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人见到这目光怕是早已腿软,可李颉英是老油条,什么场面没有见过,此时他一副诚惶诚恐的恭敬模样,“什么职务不职务的,陛下是君,我们是臣,说白了不就是奴才,陛下吩咐什么,臣子做什么便是了,只是臣不免要多关心首辅大人两句,毕竟首辅大人跟在陛下身边这么久,又如此得陛下信任,切莫因为一些蝇头小利就辜负了陛下信任,那才是得不偿失呢。”
“任城王上表,请敕免去三郡百姓一年钱粮,你怎么看?”
松宦阑垂头思忖了片刻,抬头答道:“历亭彰南是代王造逆之地,人心向来不稳,当地太守口碑不好,郡县乡里多有不服者。何况代王旧部啸聚勇众,隐匿乡间,也在图谋不轨,欲为代王复仇。现在朝廷南疆未定,北方突厥猖肆,中原断断不能再有反复。儿臣以为,应允任城王所请,加恩免去历亭、深州、兖州、瀛州、铭州、饶阳六郡三年税赋,以抚慰百姓,恢复生产,使土地有所弛养,庶民得以生息!齐鲁临海,可改户课为盐课,如此则数年之后,此道或为朝廷财源之重亦未可知。”
奉元帝笑点头:“说得不错,另外御史台谏劾崔宦游作为地方知府广揽钱财荼毒地方,应予诛戮以戒百官,朕对此未置一词。你怎么想?”
松宦阑毫不犹豫地答道:“书生之见不足为考,诸崔宦游人品败坏尽人知!但山东初定,若此时诛戮刘贼旧人,劳神两载方得抚定的诸道郡县历时要岌岌可危。臣以为,崔宦游在地方确实不利抚民,不过其毕竟是贬谪到地方的两制重臣,不如诏其归朝追加禄位加抚慰颐养天年,可参照先例,授禄不任职,养起来就是了,这样不复有代王之乱。殷鉴不远,万不可重蹈覆辙。”
奉元帝轻轻拍了拍御案:“说得好啊,这才是谋国之论!治大国如烹小鲜,君者更要恤民力、慎征伐。乱世方息,天下亟待安定,这个时候朝廷若是仍黩武之策,必定生民涂炭,民生怨起。”
李颉英暗自咬牙又道:“陛下,臣也有一事要禀。”
奉元帝的目光堪堪转向李颉英,语调却是不易察的冷:“说。”
李颉英眉目底下泛着阴沉:“听闻殷氏的二姑娘近日病得下不来床榻,京中近来有流言称是太子与殷氏不睦,近来臣发现禁军里的沈三郎经常早出晚归,让人细细审问之下才知这位沈鱼是殷姑娘的心上人,两人早已私定终身,只不过迫于无奈,这才不得已分开,臣思来想去,毕竟有关未来太子妃,还是向陛下禀明了才好。”
“放肆!”奉元帝斜眼睨他一眼,“堂堂太子妃居然与他人有梁,来人速去查明是否真有此事,同时派几位太医到殷府给未来太子妃看病,务必将病症详尽道来,同时将沈家三子抓拿进大狱,务必将他上奏的弹劾首辅的事查明,以及严刑逼问是否真与殷氏有染。”
*
李琅琊戴了帷帽,准备到真奴寺去看一看,同时在不远处发现妖冶玉与滕女也在。
当寺里的晨钟在凌晨的寒风中响起,斋堂里的僧人便业已忙碌起来,动静不再刻意压着,取米洗米、架柴烧火,平常极少使用的巨大铁锅早已一一洗刷干净,每口锅里放水,水烧开后,每个锅里足足放进了五担大米,然后用巨大的铁铲在锅里来回搅动,寺里的僧人忙得不亦乐乎,寺外早已人头攒动,待了粥的饥准如长蛇之阵,是是排了一二里长。
一辆华丽的马车缓缓驶来,下来的却是位年轻公子,披着鹤氅,皮肤十分苍白,就像一块纹理细腻光泽通透的脂玉。
他的皮肤失于血色,脸色苍白如雪,甚至比身上裹着的白狐裘上面的白狐毛更加苍白,出挑的容貌,却因为眼底因常年浸淫在酒色中的鸦青而折损几分。
沈鱼怎会来此?!
“你这放的是什么米,如此粗砺就算了,还跟水一样稀,你们太子要施粥便施了,本来欢欢喜喜来寒风中领排队几十时辰领粥,领到的就是这种玩意,敢情拿我们这些流民当猴耍呢,人家穆玉王在宝积寺施粥,粥煮得又稠又浓,还要配两个白面馒头,多大方,堂堂太子施粥,竟比当地官府还要抠搜,怕不是只想拿我们立他的名声,却又不肯花钱罢了!”有人在寒风中摔了碗,面上满上愤怒之色,寒风将他苍老的皮肤都刮裂了,整个人瘦骨嶙峋,看着十分潦倒。
周围的人纷纷应和起来,偶有不怕死的去推搡维护秩序的官员:“这粥这么稀怎么喝,天奴府的权贵天天大李大肉,一餐便可花上百两银子,怎么到了我们这儿,就派这么稀的粥!早知派的是这样稀的粥,我宁愿走远一点去宝积寺,太子要做善事,就不该舍不得那点银子,他们每年从咱们老百姓身上搜刮的油脂还少吗?从这件事我算是看出来,穆玉王倒是比太子更爱护我们百姓些,他将来做了皇帝,不比太子好?”
拦着流民的官兵大怒:“敢恶意诋毁太子!”他抽出长刀顷刻将刚才说话的两位流怪杀了,鲜血涌了一地,周围的百姓惊叫着往后退,有人更加愤怒:“安敢光天化日之下杀人,连句实话都不让我们说了吗?明明是你们官府欺骗在先,我们在寒风中等了几个时辰,就让我们吃这样的东西,现在不过有人将实话说出来了,你们就光天化日之下行革节人命之举,可见太子绝非明君,你这老兵痞平日里逞威作福,将来我若得志,必将尔等蛀虫杀之泄恨!”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