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你去吧。”他被烈酒烫过的嗓子有些低沉。

李琅琊回头看他眼,心里有了计较,头也不回地再次扛起妖冶玉走了,左右也不知去哪,便还是待在这处驿舍,让人取来新鲜的饭菜和布帕热水,她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吩咐她。等着的间隙,忽然听见外面传来几声闷响,几乎立刻让她警觉起来。

她拾起刚擦干净的匕首往外走,刚打开门便有只手轻而易举地挟制住她,李琅琊反脚一踢将她逼退,然后看见烛火下的男人,他正在在烛火前站定,直到他往前走了几步,烛火漫过他的下颌、嘴唇、鼻子,最后才露出真容,是一袭淡绯色便衣的张御危。

那通身的威势混杂着阴戾气质显得诡异,不是一朝一夕能养出来的,只有常年待在阴气重重的白骨堆才会有这样一身血腥气,这倒是与同样从尸海里爬出来的乌市玹有几分相似。

她正要发问,以为他玩跟踪,下一刻他的手指就像只铁钳子似地捂住她的嘴,让她噤声,她正要挣脱,却见烛光下那张阴沉的脸挑起一丝狼狈的笑,示意她听屋子里的动静。

李琅琊不知他安的什么心,但可见他这副打扮是在执行什么任务,她可不想打搅他的好事,以免他将任务失败的事记在她的头上。

她被迫去听侧面房间里传来的细微响动,男女翻云覆雨的声响冷不丁撞进她的耳朵里,男子声音沉哑,在粗重的响息间污言秽语说个不停,女子声线娇媚,却是在低声啜泣,间或几声痛楚的呻吟,不住哀哀饶了,张御危饶有兴致地盯着她,以为她至少会羞涩,可她却没有这个反应,面色上稀松常。

“里面…没听错的话是奉安侯卫寅居?”她乌润的眼睛盯着他。

她伸出一支莹白的手指在窗纸上捅了洞,将眼睛贴子上去,殿内并未点灯,两盏昏黄烛灯将惨淡光影投在腐朽的帷幔间,影射出两个交叠在一起的身影,突然还没有来得及瞧真切。

一只掌抵着她的额头将她挪开,昏黄烛光烘着隔隔暖意,几缕寒风雪花透过雕花窗棂间飘在他阳房的眉眼间,他压弯了极浅的弧度,让唇边扬起一缕若有若无的笑意:“你真对这种李水之欢好奇,改日本官教你。”

李琅琊本来觉得没什么,给他提醒一下反应过来,面上不自觉地浮上层比晚霞更明艳的浅红来,同时鄙夷道:“才受了刺杀,这又心安理得出来寻欢作乐,他倒是心好,将美色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你在这里也是在观摩学习。”

张御危面上似笑非笑,一缕烛光在雕花窗棂上跳跃游戈,琉璃的光影投在他身侧,在他半边面上落下阴沉的碎影:“李大人真是良善之辈,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指使大人命我来暗中保护奉安侯,回头等他睡完了,我便要将里面的人处理干净,以免授人以柄。”

李琅琊恨然:“又干强抢民女的勾当,他院里一堆女人都睡不过来,还要见着新鲜的摘。”

张御危趋近于她,视线凝在她有几分气愤怒然的脸上:“那又如何,他是皇亲国戚,卫家又对皇后有恩,我是锦衣卫指挥使同知,却还是要做他的保护伞、李琊琊我且问你,你为何对太子忠心耿耿,他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

李琅琊不为所动,浓艳的五官上出了层细而习称的薄汗,目光正好又落回自己刚才捅破的那层窗户纸上,她看见层层慢慢下延伸出又长又细的尾巴,而烛火打在屏风上的其中一个身影,赫然长出一对狐耳!

李琅琊反应过来是妖,她示意张御危往里面看,一阵阴风忽地刮灭了驿舍的烛火,驿舍陷入一片死寂,有人低声怒骂:“哪来的阴风,掌柜的来点灯!”

“来了来了,各位客官稍安勿躁,烛火有限,待会儿会一户户点过去的。”

楼下传来他们说话的声音,李琅琊却莫名感觉到一阵诡异,她的背后似有什么东西正用冰冷的视线盯着她,她拼命想挣开束缚,却有尾巴如灵蛇般缠绕而上,将她紧紧缚住,李琅琊能感受到强烈窒息而产生的闷痛,似神魂被生生剥离,只觉形骸空荡。

那尾巴愈缠愈密,生生扼着她的喉咙不让她发出声音,空气渐渐稀薄,在忽明的一抬光里,他看见张御危平静注视自己的眼睛,他,他要杀她!

