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

“而且去了西北马市发现事情远不如我想的简单,在西北不仅有人倒卖官马,而且有人倒卖官粮,有人以提前囤积了各地的余粮,之后便在西北听到西州大营内部叛乱的消息,西州大营所在的苍郡毗邻西北几处州界,西北这边就乱了,在各种暗箱操纵下,西北的粮价大涨,许多北民买不起粮食,对官府起怨,有人借着名头暗中煽动民众加入匪寨,沦为土匪,盘踞在西北的官道上劫掠各处商队运进城的粮食和货物,当地官府去信请京派兵剿匪,可等了半个月也没有回信,我在西北领着官兵剿匪,可又发现所谓流匪大部分是官兵,以我经验来看,有的是西北几州的官兵,但也有卫家的人,恐西北官府早已和奉安侯勾结,纵由西北粮价疯涨,借此扮作民匪劫掠货物,同时切断了驿道,将西北变作他们的困城,而他奉安侯会在合适的时机送粮收拢当地民心。”

乌市玹听后轻嗤一声:“你还是没敢将方向放得远,这个时机应该就在魔族攻下邬州、珀州,奉安侯因为沈氏的缘故失了州府,必定会给出补偿,如果西北皆民心所归,西北就是他卫家的了。”

李琅琊犹疑:“可西北毕竟事关重大,如何确定真会给了卫家?”

乌市玹唇角轻勾,意味不明地往京城的方向看。那里或许正在发生着什么事。

谢悟雪急匆匆入宫,看见殿内里阴沉的帝王,而她的丈夫眉目低垂地站在殿外,绛红的宫袍被雪花打湿,紧贴在身上更显身形清瘦,那长睫上落满雪粒,和额上的汗珠一起融入肩颈之下。

如玉的脸常年接受边关的风吹雨打,颇有些糙,但那股子杀伐果决来自于边关战场上的血腥气场令人无法忽视,再狼狈的模样,也让人打从心底里敬服。

其实乌蓐收的长相是几个皇室子弟中最阴柔的,但因为他自己常年浸在凛然的边关,身上的气场就将这份阴柔掩盖住了。

谢悟雪出嫁前也是名满京城的才女,生得婉约清卓,犹如夏日里亭亭盛开的莲花,站在落雪的宫墙边披着孤氅,眉目间是从前没有的英气,昏黄的宫灯下,真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

奉元帝抬眼看他们一眼,可到底没有招呼他们进来,像是在无声中已经定了他们的罪。

重纱垂帘下,隐约可见其苍白得没有血色的两位太孙,崇氏在床榻边哭得肝肠寸断,却也不敢当众斥责卫贵妃,几副汤药灌下去催吐,人却还在昏迷着。奉元帝盯了她半晌,良久才叹息道:“此事定有蹊跷,朕会给你公道的。”

崇氏听他要听经过,便定下心神,细细道来:“今日儿臣教着两个孩子习字,中途有人送来一份甜糕,说是卫贵妃娘娘因为昨日之变故多少有些内疚,以此来安抚下孙儿和庭儿,说切莫因为那下贱奴才而让我们生了嫌隙,因为两位哥儿蛀牙儿臣并不允他们多食,平日甜食每人只准用小半块,也是臣妾的疏忽,那太监甜糕是卫贵妃一路送来的,两位太孙贪吃,抓了往嘴里送,臣妾也没来得及阻止,但妾内心里也是敬服贵妃娘娘,哪曾想到娘娘憎恨我们至此,竟…”

她抽泣顿了会儿,“有的时候儿臣真恨两位哥儿生在这帝王之家,儿臣每日担惊受怕,过不得一天安生日子,小心小户苟且能够和睦相处,偏偏我们这些个天皇贵胄整日里争来斗去,为的不过是太极殿里那把座席,想起来当真无趣得紧。”

“放肆!你这贱妇何敢如此在父皇面前胡言乱语,生在帝王家,那是别人修不来的福气,岂容你如此诋毁。”乌相玄在一旁脸色铁青,他真没有想到崇化在奉元帝面前都敢如此说,他生怕惹了奉元帝,于是立刻上前道:“父皇,这崇氏出身微贱,从小陪侍在儿臣身边,也没有经历过什么大风浪,自是目光短浅,见识浅薄,生在帝王家虽有难处,可也享受了下民供养,若是这都不能承受,左右也不过一懦夫尔,儿臣虽心痛于犬子,却也希望将来他们能造福于民,而不是做那温室里的娇花,此次病愈,儿臣便决定将他们送往军中历练,切莫做那娇弱之态,想当初父皇也是从七八岁起跟随皇祖父四处征战,他们作为父皇的子孙也应效仿父皇,开阔眼界,将来才不会囿于这方寸之地。”

奉元帝深深叹口气:“崇氏也只是关心则乱,你又何必过于苟责,十月怀胎诞子,那都是打心眼里去疼爱的,父皇也不会因由此事责怪于东宫,至于你所提送到军中历练,依朕来看为时过早,军中之苦朕也不想让两个孙儿去尝,皇祖父对前太子也从未作此苛求,不过是憎恨干朕罢了,小民百姓尚且能够父亲子孝、兄友弟恭,偏偏做了天子,就如此难断,可你若要问朕,朕也从来不后悔坐在这个位置中,宝座冰冷,可权力却是滚烫却炙热的,它可以让你大展鸿图,而且不费吹灰之力。”

奉元帝目光沉郁,却已难得对太子所展现一缕温情:“好好照顾朕的两个孙儿,此事你也不用插手,朕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他重重拍了拍太子的肩,随后走出了东宫。

