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手轻轻地握住了她修长的脖颈,他垂眸笑着,眸中隐含几分迷离,冰冷的触感随同窒息感裹挟而至,瞬间将她淹没。
乌市玹抬手缓缓地扣住了她纤长的脖颈,渐渐收紧,他低下头来伸出舌头舔了舔她洇血的嘴唇,温热的触感令她身上一抖,心跳也猛地变快了,与先前见到他的惊吓不同,现在心腔里充斥的情绪是软的,让李琅琊下意识躲避了他。
乌市玹眼眸微动,将她上下打量,他伸出手扼住了她的脖颈,冰凉的指腹按在她裸露在外的颈侧,李琅琊转头对上乌市玹冷而厉的目光,李琅琊还没反应过来,乌市玹突然对着她的侧颈一口咬下!
乌市玹的犬齿深深地刺入李琅琊的血管,因为吸吮不及,一缕鲜血顺着半裸瘦削的后背流下,在苍白的皮肤上触目惊心,李琅琊微微喘息,抬起头想说什么,但几次张口又颤抖着闭上了嘴巴,目光足够明亮,李琅琊身上的衣服是灰色的粗麻,上面沾着脏污的血和泥土,但是却衬得露出来的皮肤更加白得醒目,她眉眼过于浓黑,因为疼痛而不太过难受,无辜的杏眼沁出了水液,用一种央求的姿态看着他。
*
殷楚一进门就看见高躺在寝台之上的皇帝。
他额上包一块黄绸帕,用几只绣了龙凤的半新不旧的引枕垫住他的背脊,再加上几名宫女在旁扶持,好容易才使他可以勉强保持一个半坐半卧的姿势。
没有喝干净的药盏里还冒着热气,还有几碟蜜饯小食凌乱地摆在他右手可以摸到的茶几上,看来这个皇帝也像普通的老人一样喜欢吃点甜食。
可是他的手用处是不大的,他只要努努嘴,熟悉他脾气的宫女们就会把他喜欢吃的小食直接递进他口里。事实上,在殷楚进来以前的一刹那,就由宫女喂他喝了一盏参汤,希望依靠它的力量,使他能够提起精神来,保持比奄奄一息略胜一筹的神态。
殷楚向宫奴给出那颗千年妖丹,接着便见宫奴将妖丹顺着水给皇帝吞食下去,皇帝虚咳几声:“殷楚,听你的意思是有人犯上作乱?”
“是,现如今请陛下见见臣前日抓到的人,此人乃车骑将军兼广宁侯陆吾。”殷楚低垂着头,走到皇帝面前,温顺得跪下去行全礼。
皇帝刚服用九尾狐的千年妖丹,此刻苍白的脸也显出几分红润的颜色,目光也明亮了些,但听见殷楚的话却气得眉头紧皱,厉声道:“带上来。”
“哗!”
一盆冰冷刺骨的雪水当头淋下,遍体鳞伤的陆吾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终于从昏厥状态中苏醒了过来。他费力地睁开了青肿不堪的双眼,好一阵才适应了地牢中昏暗难以辨物的光线。此刻他浑身上下连条亵裤都未着挂,赤条条地被几条大粗铁链子挂在半空中。他毕竟是武事上历练过来的人,稍一留神就已明了自身伤势——肋骨折了六根,浑身上下有二百余道鞭痕,几乎找不到完整的皮肤;牙齿已经被打掉了三颗,脚踝骨已经粉碎,能否医好就要看运气了;胸腹之处有五处炙伤,是火筷子和烙铁烙出来的,大小各不相同。此刻浑身伤处火辣辣揪心般疼痛,不必问,刚才那盆雪水中必是放了盐的。
陆吾通是前隋重臣,开皇年间就官拜车骑将军,大业年间参与平灭代王乌玄感之乱,厥功甚伟,右迁左骁骑卫大将军,被先皇帝委以关中重任,曾令魔界东征大军在河东城下无功而返。后千折百回始得归顺,皇帝谓之隋室忠臣,以兵部尚书和广宁侯高官厚爵笼络之。
陆吾通以本官兼任陕东道大行台仆射,于阵前大破敌军,老将军论功第一,被授以陕东道大行台右仆射之职。李渊几次欲将其召回长安出任刑部尚书,他却以素不习律法为由每每辞谢。数年来陆吾通一直镇守洛阳,统率隋**中最精锐的玄甲精骑。
殷楚轻轻地笑道:“想不到,你这猢狲却真真有一把硬骨头。如何?盐水竹笋烧肉的滋味可还消受得?”