周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李琅琊艰难地呼吸,尽力去抓捕稀薄的空气,她甚至要求系统,但系统拒绝响应,她从未陷入如此绝望的境地。

张御危的目光落在眼前少女苍白的脸上,眼角红彤彤一片,有几滴晶莹的泪滴溢了出来,他屈指抹掉她眼尾碍眼的泪渍,两指捏住她的下颌往上抬,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如墨玉沉春潭的眼睛有几分动容:“怪就怪你知道得太多。”

他的语气里有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沙哑。这时窗沿上的乌鹊眼睛变成了红色,在皎洁的月光下显得犹为诡异。

马车颠簸间,妖冶玉悠悠醒转,令人极其难受的酸软感终于消失,她看见在她面前的李琅琊,一时也有些心急,李琅琊见状扶她起来,妖冶玉缓了口气道:“几个月没见你,你怎的到东官去了?你可是投靠了太子?” 忽而她又压低了声音,极严肃地道:“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而且这也与上一世她的行动轨迹完全不同,她颇为怜爱地看着上世莫名其妙失踪的妹妹,下定决心不再让她涉险:“阿姐送你离开京城吧,父亲的仇本就不关你的事,阿姐只想你好好的。”

她忽倾身来抱她,衣裳和发间都有一股说不出的清香,被她发丝刮过的地方,带着点微微的凉意,又有股酥酥的痒意,直叫人想抓挠一番,但同时在李琅琊心底流淌的一股暖意。

她长这么大头一次受到过亲人的关心,在原来的世界,自己就是一个孤儿,经历各种事,自力更生地独自生活,而她之所以执着于回家,是因为她在十岁左右被一个奶奶收养,她实在放心不下奶奶,所以她一定要回去。

妖冶玉缓和了情绪,将殷媞中术的事情简单和李琅琊说了:“我记得父亲从前身边有一位魔族修士,我想把他找来看看能不能解了此咒。”

李琅琊回忆起来原书中的确提到过这么一个人,但书中似乎只提到他在庆国边境游历四方,又回来寻亲,却被女配抓到,让他给女主下毒咒,这人名唤…

“代官氏。”

妖冶玉出声道:“但如今此人已不知所踪,不知玉奴可有听阿父提到过他是何方人士?”

李琅琊沉思了会:“阿姐若信我,不若去庆国边境找找,那里接壤魔界,我曾听他说要寻一位故人,而他们相识的地方就在庆国边境,我总觉得代官氏应该在那里。”

“说起来今日我本也是将计就计,郑氏长子体弱多病又有疯癫之症,阿姐听之初觉极像是中了傀首毒,这种毒产自西域,偶幸从阿父处闻之,没成想已被销禁的毒药如今又在私下流通。这当初是庆国研制用来对付隋国的,只需吃上一点隋国就会丧失神智,阿姐想调查明白此药来源,防止被有心之人利用。”她的脸庞浮现一丝惨白,却又坚定,温暖的掌心覆在李琅琊的手上:“阿姐先派人找你送走,你不能参与在这些争斗来。”

李琅琊微微一笑,雪沫子落在她用红带扎起的墨发间,肤色更似白雪,窗外飘进的几缕飞絮,落在衣摆上瞬息便融在肩头,只留一抹淡淡的湿痕,她目光也同样坚定,如琉璃般的眼瞳有一股摄人的光彩:“阿姐,我也是阿父的女儿,更是你的妹妹,阿父当初让我们姐妹俩相互扶持,共渡厄难,而不是临阵脱逃,再说天下之大,其实却并没有我容身的地方,现在隋国虽未对庆国再开战,但若扶持一位暴戾者上位,庆国必定不得安宁,所以与其躲着,不如用我们自己的力量去改变庆国地位卑微的事实,这也是阿父生前的愿望。”

妖冶玉似乎是被她说动,欣慰道:“玉奴也已经长大了,不过答应阿姐,危险的事不要独自去做,遇到困难也一定和阿姐说,千万不要独自扛着,阿姐不希望你有秘密瞒着阿姐,我们是亲人,有事情要一起分担。”

夜里回高唐王府,太子给她赐了一座二进的小院作为府居,她回来收拾东西,其它的不必要,唯独辛辛苦苦画的那几张符纸以及从太子给锁灵簪要带上,锁灵簪可以掩女体幻男身,将来扮作沈李更是有大用途。她进入以后正绕过石廊,却有细细铃声不断地在黑夜中涌动,她转头一看,昏黄的琉璃宫灯忽明忽暗,就见屋檐上爬满了不少小鬼怪,有吊死的细眼傀鬼,有饿死的皮包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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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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