风雪下的任城王夫妇只是沉默地站着,身上落了好多的雪,昏黄过后便成了一滩脏污的水渍,奉元帝只是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叫他们跟到东暖阁。

奉元帝坐在东暖阁的御案前,有内监走进来,搬的是烧好的炭盆,而后便只剩下部分宫人退出的脚步踩在干燥的雪上而发出的轻微响动。

谢悟雪感觉身上的那股沉冷雪气散了,但心却悬着,直到外面又响起了积雪被踩踏的响动,有人将帘掀开,除了带入帐中的残酷寒意,还有道纤细的身影,沉漫的还有血腥气。

他浑身上只裹素衣,显得十分单薄,似乎看见自己的妹妹也在,便从山底生了困意,紧握着唇,低垂着头,尤其是那双铐在身前的手,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手指还微微蜷曲了下。

谢悟雪看见自己的兄长,虽来的时候已经将他私自阻拦东宫请太医和向奉元帝递进消息的宫人的所作所为,但此刻她还不免怒气上涨,只觉这兄长仍不晓事理,非要将自己和家族都置于险地才肯罢休!

他们身份本就敏感,怎么能掺和进卫家与东宫的事情去,现在的局面,若皇帝不肯舍弃卫家,那么极有可能借此拉他们谢家来顶罪。

卫家始终是站在皇帝这边的,也是皇帝牵制章氏的有力棋子,他利用皇后对卫家的欠疾成功提拔了这么一个氏族,又怎肯轻易舍去?奉元帝将奏折扔下来:“朕虽下令禁足太子,可没有下令废了他,太孙之事你竟敢私自瞒报,可是帮手?你如今从实招来,朕还可饶你一命,切莫以为朕不知你们在东宫背地里的动作,说到心术城府,朕痴长了这许多年经,竟让你们这些人当面耍弄,真叫人惭愧汗颜无地啊。”

任城王正要谢罪,谢悟雪按住他的身体,极细微地摇头,烛火斜倾在她清秀的眉眼,示意他先按兵不动。

谢令戚正要开口,外面传来内临细柔的通报声:“皇后娘娘驾到——”

奉元帝摆摆手让皇后进来,皇后雍容华贵,身后的侍女还端了碗参汤,笑道:“陛下切莫气坏了身体,臣妾给陛下带了碗参汤,驱驱寒气,毕竟冻宫的事明日传出去,朝堂上怕是又有人不肯安分,还需要陛下主持大局。”

奉元帝苦笑一声:“给任城王吧,瞧他在殿外站了许久,想来也是心急于太孙的安危,只是切莫损了自己的身体。”皇后从善如流将参汤送给乌蓐收,随后坐到奉元帝身边的小榻上,手里捧着宫炉,环视一圈后招呼谢悟雪坐在她的身边:“瞧你,最近才刚出完月子,怎客这样折腾,我们做女人的可不能像从前少女时那样任性,要照顾自己的身体了,免得将来这个毛病那个毛病的,哪里消受得起,你看看那卫贵妃平日里都少不得几百万两砸在自己的脸上,平日里更是各种名贵汤食进补,才有如今的好气色,别说新进来的宴妃,怕是她自己就艳冠群芳,不容得别人了。”

谢悟雪暗中松口气,看来自己是暂时抑得皇后庇护了,也是若他们出事,卫家当不进一步坐大,更何况这两年卫家野心勃勃,早已不复往日对太后与皇后的恭敬,试图将章氏拉下世族之首的位置,比起卫家所带来的威胁,剩下的一切都不算什么,所谓敌人的敌人那便是天然的盟友。

奉元帝瞥向皇后皮笑肉不笑:“皇后倒是也容颜未老,只是朕这几年愈发苍老了,有许多事,皇后莫不是在怪朕处事糊涂了?”

皇后吃了碗茶才道:“哪里,陛下的决策无不英明,岁月催人老,妾也是对这句话愈发有感触了,想初妾与陛下当初也是青涩的少年少女,帝后夫妻十余载,陛下身边美人围绕,妾也与陛下渐渐离心,可妾也不得不明白,至亲至疏夫妻这个道理,什么深情期许,都不如权力来得重要,陛下当年说要护妾一世,如今可还能做到?”

奉元帝瞟了眼皇后道:“你是皇后,背后仗着世族之首,顶上是太后,朕怕是还得仰皇后鼻息过活,皇后当初也是位不谙世事的闺阁少女,若你也还是从前,再来指责于朕吧。”

随后收回目光,极冷又极平静地道:“谢氏,你且说,此处有身后,朕也没有办法随便处决了你。”

皇后未作他言,只是用目光审视谢令戚:“如实说便可,你若真有谋害太孙之嫌,本宫更不可能饶过。”

谢令戚抖了抖身体道:“臣在宫门外拦住东宫的人,完全是因为奉安侯遇刺,其中刺客没有被当场缉拿,极有可能还在宫中,奉安侯却不欲声张,只今几人在宫中秘密搜查,臣正值守,忽听东宫来人禀报要面见陛下,那人形迹可疑臣也是担心私自放人进入宫廷,会给刺客可乘之机欲图伤害龙体,臣为保险起见,已经让亲信进入内殿禀报陛下,只是不知为何陛下还是从怀大人那处所知东宫之事。”

奉元帝眯着眼身上带点危险气息道:“奉安侯何故此时还在内廷,遇刺为何不敢声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太过分了二师兄

过天门

你的大师兄

她被赶出侯府后

万古第一废材

<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 >
×
鱼怎么养龙啊?!!
连载中青梅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