尔道,“以为会是个女孩?那不巧,没有小姑娘,非常抱歉。”

闵清颂被人点破心思有些不好意思,遂摆摆手道,“其实能看出来。”

齐闻语好奇地“哦?”一声,靠在墙边朝他扬了扬眉毛,意思是“洗耳恭听”。

“你的声音,很形象,很贴合你的名字。刚刚听到你说话,真有种‘空山不见人’的意思。”

闵清颂回以一笑,“是我先入为主了,我该道歉才是。很高兴在这次行动见到你,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志同道合的伙伴。”

齐闻语不再搭话,走到折叠桌旁捡了根凳子靠墙坐下,用手背碰了碰放在闵清颂那边的茶,问,“喝吗?这茶挺解渴的,凉凉的,估计是婆婆用井水烧开了泡的。”

闵清颂完全没被天花板上的昆虫尸体影响,他点头端起茶水,先低头闻闻味道,随后小小地抿一口,细细品一阵,接着一口气把茶水全喝干净了。

“如何?品出来什么没有?”齐闻语笑道,“我喜欢清淡的口味,婆婆煮得刚刚好。你呢,品出些别的什么了吗?”

闵清颂学着他的样子放松身体靠在墙上,被什么东西挡着,这才想起把背包放下来,随意丢在地上。

“关于茶什么都没品出来,要说水嘛倒真有点特别。”

他卖了个关子,不急不缓道,“这里的井水应该含挺多矿物质。喝起来…怎么说呢,比较健康。但不知道有没有环境局的人检测过,现在污染这么严重,要是井水不干净,那就危险了,这周围的人可都倚着这口井过活呢。”

闵清颂简单跟齐闻语聊了几句,起身找阿婆去了。

狭窄的厨房多了一个人,闵清颂不知道能帮她做什么,干脆从角落捡起竹制吹火筒,打算替阿婆把火升起来,自己却被烟呛出了眼泪。

即使他对这类事务熟悉无比,碍不住阿婆塞的柴火太多,一个没注意吹得太急,浓烟一下子冒了出来。

他一边咳一边大喊齐闻语的名字:“来把阿婆带出去,这里烟太多了!”

等闵清颂戴上手套一连抽走好几根木柴,重新把火升起来后,齐闻语才跟在阿婆身后过来,倚在门口看他。

“哎呀你这娃子,都说了让老婆子我来撒!看你勒脸咯,整得脏兮兮勒干啥子咯!”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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