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离厌剑的福,祁桑与晏淮鹤两人堪堪赶上,在温长老还未出现之前,稳稳落到天水阁前的空地上。
此时,天水阁前已站了一大片身着弟子袍的人。
但瞧着这人数远不止三十二人,祁桑感到一丝意外地看向站在队伍前头的沈时微,名单上也没有大师兄吧?
她不禁嘟囔:“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晏淮鹤解释了句:“温长老担心三十二人整理足足八层的藏书还是太过勉强,便将所有在天水阁借阅典籍尚未归还的弟子全部叫了过来。”
“原来如此。”
祁桑点点头,温长老这招倒是出其不意,经此一遭,怕是没人再敢拖着时限不归还藏书了。
不远处忽地传来一阵响动,原是温知新从天水阁迈步走出。
温知新站在众人面前,正准备扬声说些什么:“诸位都十分守时,温某甚是欣——”
他的话说到一半便硬生生止住,瞧着半空那匆忙飞来、慌慌张张落到地上的两人,温知新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不禁拧起眉头。
祁桑站在几步外和两人对视上,看见他们眼中如出一辙的尴尬神色,一时也紧张起来。
岁倚晴苦着脸站在易云烨身后,沉默不语。
谁能想到他们两个一起记错时间,若不是冼忱风看到有许多人飞往天水阁,好奇地叫醒她,她大概会直接睡到日上三竿。
等她绕过半座山,还没叫醒易云烨时,他们就已经赶不上了。
易云烨干笑几声,抓着头发拘谨地看向四周:“大家、大家来得真早,哈哈,长老您也早。”
温知新上前一步,沉声道:“你们两个——”
“温长老!”祁桑突然开口。
温知新被她这么高声一句吓了一跳,偏头问她:“何事?”
她缓缓问道:“今日来的师兄师姐看上去都有一百余人了,那这安排是不是也要改?”
“那是自然,温某岂是马虎之人?”温知新脸色缓和,抬手一挥袖,半空出现许多浮在半空的小光点,耐心地对众人解释道,“这剑光之内写有今日的任务安排以及注意事项,每名弟子随意拿取一粒,便可。”
祁桑摆出一副相当惊讶的神色,刻意地扬起语调:“长老莫不是昨日连夜做出这些剑光的?真是太辛苦了。”
“算不上连夜,也就花了半个时辰。”温知新随口一回,对她这些废话的目的一目了然,却也懒得计较。
弟子赶早过来替他整理天水阁,要是还发火处罚什么的,实在说不过去。有人递来台阶,他自然要下。
祁桑察觉到温长老缓和的情绪,伸手取下一粒剑光,一边将它在手中展开,一边期待地道:“那……长老,我们分工明确后,是不是就可以开始干活了?也好早点结束。”
温知新瞥了眼一旁站着的易云烨两人,轻哼一声:“罢了罢了,那就开始吧。”
易云烨闻言,如释重负道:“温长老英明神武!”
本欲离开的温知新回头补上一句:“还在这儿磨磨唧唧?”
“不敢不敢!”易云烨连忙摇头。
等温知新拂袖而去后,岁倚晴才真真正正松了口气,小声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要被温长老罚抄书。”
“呼——下回绝对不会再看错时间,可叹!”易云烨拍了拍胸口,往半空一捞,抓来一粒剑光,“我竟然是乙组?欸,怎么一开始就是搬书这苦差事!”
“桑桑你呢?”岁倚晴也抓来一粒剑光,连忙打开来看。
祁桑简要地回:“庚组,记录藏书损坏情况。”
“庚?我我我也是庚组!”岁倚晴激动道。
易云烨见状,皱起眉叹道:“可别告诉我,我们四个人就只有我是乙组。”
祁桑眨眨眼,转过身看向晏淮鹤。
晏淮鹤对上她的视线,淡淡笑道:“不错,我是庚组。”
“啊?”易云烨喊出声,“要不我去和哪个师姐师兄换一换?”
这话一出口,他便猛地摇头:“算了算了,已经惹得温长老不高兴了,我还是乖乖做个‘孤家寡人’吧。”
岁倚晴揶揄道:“哎呀,师兄要对自己有信心,你可是春萱堂名副其实的大名人!”
“是啊,说书师兄。”祁桑也附和一句。
易云烨听她们俩的话倒也不恼,笑着叹道:“倒是怀念冼忱风跟我们一块出来的日子了,四人行必有一人受排挤,欸,师兄我可太伤心了。”
“易师兄莫要悲观,我倒觉得晏淮……”祁桑顿了顿,指了指心不在焉的晏淮鹤,“师兄是站在你这边的。”
晏淮鹤看向她,回过神来,茫然地问道:“什么?”
