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上的紬早就窜到树的最顶处,悬空着坐在树冠上。
在紬面前是望不到边际的黑夜,但在她的眼里这样的黑夜和白天无异。
和她二十几年来看到的也没有区别,还是那么远、那么清晰。
唯一不同的是景色不同,世界不同。
用这双被称为无敌的眼睛,如今她找不到自己的亲人、也找不到自己的朋友。
因为他们不在这,在这的只有自己一个人。
紬其实什么都清楚,也什么都明白。
她就是[宇智波紬]啊。
就是那个被恋人杀死的宇智波紬。
树下的佐助在做梦的同时,紬的脑海里也同时出现了那一段画面。
她竟然在那个家里圈养咒灵,甚至不止一个,真是疯了。
在紬的视线里,那座庭院靠墙的那一排都是被她圈养的咒灵,仗着普通人看不见,从四级到一级什么样的都有。
每一个身上都有很浓重的人腥味,足以见得这些咒灵手上有不少人命。
佐助出现之前她好像是在观察这些咒灵,还在一个本子上做了记录。
也不知道她是用什么养着这些咒灵,只清楚每每到他们某一个极限时,她就会将其祓除来获得它身上的咒力。
虽然这件事很疯狂,但也恰恰证明了她就是宇智波紬,因为咒力和六眼。
六眼是最特殊的眼睛,五条家几百年才会出现一个,出现后该术师能否完美掌握六眼所带来的咒术也是一个艰难的考验。
在咒术师群体实力一直在走下坡路的这一千年五条家不是没出现过六眼,但每次他们都死在了无法掌握无下限咒术上,最后沦为任人宰割的小羊,连眼睛也被夺走了。
而证明她确实是——不,应该说[宇智波紬就是她]的证明就是所有离开五条家血脉的六眼都会变得黯淡,没有任何用处,但宇智波紬的眼睛还是六眼状态。
也因此没有人打这双眼睛的主意,因为有用的六眼,主人一定是最强;没用的抢到手也不会有用。
紬的出生是五条家唯一的变数,在悟出生成为神子后的第四年,五条家的第二个六眼出生了。
【第二个!】
【谁都想不到的第二个!】
长老们非常恐慌,这在他们看来不是好事,从未有两个六眼同时存在。
他们怀疑紬的存在是为了分化悟的力量,为此他们决定除掉她。
信仰让他们无法亲手杀死作为六眼的紬,而紬作为六眼出生的那天起,她的父母也不再是她的父母。
无人庇护、又被视为麻烦的六眼就这样被留在无人的院落,她的消息甚至被放了出去,刺杀随即出现。
那些杀手发现这次进入五条家就恍如走入无人之境一般,毫无阻拦不说,甚至还隐隐有指向六眼所在的标记。
整整三天,没完没了的刺杀涌入那个小院。
但都没有成功。
第三天的深夜,好奇的五条悟出现在这里。
当他试图靠近这个还在襁褓里的孩子时,不管怎样都无法靠近的术式出现,熟悉得让他忍不住放声大笑。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从那天起五条家的第二个六眼被承认了。
从出生起就无父无母的两个孩子就此生活在一起,直到紬的记忆中断在这个世界醒来。
*
紬有一个秘密,一个她没有告诉悟的秘密。
是在他们高专一年级遇到禅院甚尔后她才想明白的秘密。
在咒术界哪怕是同时降生的双胞胎都会出现“极端的一强一弱”的现象,更何况悟和紬虽然拥有同一双眼睛,但降生相差四年。
在他们之间强的那个永远是悟,紬的咒术更像是下意识,完全无法自控。
不然怎么会有人在刚出生的时候就掌握无下限咒术?
悟或许有可能,但紬并不是这样的天才。
她只是凑巧有一双会被动保护她的眼睛。
其实在遇到禅院甚尔之前完全没有“她也是最强”这个说法。
世人之所以这样称呼她,是因为她在和禅院甚尔的战斗中活了下来,甚至她还救下了星浆体天内理子,并且让她完成了和天元大人的同化;相比之下悟却差点死掉。
只有紬知道这一切都不是她做的。
是她的六眼做的,是被动的,是无意识的。
【她是多余的六眼。】
所以她掌握不了这双眼睛,所以她只能在它的控制下完成任务。
有危险、它会是自己最强的保障。
没有危险,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低血糖患者。
从前她想不明白,她以为六眼就是这样的,你看悟,他不也是甜食不离手?平时一定也和她一样被低血糖困扰吧?
