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迷蒙,她呆愣在原地,一滴泪无声从眼角滑落。
恍惚间,她看见了那个笨拙学剑的自己。
像一只羽翼渐丰的飞鸟,在枝头跌跌撞撞学着飞翔,哪怕自半空跌落,也能再度爬起,重来。
可如今的她,却连站起的勇气都没有。
她向前伸出手,想拉住那个自己,在触及的那一瞬看着她渐渐模糊,一步一步远离,走回谷中的小屋。
景象霎时变化,四周下起鹅毛大雪,顷刻间将她困住。
树的枝条被压折,木上的巢也随之倾覆,大雪掩埋了那只鸟儿和它的家。
亮丽的羽毛在那一日褪去色彩,失去鲜活的光泽,套上了一副“知遇”的锁链。
三万多个日夜的逃避——
她不知该以怎样的面容活下去,迷茫与困顿在她心底蓄起一阵大雾。她只能拼命藏起受伤的翅膀,终日行走在寒冬的暗夜里。
冰冷的铁链在她身上勒出新的伤痕,一次又一次,她越发无动于衷,也只有这样,借由伤口的疼痛,她才能短暂麻痹自己,逼迫自己忘却这段令人窒息的记忆。
于是,她认命地接受一切,麻木不仁地活着,形同傀儡。
一直到此刻,足足一百年。
剑灵的吵闹声将她从回忆中唤醒,她抬手拂去脸上的泪痕,视线转向那丛月川槿。
自那一日起,她便将过往的自己舍去了。只是,当真能舍去吗?她只不过是在一直逃避罢了。
银蟾泪本是神尊落入凡间的一滴血,接触它的人会被勾起内心最深刻的情感。
幼年的记忆是甜的,却衬得最后的那一点苦好似挖心掏肺,痛到窒息,教她难以承受。
她敛眸,看向这颗银蟾泪,而后猛地合上手。再摊开手,便见神器银蟾泪在她手上散去光芒,成了毫不起眼的碎片。
“啊!你怎么毁了它!你怎么能……”剑灵尖叫了好几声,突然福至心灵,眼中怒火消失得一干二净,“也对哦……我都要离开了,没人看守这里,毁了才是一劳永逸的法子……原来如此,你想得很周到嘛。”
“……”枝玉一时语塞,七业剑灵与七业的凶名非常不相符。
祁衿望当初究竟是怎么把凶剑剑灵给养成如此天真无邪的性子?
她不想解释什么,随手将这堆神器碎片往山崖下扔。
而后,她才将注意力转回手上的这柄剑上,看着只到一半的结契印纹,微微一笑。
隐藏在体内的修为被调动,强行将那层层叠起的阵文压制着,缓缓打回七业剑身之中。
契约中断——
剑灵哪怕再天真,也能猜到她要做些什么。
她看着快要暴起的剑灵淡淡笑着,而后反手将剑插回了被劈开一半的石台上。
封咒是为了隐藏银蟾泪的气息,而这外面薄薄的结界就是为了束缚七业罢。
只是经她这么一折腾,结界也维持不了多少时间了。
剑灵叫喊着:“你在做什么……放肆!你!可恶!你都利用本剑灵毁了银蟾泪,还背信弃义!分明说好带我离开的!住手!”
“一柄被困在这方寸之地的剑,哪来这么多和我讨价还价的筹码?”枝玉如释重负,她的语气恶劣,满不在乎道。
“你!”
剑灵不敢说话,它刚刚亲眼看见她一把捏碎了银蟾泪。
那等圣器她都能眼睛不眨一下地毁掉,更何况它一个被她嫌弃的剑灵。
可它又不服气,怎么说七业也是上古名剑之一,怎么能被一个小丫头耍得团团转?
剑灵怒道:“你迟早遭报应!”
“那也不错。”
跟着她一个没有以后的人,并不是什么好事。封咒消散后,这道结界明显变弱了,再等个几年它便能自由,不需要她来操心。
剑灵看她这副满不在意的神色,更加气急:“你、你等着!”
话音刚落,坠月谷突然升起一道结界,紧接着地动山摇,她站立的地方一时崩裂,向下坠去。
枝玉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本想借力稳住身形,却在望见那一丛月川槿时愣了片刻。
淡紫色的花团向山崖下飘落,她心猛地一跳,随即毫不犹豫地跃身去接。
花团落进她的手中,她虚握着手,竟缓缓合上双眼。
是母亲在想念她吧……
她忽然觉得好累……
为何不能就此解脱呢?
这片刻的迟疑后,她便与那些碎石一并掉下山崖。
剑灵还以为她留有后手,结果什么也没发生,眼睁睁看着她掉了下去。
七业剑身闪烁着光芒,剑灵内心宛如惊涛骇浪,呆滞了许久。
耳边是呼啸的风,她在空中张开双臂,卸去周身流转不息的魔气,像一个毫无修为的普通人一般,等待着结束。
可惜,崖下有一片水潭。
千尺深的水潭。
冰冷的水涌进她的口鼻,令她感到窒息。
最终,她还是没死成。
剑灵不知道从哪里逮着一只灵兽,驱使它把沉入湖底的人拖出来。
枝玉放空的思绪被拉回来,疼痛一下子全部涌上来,她没忍住痛呼了一声。
灵兽是一只圆滚滚的白熊,灵熊的爪子太大,抓不紧她的衣裳,它只好咬着她,四肢并用地向后慢慢爬。
大概拖着她爬了十几米远,才找到一棵树让她靠着。
她估摸了下自己的伤势,离死不远。
肋骨断了几根,五脏六腑均有不同程度的损伤,枝玉靠着树干咳出几口鲜血,身上湿漉漉的,很难受。
右手也骨折了,裂开的几道口子还在向外不断涌出血液,伤口外翻的皮肉被潭水泡发,皱巴巴的。
灵熊不会止血,甚至嗅到魔血的气息还有点怕她。
可以称得上,雪上加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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