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如水,看见高唐王府那铁画银钩的几个大字,她甚至有些莫名的追忆之情。她尚且觉得书里写的离她真正的生活太远,直到她来到王府前,觉得一切又与书中重合了般,命运的齿轮再次在她的生命里缓缓转动,无论如何,她都要好好地活下去,成为最后的赢家。
李琅琊敲了敲王府的大门,深吸口气,刚好见王府大门缓缓打开,李琅琊没将目光放在高大宏丽的建筑上,而是眼前濒死的人上,浓重的血腥味快速地扑散开来,王府门槛上落了一地梅花。
但是细看的话梅花上都是鲜血,再往前走几步血腥味则更甚,几乎浓郁到令人喘不过来气的程度,李琅琊目光掠过梅花,看见倒在血泊里的一只妖兽,是一只很常见的鹿狸兽,现在那只雪白的鹿狸兽已经了无生气,眼白翻着,如雪般光滑成缎的毛发上是结块的血污。
就像是茶白色衣摆上绣的一枝墨梅,本来寂寞孤寒,秉性高洁,却被人狠狠地踩踩至泥里,而站在鹿狸兽尸体旁的少年面如玉壁,恍惚是尊五人,云岫凝定,他似乎看见了站在昏暗光影下的她,眼底闪过疯狂,眼尾如同牡丹绽放般迅速渲染出一片嫣红,欲魅欲极,骨节分明的手上残着温热的血,这景象让她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
系统的警报声在耳边炸响:“请宿主小心!反派乌市玹已经进入妖力暴涨状态,可能会危及宿主性命,请宿主立刻离开,以免误伤,请宿主立刻离开,以免误伤!”
丫的,这厮还有妖力不稳定期!
她就知道这是个疯癫人物!
她正要逃走,身体却被一股强大的妖力包围,对方以身体的力量强压过来,巨大的妖力冲击令她控制不住地摔倒在地,他的双手缚于她的脖颈之上,突然见他指甲暴涨数寸,迅速地将她的皮肤刺破,血珠从他的指间溢出。
刹那间染红了衣襟,李琅琊难忍至极,胸口憋闷得快要炸掉,只恨不得直接晕过去,慌乱间她对上乌市玹血红的眼睛,里面是无尽的空洞迷茫。
“乌市玹!放手!”李琅琊艰难地从嗓子口吞吐出这句嘶吼。
乌市玹没有回应,一双眼瞳猩红如血,冷硬如冰,又透出野兽般本能嗜血的杀气。
李琅琊手脚冰凉,不仅仅是因为在料峭的寒夜里,她却又在下一刻感受到肩上传来极刺痛的感觉,李琅琊脸颊涨得通红,使劲扒拉对方的手掌,脚尖更是徒劳地乱踢着,仍被掐了个半死。
濒死瞬间,李琅琊被恐惧的阴影笼罩,并且比在书中更为直观地感受到,原来乌市玹被妖骨剥夺了属于人的一切情志与通感后,剩下的部分,只有野兽般的杀戮。
她不禁想起在原书中有关于他的形象,如眼前别无二致,嗜血,残暴。
对待她,也只当是滋养妖骨的营养品,虽说经历如此变态手段的不是她,但李琅琊已经在这躯壳里生活了十五年。
几乎可以说,没有所谓小说的存在,她就是李琅琊,所以很多痛恨仇怨的情绪也就自然而然地嫁接到她内心深处,在她的潜意识里,他就是不折不扣的妖魔,他就是她的死敌。
李琅琊在他锋利的齿尖刺破皮肤而微微颤抖,但他的动作粗暴,冰冷得像个鬼影,她忽然想起系统说过的话:“亲吻可以使他阴暗度下降。”
肩上一直在渗出血红色的血水,混着体香与汗液,对他来说,却如同琼浆玉液。
李琅琊无奈地想,这里虽然是奇幻世界,但她的身体也抗不住他这么使劲造啊,这会儿挣扎的动作变得激烈了,牵动伤口处的血管,流出的血逐渐变浓,蜿蜒地流淌下来。
乌市玹蓦然见雪白皮肤染着鲜红的血,明显地怔了一怔,瞅准这个时机,李琅琊忽着羞耻将唇一送,犹如深渊望不见光的人,忽然有一缕温暖的春风拂过沾血的冰冷面颊,他极短的一瞬间失神。
