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他什么也没问,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只是透进来的日子光好似给他蒙了层清冷衰败的影似的,显得他有几分疲惫,车厢里是淡淡的檀香味,却混杂了一股血腥味。
乌市玹从身上拿了条帕子,给她把裸露在外的伤口缠住了,李琅琊收回手,低垂着眼,见并不是回王府的路,而是去皇宫的路,但她不敢问他什么,就坐在车厢角落。
街边有人在吆喝卖栗子糕,李琅琊突然浮现出她常常做的,却十分破碎的梦境,那里也是座煌辉的宫殿,它们接连矗立,如同一座座高昂头颅的巨兽。
她被人揪着推到一处屏风后,有人用脚将她的脸踩在脚底,用力地碾,白皙的皮肤上出现可覆盖半张脸的红印,她挣扎不开。
周围人嘲讽的目光都向她投来,她的眼睛不同于屏风外的那个小公主那样淡泊澄净,她被壑了难书的恶行墨染玷污,只剩下浑浊庸俗。
她面前那张脸突然靠近,她几乎下意识要抓他的脸,但他只是笑:“小疯子,今天也要好好为孤作诗哦。”
屏风外觥筹交错,笑闹起哄的声音传了进来,众位大臣都在称赞太子满腹经纶,阿娘在冷宫教她的,她都用来讨好了太子。
晚上宴会结束,她隔着屏风看到自己的父皇,面容英俊,似乎岁月从不曾在他身上留过什么痕迹,过度的秾艳要靠矜贵支持,才显得高贵,父皇所给予他的是更加沉稳与威严的气度,上位者杀我果决的勇气已经极慰帖地和他整个人融合到了一起。明黄色的龙袍最终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她被人掐着脖子拖到门口,太子用轻蔑地眼神丢给她一包栗子糕,她知道这并不是新鲜的,而是东宫里有太多好吃的,这种不入流的民间小食只适合放在桌上发硬风干,最后被人丢掉,她接受这份来之不易的赏赐,跪在地上向他谢恩。
然后拎着栗子糕到央地跑回阿娘身边,阿娘长的极美,纵使未施妆,也依然拥有一份能够穿透于人心的美,她的眼角不再和从前一般光滑,出现了小小的皱纹,但却给她过于妩媚的容貌增添了庄重。
她就坐在那张摇摇欲坠的床上为她缝补衣物,她捧着栗子糕往她身前凑,她正想让阿娘尝尝栗子糕,门口走来了男人的身影,是今天殿上见到的皇帝。
母亲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满目香熏味的老木槛将她把了出去,她哭着喊着捶打那个老太监,“我要阿娘!”
屋里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随后她再次听见沉重的殿门被打开的声音,父皇冒铁青着脸走了出来,她也被老太监扔在地下,怀里仍死死抱着那包栗子糕。她透过门缝看见屋里清冷衰败的景象,父皇俯下身来看她,目光有些冷:“想吃好吃的吗?”
李琅琊摇摇头,乌湛的眼睛里都是惊惶与害怕,父皇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留她在原地带上太监走了,阿娘过了很久才叫她进去,她将摔了好几次的栗子糕放在阿娘的嘴里,她自己也尝了一口,硬得咬不动,还发涩,混着阿娘的眼泪,还有点咸。
思绪再次被窗外飘进来的香味拉回,这些碎片记忆很模糊,奇怪的是她还记得现代社会的记忆,却记不清在这里生活时的记忆,可能是因为在半年前生活的她只是一个按照程序运转的机器,她觉醒之后多记忆就丧失了,那也好,在这里不必有太多的情感牵绊,她依旧要回到原来的世界,而并非只是书中人。
马车突然停下,乌市玹吩咐度宣道:“去买份栗子糕。”热乎乎的栗子糕放在她手上,李琅琊不明所以地看了乌市玹一眼,但还是不好拒绝地听了,巍峨的皇宫掩在漫天云霞下,时时有仙鹊飞过,发出清悦的鸟鸣声。
李琅琊跟在乌市玹的后面,小声地问度宣:“王爷今日入宫有什么事?”
度宣道:“北边突阙送来一位阙公主,有意与我们隋国和亲,同来的还有一位四王子,在隋国为顶,陛下会从中挑选一位公主嫁给他。而今天陛下急召,就是让阙公主挑选驸马,阙公主是赫连皇室最疼爱的小公主,背后是突阙,也就是说,谁和公主成亲,哪位皇子后面就有了突阙的支持,本来这公主自然该与太子成亲,但公主听说太子已经定了太子妃,便不愿意为侧室为着公平,陛下便让她自己在剩下未娶妃的皇子中挑一位作为驸马。”
阙公主赫连珠在原书中是择了乌市玹做驸马,但后来没来得及举行婚仪,赫连兰就因为刺杀谋害朱厌銮被处死,赫连珠当时为自保主动入了奉元帝的后宫,也保住了两方和平,但在几个月以后,赫连珠就被秘密处死,其中秘辛,无从得知。
李琅琊随侍在乌市玹身边,他的位置只在未席,李琅琊看向坐在奉元帝身边的左右,左边是四王子赫连兰,右边是阙公主赫连珠。突阙人大都高鼻深目,身材魁梧,赫连兰是成熟必悍贪朗的类型,生的不差,席面中的不少公主已经偷偷用余光打量她,有的大胆些还对他抛媚眼,赫连兰毫不掩饰,对她们皆用眼神回应,风流而大胆,他的眼睛是异瞳,一只金色,一只黑色,看上去像只尊贵的雄狮。
赫连珠一袭红裙,盛妆玉貌曾让在座的皇子又对侧目,的确,当初赫连珠一入后宫独得圣宠,几乎可以说是宠冠六宫。但在痛失爱子的域国公看来这是奉元帝轻视,对这位以美貌著名的阙妃更为憎恨,后来查出域国公派人在阙妃的菜肴中动了手脚,致使阙妃不能再怀有身孕,域国公因此被判死刑,也是为给日益强大的突阙交代。
突阙现在仍不如隋国,但似乎赫连兰的死是一个转折点,自从赫连兰死后,魔界开始盛兴练兵,大力改革,其君主宣昊帝将魔界的国力推向顶峰,可见,赫连兰之死只是他们暂时的忍耐,强大起来的突阙向隋国要七要城池,隋国也不敢不给,于是两方势力彻底颠倒,连平局都够不上。
而隋国皇室还处于内忧之中,其各派系之间一直在争权夺力,这位奉元帝临了还想改立乌市玹为储君,好在松首辅力挽狂澜,让奉元帝放弃了这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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