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异类的唯一下场：被抛弃
上午的时候，孟随波一直待在自己的工位上，默默埋头苦干。
所以，他也就没有注意到——
围绕在他周围的，来自同事们时不时地八卦目光，低声交谈的窃窃私语，以及不断亮起，出现消息弹窗的手机屏幕。
就这样，时间在钟表上转了一圈又一圈。
终于慢慢悠悠地走到了，中午的饭点。
孟随波侧过身，轻轻敲了敲，他身旁工位的桌面。然后，他依旧跟往常一样，随口问道。
——“友义，你中午打算吃什么？”
——“也差不多到吃饭的点了，要一起走吗？”
坐在孟随波工位左侧的，黄友义。
明明是一段很正常的对话，但他却在听到孟随波的问话后，大惊失色。
一瞬间，黄友义的神情里满是慌张，仓皇，不知所措。
孟随波正感到有些奇怪。
紧接着，他便听见，黄友义在支支吾吾里，回应道。
——“要不......要不还是算了吧？”
——“我觉得吧，我们......我们。”
——“......按照目前的情况看来，我们不太适合，再在一起组成饭搭子......吃中午饭了。”
正说着。
耳旁忽然传来了一道呼唤。
——“友义，要一起去吃饭吗？”
不同的是。
这一回，黄友义答应的极其爽快。
——“好啊，那我们走吧。”
这与刚刚，他给孟随波的答复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可以说，几乎是在对方发出邀请的下一秒，黄友义就立马答应了。
然后。
在黄友义准备起身的动作间，孟随波也随之抬起了头。
他这才发现——
来人正是他早上，在电梯间里碰到的，行为举止也同样奇怪的，徐光正。
孟随波：“......”
————
孟随波内心小剧场
【？】
【他们两个，不是从实习期开始，就一直互相不对付的吗？？？】
【什么时候......关系已经好到，可以组成饭搭子，一起去吃饭了？！】
【明明上周五见面的时候，还在互相翻白眼，使绊子啊......】
【这个世界，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
从早上进地铁站开始，一直到刚刚的邀约被拒绝，孟随波百思不得其解的疑团，在他心中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几乎快要把他吞噬。
如果换做是，在这之前的孟随波，可能在被黄友义礼貌拒绝邀请之后，便会选择就此作罢，不再纠缠。
但是......
自从上周日那天开始，也就是昨天的时候，白无咎和黑未央的来访，以及他们俩带来的，关于‘孟辉渊’是假的，这一消息。
让孟随波前所未有的感受到了，极为强烈且浓厚的，来自一个人，内心深处的孤单。
于是。
孟随波怀揣着一颗，想要突破自我封闭，建立社交联系，改变现状的心，又一次的开口问道。
——“要不......我们三个......”
可是，孟随波说话间。
在他眼前的两个人——黄友义和徐光正。
他们竟然直接，明晃晃的无视了孟随波的发言，并且选择略过了他，大摇大摆地向门的方向走去。
随后，便一起离开了办公室。
孟随波：“？？？”
虽然说，他对于眼前的状况，有些摸不清头脑。但也还到不了“撕破脸”的地步，所以只能选择，无奈作罢。
接下来。
孟随波缓缓站起身，准备离开工位，独自去吃饭。
可是，就在他站起来的那一刻——
一张纸条，从他的背上，飘飘然旋转落下。
最终，宛若一只断了翅膀的蝴蝶，掉落在了，孟随波的脚边。
孟随波微微弯下腰来，捡起了地上的纸条。
起初，孟随波本以为，这只是一张普普通通的，由同事所写的备忘贴。只是因保管不当，不小心被风吹散了，才会掉落在这里......
可当孟随波看到纸条上，所写的内容时——
他的瞳孔，霎时，因震惊而微微放大。
纸条内容如下：
————。————
To 孟随波
你要是真的有精神病，就早日去滚出去！
精神病本来就应该待在精神病院，真是搞不懂了，你干嘛非要跑出来啊？？？
还“哥哥”来“哥哥”去的，请你别再出来祸害人了好吗......麻烦你，有点自知之明吧！
这里的所有人，都不欢迎你！！！
————。————
白纸黑字，字字分明。
孟随波本就惶恐的心，被尖锐的文字直接刺穿。
它们就好像，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怪物，咧开嘴，露着牙齿，在“嘎吱嘎吱”的磨刀声里，向他扑了过来......