紬始终是这样的观念。
直到悟在死亡的最后一刻觉悟了反转术式,复活了自己,紬这才醒悟。
【原来六眼和六眼之间不一样】
而在那之后又学会了[赫]和[茈]的悟更是将她甩在身后,夏油杰安慰她说是因为悟太没用了才觉悟了这些,紬本身就很强所以不需要用死亡为代价学会这些。
他说她以后肯定能想明白的。
紬却暗自苦笑,这就是她的秘密。
关于——她永远无法再进一步的秘密。
因为从出生到现在,她所拥有的实力都不是她的。
只是六眼的。
而明白自己是[宇智波紬]的事,她说过的吧,她早就知道了。
早到她在第一次自如使用[苍]的时候就知道了。
因为能掌握[苍]的人不可能是五条紬。
【她是宇智波紬】
*
漆黑的夜晚,只能透过树影勉强看到下面鸣人小樱在忙活。
一个篝火把他们给难死了,因为忘了给火堆加柴,半夜被冷醒,然后就怎么也升不起来。
最后是看不过眼的佐助用一记【火遁·豪火球之术】给点燃了。
当然了,点燃的不止那几根木头,还有紬旁边的那棵树。
火光又快速蔓延至她所在的这一棵,要不是紬反应迅速开启无下限术式,她可能就像那瞬间被烧枯的树一样了。
“【水遁·水阵壁】!”
卡卡西本来也是一脸惊讶地没反应过来,毕竟谁会蠢到用豪火球点火啊?!还是在森林里!
做这事的还是他们第7班的理智,这不发了颠了?!
等他想起来的时候,只能来得及水遁灭火,“紬啊,没事吧?”
三个孩儿慌乱地抬起头,就见紬完好无损地站在已经枯掉的树枝上,居高临下地正盯着——佐助。
“怨气真重啊,佐助。”她淡淡地开口,听不出她究竟是不开心还是生气。
反正,没有开心和不生气的选项。
下一秒他们才发现紬会飞欸,看似她站在树枝上其实是腾空,当她踩到树枝时,干枯的树枝迅速断裂,她随着重力急速掉落,然后骤停在佐助的面前,“你看起来有很多想说的。”
“对。”梦见曾经温馨回忆的佐助梗着脖子看她,手已经向紬伸过去,想像小时候一样去抓她的手臂。
他还是不甘心姐姐会将他看成其他人,还是他不认识的人。
那样的动作躲不过紬的眼睛,看着那只手慢慢接近自己,在马上就要到达无下限的停滞距离时,紬突然解除术式让佐助碰到自己。
佐助记得姐姐无法触碰的“忍术”,在没碰到时他心里还带着忐忑,生怕紬再一次拒绝,就连越靠近越缓慢的趋势他也感受到了,心里一阵悲凉,心道紬果然还在防备自己。
却不想最后还是抓住她了,顿时一愣,原本想好的草稿也全都忘记了。
“怎么?继续说啊,还要我一句句问吗?”
佐助回头看了眼卡卡西他们,意思他们能不能回避一下。
“那我们就先去看下一个休息的位置,这里都是水也没法休息了。”卡卡西自认是个很上道的老师,拉着他俩学生离开。
顺便把佐助的睡袋也带走,只留下佐助和紬还有一堆失败冒烟的篝火、以及没剩什么的树。
“紬......”佐助瞪着他像小狗狗一样的黑色眼睛盯着紬。
“不叫姐姐吗?”
“你还当你自己是我姐姐吗?”
“在努力了。”
“有多努力?”他执拗地就想要问清楚。
紬想了想,最后叹了口气,低头在佐助的脑袋上使劲揉揉,“像你小时候追着我们一起修炼手里剑那样努力了。”
佐助的眼睛微微睁大,惊喜道:“紬!你都想起来了吗?!”
随即他又想起来自己骗紬说自己是她亲弟弟的事情,虽然有点怕紬紬为此生气。
但没关系!要是她能想起来的话,其实是不是亲弟弟都没关系!紬紬以前也很喜欢自己的!
“没有,只是想起了一点点画面,骗你吃丸子最后拿番茄给你赔罪、陪你在家练手里剑看你被止水追得到处跑什么的。”紬如实说。
紧接着佐助又鼓起了脸,“就这些吗?紬是不是还不够努力?怎么都是这些啊,怎么没有you——”
他的话在马上就要念出那个人的名字时顿住,是那个人杀了紬,是那个人毁了他们所有人的家。
他才不要说出来。
如果紬一辈子都想不起来那个人,那最好不过,他不想紬想起来。
佐助想要报仇,想要杀死那个人,所以紬的失忆对他来说正好。
毕竟两个人曾经订过婚,就在止水死之后不久,在他的眼里姐姐是喜欢那个人的。他不想让紬为那个人再伤心一次。
佐助忍着对那个人不满的情绪,继续说完他的话,“怎么没有——更温馨一点的场面啊,真是的,紬就记得我小时候出丑的样子了。”
紬——宇智波紬看着他装生气的小模样,就和从前似的,一样的鼓着脸,一样的狗狗眼。
她也忍下自己心里那还是对悟他们的执念,笑着对佐助说:
“其实挺可爱的。”
掩藏掉吧,无法离开这里的事,以及,她最重要的家人们。
已经没办法见到了吧,这个世界不存在出口。
【悟......】
【该死的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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