“我就不自取其辱了。我要是累倒在天水阁内,记得把我背回去……先去乙组那边等着了,结束后再聊。”
易云烨说完,便兴致勃勃地跑到不远处标有“乙”字的地方。
天水阁前头的空地被划分为十块,以天干为名。
“庚”字组早已站着几个人——沈时微、林如初、宁落、朱雯四人。
林如初和宁落与沈时微一样,都是掌门谈风濯座下弟子,而朱雯师姐则是苏啼月长老的亲传弟子。
岁倚晴瞧着一旁都是十一、二人围着一圈,好奇地问:“为什么就我们七个人?”
“当然是大师兄一个人能顶五个人。”宁落半开玩笑道。
沈时微接话:“师妹说笑了。因为有几位师弟师妹临时有事来不了,剩下的那几粒剑光之中约莫有五个是‘庚’字组的。”
“这也行?”岁倚晴皱起眉,“那我们七个人能够……”
祁桑眨眨眼,道:“就算不能使用灵力,师兄和大师兄也在宗门练剑近百年,想来力气不小。虽然一个人顶不了五个人,但两个人大概可以?”
宁落竖起大拇指,称赞道:“不愧是小师妹!我也觉得两位师兄足以应付十个人的任务。”
眼见宁落越说越离谱,晏淮鹤淡淡道:“按照温长老的安排来办,若是缺人,再让人顶上。”
沈时微眯眼笑道:“是啊,所以谁去搬书?”
七人面面相觑,最后宁落叹出口气:“好吧,果然坑不到师兄。”
“本以为可以偷懒片刻。”林如初也开口道。
岁倚晴:“只有师姐你们两人?”
“当然不止。”朱雯摆摆手。
就在其余人以为她是那第三个搬书的人时,朱雯看向一旁淡定自若的沈时微,有些不好意思道:“方才不小心瞥到一眼,还望大师兄不要介意。”
宁落闻言,连声道:“好啊,师兄你居然也想偷懒。”
“师妹可是怪罪我了,毕竟你又没问。”沈时微一脸无辜地笑起来。
林如初拍了拍手,道:“那么,就是我们三个负责将一层的藏书搬出来,你们四人两两一组,一个负责记录,一个负责查阅……”
祁桑点点头,与岁倚晴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那我们一组——”
“不行。”晏淮鹤出声打断。
两人不明所以,困惑地看向他。
朱雯反应过来,解释道:“哦,对了,两位师妹来陆吾不久,应该是第一次负责天水阁藏书翻新一事,对很多东西都不清楚。”
“这样啊……”岁倚晴叹出口气,“要不我和师姐一组,桑桑你就和晏师兄一组吧?”
祁桑长舒一口气,恹恹地看向晏淮鹤,本以为可以放松一下,这下只能打起精神来了,便低声应道:“好吧。”
众人在天水阁忙碌好一阵儿,一道五彩的流光忽地划过天际,引得大部分弟子纷纷停步驻足,仰起头,视线跟上那道光。
不过眨眼功夫,那璀璨的流光便直直飞入枕云峰的瞻明殿内。
稍年轻的弟子不由得发出疑惑:“这是什么啊……”
“难不成是什么紧急飞信?”
“应该不是。”有人接过话头,答,“星光传信——瞧这风格,倒是有点像宿曜那些人会做出来的。”
“该不会是半甲子一届的簪星大会吧?”
另一名弟子点头应和:“这么算来,确实快到了。”
“这一届簪星会似乎就是由宿曜负责,欸呦,接下来可有的忙了。”
祁桑抱着一摞书册在一旁听得半知半解,不由停步,好奇地往讨论的人群里瞥了好几眼。
一旁的岁倚晴也来了兴致,奈何碍于几位师兄师姐在旁,只能眼巴巴和祁桑对视几下以表激动之意,压抑着蠢蠢欲动的分享心思,闭紧嘴巴,当个安静的透明人。
她们两人抱着书册放在书案上的这段时间里,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讨论,周围议论纷纷,你一句我一句,让人抓不到重点。
这是第四层最后一堆藏书,两人忙活好久,瘫在椅子上,准备先喘口气。
可还没歇片刻,晏淮鹤便已站起身,翻开新的一册藏书。
祁桑两人见状,不情不愿地撑着书案站起来,岁倚晴原本想说的一大段话也被迫咽下。
晏淮鹤朝祁桑道:“记——《玲珑九解》保存完好,唯第一百二十六页稍有破损,其纸张材质为碎金屑宣明纸。”
他念完,才发现她有些心不在焉。
“啊?哦哦——”祁桑后知后觉地回过神,以指为笔写下,“《玲珑九解》……第一百二十六……纸张材质……”
察觉到祁桑意犹未尽的好奇,他淡淡笑了笑,拿起另外一册书简,装作若无其事地开口:“簪星会便是簪星曳月大典。”
“簪星曳月大典……”沈时微整理好手中的书卷,顺着他的话,朝瞻明殿望去一眼,感慨万分,“三十年时光倒是眨眼便过,让人觉得甚是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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