孟随波呆呆地愣在了原地，双目失神。
而握着纸条的那只手，则是在止不住地颤抖着。
到了此刻。
他终于得知了，今日种种异常背后的，沉默的真相。同时，却也被千人千口的流言蜚语，彻底拍死在了，事实的荒漠上。
完完全全，没有了生机。
————
【他们......好像都知道了......关于我哥哥的事情？】
【可是......】
【这件事，我并没有和任何人提到过啊。】
【......就连我自己，都是在昨天，才刚刚得知——原来，在我的脑海里，真真切切，一直存在着的哥哥，竟然是我自己撒下的谎言......】
【......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非，是医馆那里出了问题......？】
————
突然——
孟随波听见，他随手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响起了来电铃声。
“叮铃铃......叮铃铃......”
“......叮铃铃。”
此时的办公室内，除了孤零零的孟随波以外，已是空无一人。
同事们都三三两两的，成群结伴，出去吃午饭了。
只剩下了孟随波，以及桌面上那台，在振动声里，久久回响着余音的手机。
在亮起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该来电人，属于未知属地。
“......滴。”
孟随波拿起手机，接听了电话。
下一秒。
在电话的那头，传来了一道，陌生的粗犷男声。
——“是你吧......”
面对着对方没头没尾的三个字，孟随波有些摸不着头脑，只是茫然的，回了个语气词。
——“......啊？？？”
此时，从手机的听筒里，忽然传来了一阵，刺耳的噪音。
孟随波刚想把手机稍微拿远点，就听见屏幕对面，带着极为肯定的态度，问道。
——“你就是住在‘幸福里’小区，24栋，501室，B号门的......孟随波吧？”
眼下的情况是——
在这通陌生的电话里，对方竟然准确地拨打了，他的电话号码。
然后又报出了，孟随波家所在的详细住址，以及他本人的具体姓名。
......
孟随波不禁感到，心里有些发怵。
一下子，他竟不知道该如何应答，才比较合适。
在孟随波犹豫的这段时间里，电话对面的火气更甚。
纵使是隔着薄薄的手机屏幕，孟随波都能够听见，对面之人的怒吼声，传来了阵阵回音。
——“喂，姓孟的小子，我问你话呢。”
——“你干嘛呢？听没听见啊！你还有没有点教养了？？？”
......
话音落下，回声响彻。
在这片巨大的声波里，孟随波感觉，从不知何时起，他就开始被一双双无形的，藏在暗处的手，一点一点的，推向了漩涡的中心。
稍有不小心，就会掉进由众人一言一语堆砌而成的，议论与评判里。
于是——
在漩涡仍未消失之时，在风波依旧存在之日，他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勇敢的面对这一切。
想到这。
孟随波便握紧了拳头，用尽了他此刻，全身上下所有的勇气。
在微微颤抖的声线里，他张开嘴，轻声答复道。
——“......是我。”
——“我就是住在‘幸福里’小区的孟随波。请问......你是哪位？”
在孟随波略显仓皇的话尾处，他提出的问题，就如同“哐当”一声，石子落下。
却只见——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对于孟随波的问题，屏幕对面的人，并未过多的答复，只是在不耐烦的态度里，继续说道。
——“得了得了，别扯那么多了。你就是网上说的那个......精神病吧？”
——“我已经跟我爸解释清楚，关于你的问题了。所以，我们家的房子，不打算再继续租给你住......”
——“过两天，我准备把租房广告张贴出去......所以，你趁早理好东西，自己搬走吧！”
——“时间就截止在，这周的星期天。”
——“我可提醒过你了......所以你给我注意好了，要是等到了那个时候，你还是没有搬走，我就找人来，强行搬迁了啊！”
孟随波：“......”
————
孟随波内心小剧场：
【听起来，他应该是房东的儿子吧......】
【不过，他说的那些——“网上说的”、“精神病”，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是......从他的反应来看，似乎这些词，和我有点关系？】
【真所谓，好事不常有，坏事一箩筐。】
【......】
————
过了一会。
电话对面的人，见孟随波沉默了这么久，却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那道陌生的男声，先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便开始咕嘟着几句，不知道是哪个地方的方言。
虽然他说的每一个字，孟随波都听不懂。
不过......照他的态度来看，大概率不是什么好词。
时间，在急躁的洪流里，又走过了几分钟。
兴许是房东的儿子骂累了，又或许是因为，从孟随波这里，得不到任何的言语反馈。
就算是骂起来了，也没什么意思。
总之，从电话对面传来的，夹杂着方言的阵阵怒斥声，渐渐地小了下去。
而当孟随波感受到，来自于房东儿子的怒火，相较于之前，稍有降低后——
孟随波便开始，在小心翼翼的试探里，开口道。
——“可是......房租我已经......”
“滴。”
电话被对方挂断了。
只剩下，在未完话语的末尾处——“交过了”。
这三个字，被强行留在，电话这端的办公室里，独自旋转。
紧接着，绕成了一圈圈，被隔离在外的漩涡。
余音绕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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