陆吾虽然身上痛楚,灵台的一点清明总算还在,他吃力地转过头对那华服青年说道:“陆吾身为车骑,虽官职卑微,却也是陛下亲简的朝廷命官,不是寻常贩夫走卒。朝廷有礼制,刑不上大夫,如此折磨微臣,恐怕于朝廷脸面上不大好看……”他伤势实在太重,饶是转头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浑身骨骼还是咯咯作响,痛得他出了一身的冷汗。
殷楚过脸冷森森看了他一眼,嗤笑道:“陆吾,你少在这里与我泛酸文掉书袋,我奉的是父皇口敕,特旨询问你这乱臣贼子,不要说大理寺和刑部,便是正牌子御史大夫也管不着。刑不上大夫?你看看自己这模样,你他娘的也配?少废话,你若是不想多吃苦头,就把让你到东都招募私兵图谋大逆的幕后主使供将出来,我保你无罪有功,也甭在上将府当这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劳什子车骑将军了,只要你肯招供,皇帝陛下让你到并州做行军副总管。”
殷楚最后一句话让陆吾立时又出了一身冷汗。太子与穆玉王之间的储位之争日益炽烈,这一点连傻子都看得出来。朝臣之中,或拥太子或举穆玉王,派系分明;在外领兵的将军们却多态度暧昧。东南道行台左仆射荆州大总管海孝王乌琢昱及他身边的行军副总管淳瑰,都从未在储位问题上表过态。
陆吾受命三次拜访淳瑰,各种手段用尽,奈何这个老油条滑如泥鳅奸似鬼,嘴里一句实诚话也套不出来。就是穆玉王亲自拜访,老东西也是一副恭恭敬敬的死猪不怕开水烫模样,仿佛全然忘了当年穆玉王的救命之恩。
至于海孝王乌琢昱,态度就更加暧昧了,侯君集甚至猜测他已经投靠了东宫,只不过一直也没查得实据。
灵州都督任城王乌蓐收素来与穆玉王交好,不过所握兵马远远不及乌琢昱和淳瑰。忘忧王乌晏煌是东宫一脉,他的情况与乌蓐收仿佛,虽地位尊崇兵权却并不重。
虽说殷楚向来信用低劣陋鄙,但事情委实干系重大,自己此刻再死保穆玉王,日后史书一笔,当脱不得一个“愚”字。可是此刻若是脱口供出穆玉王,背主求荣的骂名着实受不得。若是殷楚的诺言能够兑现倒还罢了,但殷楚偏偏又是个没信用的……一时间陆吾心中天人交战,殷楚的话竟不能回,只呆呆垂头不语。
殷楚见他这番模样,心知刚才真真假假一番话,已经初步瓦解了陆吾的心理防线,心中暗笑:“就你这鸡鸣狗盗的模样,还想混饭吃?兵凶战危,吓也吓死你……”他微微笑了笑,说道:“你不妨仔细斟酌,若是仍然执迷不悟,本王便一刀切了你的卵子送你进宫去当内侍。刘文静身为太原元从之臣,贵为门下掌印,功勋地位比你如何?看看他落得了什么下场,再想想自己,是生是死,全在你一念之间了……”
陆吾作为重将,这些年在朝中颇有威望,眼见奉元帝在此,他却连半可辩解的话都说不出,但转念想到太子,他还是膝行几步,重重磕了下头:“虽不中听,道出的却是目下的实情。洛阳本是太子率兵取来,一应大小文武官弁均是太子一手提携任用的。说句公道话,这批人虽出身将府,但用兵行政,俱是相得益彰。用人方面,颇得陛下之教,太子派出一两个下人去那边招募些许护卫私兵,也不足为奇。长安城内,有禁军士两千两百名,太子虽在谋臣战将上占得些许便宜,但与禁军相较,未免略显势孤,太子只有自保之意,绝无谋反之意!陛下乃天下共主,古人云天子无私事,陛下的家事原本就是国事。太子藩卫隋国,受命于陛下,招募些许护卫,又有何大惊小怪处?