李琅琊就遭了老罪,他虽然松开了手,她却暴发出犹如溺水之人被捞上岸般的激烈呛咳,呛咳得如同胸腔都要被炸掉似的,还没有咳完,他如同野兽闻到血腥气般再将唇贴附到她的唇上。
李琅琊不再做徒劳的反抗与逃跑,反而双臂顺势揽住对方的肩膀,把冻得瑟瑟发抖的身体挨过去。
李琅琊的唇缝里有只舌头在不停地搅动,尖利的牙齿将细嫩的皮肤撞出了血口,已经完全是在受刑的程度了,近在鼻端的血腥味刺激着他,使他更加疯狂地掠夺,似乎是极为熟悉的味道,如同他记忆里的一样,他已经尝过千百遍的味道,微甜,微腥,非常新鲜的血味儿,他专心致志地舔着,像头饥饿且迷茫的野兽。
见他占她这么久便宜还没有清醒,李琅琊不由得气到眼前发昏,她把上身后仰了仰,双手捧起他的脸,不顾被他迷惑的危险,与他的血瞳对视,轻声道:“你不是最讨厌自己变成野兽的吗?你好好想想,你到底是谁?”
谁知在此刻乌市玹突然毫无征兆地栽倒下来,对方像一夫无所追从的野兽,明明拥有锋利的爪牙,却违背本性地收敛起来,并为此感到茫然与困惑。
他迫切地从混沌的脑海中挤出一丝清明,但妖骨与他已融为一体,再不可分割,迟早有一天会将他吞噬为不折不扣的妖怪,而他要赢,就必须拥有足够强大的妖力以抗衡,这种来自浸入骨髓无可抽拔的疼痛使他浑身经脉像被打破碎,强行拼接起来,然后再一次被碾碎,这也是为什么皇帝不肯自己养妖骨,而是用他的骨血而筑造妖骨。
迟早有一天,他会被这妖骨的噬心之力折磨成失去意识的疯子,而他只能伪装成正常人才不会被皇帝心怀忌惮地除去。
他的眼神渐渐褪去血色,恢复一贯郁沉的黑色,看清自己的行为,他厌恶地起身,厌恶自己再一次走向发疯变成野兽的边缘,他恨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眼中似有残虐的戾气泄出。
乌市玹笑了笑,俊美无俦的脸上没有半丝怒意,古井无波又死气沉沉:“ 从此以后你就是高唐王府最低贱的粗使,记好你的身份。”
李琅琊看着冷月下的少年,素白的长袍挟着乌青缎似的长发,大风呼呼地从西窗涌入,吹起半片衣襟,见他与她这番动作以后已是出了层**的薄汗,他好半晌发出一声淡淡的嗤笑:“备水伺候沐浴。”
见他拎起摆在案上的酒杯,兀自饮酌,李琅琊见借大王府竟只余他们二人,不由得生疑,仍是老实去备水,院后藏着亭台水榭,有一处碧蓝平静的人工湖景,湖水极清澈,微风刮过甚至不觉寒意。
王府主院与岸边以曲折的栈道相连,飞檐斗拱青琉璃瓦,气势恢宏,皎洁玉灯发出的暖黄灯光愈是凭添几分奢华,耳畔只有几声不知哪里发出的鸟鸣,周围俱是覆雪的松针叶。
李琅琊暗里慨叹王府规制果真非同凡响,接着将烧旺的水往浴桶里顷倒,一室水雾氤氲,竟有旖旎动人之光景,她没有伺候人的经验,平日里只堪配伺候妖兽而已,于是将水备好便自以为妥帖,正准备退下,正欲开门,却见素袍披一件玄氅的乌市玹迎面走来,身上都是冷雪气息,在与浴室暖热的水汽交融下立刻化成一滩水。
乌市玹的眼睛斜目视了下她:“留下来伺候。”声线低哑,却给人以无端的寒意。
鱼琅琊心中暗骂,却也无可奈何,兀自站到屏风之外,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紧接着便看见烛光倒投在屏风上的雄逸身影,有如芝兰玉树。
鱼琅琊低下头去,耳边响起入水的声音,许久后才听见他的吩咐:“进来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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