"你的意思是在责怪朕多心?太子自幼聪颖过人,这些年来征战汤沙场,更是为我隋国立下赫赫战功,而朕对太子的恩赏,是用来酬劳太子平定天下的开创之功,他是太子,手中权柄只在朕之下,有什么可自保的?莫非疑心朕会对他不利不成?穆王王是朕最宠爱的儿子,可朕为了能让相玄日后顺利登基,削掉他手中的部分兵权,他也并无异议,数年之内,北疆烽烟再起,如今连年征战,国库本就入不敷出,诸州诸郡方平,百姓流离失所者众多,不要谈昌盛,就是朕能够安定下来朕就心满意足,如今他勾结你在外私招幕兵,你让朕作何想,陛下的皇子个个已是位高权重,如狼似虎,难道听你几句辩言,便同意让这种以下犯上的事情发生?来人,传旨!削去太子所掌禁军、千都军,只保留储嫡军,禁闭府中,无诏不得外出。”
皇帝忍痛咳口重道:“来人,陆将军心怀叵测,企图以下犯上,把他拖下去,在东宫前杖毙。即刻押解归京。”
陆吾挣扎起来,却已经被人飞快地拖了出去。
虽然尚未立冬,但天奴府下超这年的第一场小雪稀疏的雪片在阴暗的空中吝啬地:没精打采地飘着,冷风轻轻一吹,便怯怯地落在雪地上,顷刻间不见了,几位殷府的管事过来迎,将李琅琊引进正堂,她手里的九尾狐极不安分地嘶吼着,暖光透过落雪的屋瓦,在她脚前斜出条阴阳线,照出她脏污的鞋底,上面融化的积雪浸湿了鞋面,冷得她脚底发痒发痛。
有人引她,接着那位老媪奴哆哆嗦嗦地挽起门帘,风里渗着雪气,屋内却是只有炭火烧的带起来的味道与暖热,是令人舒展的老檀香。屋里坐着两位女人,背穿着名贵的皮氅,织金绣锦,无一不繁琐,面容娴静,姿妍明艳,由暖炭熏出来的绯红犹如桃花粉雾似地缀在白如羊脂玉的面色上,白得夺目,红得娇气。
许是冬天惫懒,她们闲话吃茶,体态却比往日更加丰腴,这会儿下人出来禀她进去,李琅琊便拎着笼子恭敬地向她们行礼,其中一位眼底带着忧郁色:“这小狐狸可是我当日看中的那只?倒是给你们喂瘦了,瞧瞧,皮毛都没有光泽。”
想来这应便是殷氏二姑娘殷寻了,那她身边坐着不说话的想来便是妖冶玉,本书的女主,她要帮助的人。
妖冶玉的目光却不并善,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恶狠狠:“你,就是鱼丞将军之女?”
李琅琊虽疑却也认真且恭谨地点头:“是,敢称小姐是?”
“府里二姑娘的表姐,你便同他人一样称一句表姑娘好了。”
妖冶玉将笼里的狐狸取出来,那狐狸似察觉了她身上的气息,反倒安静下来,妖冶玉笑了笑:“是只宝兽,青丘九尾狐颇有灵性,前月宫中贵妃娘娘得了只金色九尾,喜爱得不行,宠成宝珠一般,那小兽当真也是漂亮得紧,你们绣衣楼能寻到只青色九狐倒是尽心了,来人,给赏。”
李琅琊正要接,却听叮铛一声脆响,那九尾狐用力挣脱,打翻了茶盏,再接着却听一声尖叫,九尾在她脸上划了道深口,不过也并不严重,凭她自身妖力顷刻便能自动愈合,但她因不下这口气,将九尾狐招给了下人:“如此不听话的东西养来做什么?来人,拿去剥皮给本姑娘做件新的袄子,尾巴弄干净了,我拿来做挂在腰间的配饰,贵妃娘娘应当也喜欢,我正好多做几个。”她说这话脸上半分不忍也没有,倒是与她清丽柔雅的模样形成了很鲜明的对比。
妖冶玉笑道:“这东西是灵物,由府里的动手先不是不吃,沾上血腥,没的也冲撞了二妹妹,育生东西惹恼了姑娘,就是千刀万剐也是使得,只是别自个气坏了身子,我看不如让这贱奴来做,他们这些贱奴平日里干的就是粗活,让她杀只贱畜也并非为难她。”
李琅琊应下,随着其它人来到膳房,那里已经备好了屠杀的工具,那只九尾狐在笼子里又叫又嚎,李琅琊实在不忍心,正要下手,却看见招摇在夜幕下由远及近的两盏惨白灯笼下站立着一人。
正是妖冶玉,她走了过来拿走李琅琊手上的刀,按住她的肩膀,神情兴奋:“玉奴,我们的机会来了!前日国公府夫人遇刺,太子会循例来参拜慰问,今夜我便乔装成刺客前去暗杀太子,我需要你帮忙在国公府制造混乱,引走太子身边的暗卫,我们有三个时辰可以不被人发现,有人会伪装成你在此处,以保将来追查我们有不在场证明。”
系统道:“剧情点已触发,请宿主展开任务,告密太子暗杀之事,让女主不能顺利刺杀太子,反被太子所救,制造男女主暗生情愫的契机。本任务完成,宿主积分 10,若失败,系统会重新安排,增加新剧情,但也会影响书中原有剧情,有可能造成剧情偏离,一旦剧情彻底不可控,必须保证原剧情顺利进行,若任务失败,系统将抹杀偏轨人物,一旦女主和男主被系统抹杀,本世界自动恢复原始程序,世界自动消失,宿主也将自动抹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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