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弟两人难得一致的看向自己，泉奈略感怪异，解释道：“哥哥，你还记得直哉家的女儿吗？”
宇智波斑沉吟片刻：“确实。”
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能与俊一年龄相仿的女孩，父母应该比自己大上一些，直哉、直哉……佳子思索了许久，忽然用绢扇拍了一下手心，“给我塞虫子的那个幼稚鬼！”
……
……
本打算介绍直哉夫妇的宇智波斑尴尬地顿住，泉奈虽然不了解佳子曾经在宇智波的生活，也不由得被这种尴尬的氛围感染。最后斑用冷酷的脸扛住了沉默，介绍起来：
“他与美惠结为夫妻，婚后只有一个女儿，宇智波真由，今年正好十四岁。因为美惠怀孕时受了伤，真由有些多病，美惠就不愿意让她与孩子们一起修行。去年冬天，执行刺杀任务时，直哉也死在了千手的手下。”
“原来是这样……”佳子慨叹道，直哉比他和斑还要大两岁，当年总是在修行时嘲笑自己笨手笨脚，然后被照顾自己的美惠姐姐收拾，没想到他与美惠竟然走到了一起，还有了一个女儿。
“这个不靠谱的家伙，竟然有了女儿还敢随随便便的死掉，美惠姐姐应该好好揍他一顿。”
泉奈无奈一笑，忍者不都是这样不靠谱的家伙吗？
他在真由那个年龄，也看到了父亲田岛重伤不治逝去，是刚到二十岁的哥哥支撑起了家族，也庇护了他。
“美惠她打算重新拿起刀剑，将真由抚养长大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她不禁担忧，忍者在生死之间行走，妻子随时会失去自己的丈夫，如果有一天真由面临她这样的境遇，恐怕无法依靠战斗来养活自己和子女。”
“体弱多病到了什么样的程度？虽然不需要她拿起手里剑杀死敌人，但没有强壮的身体，恐怕也不能熬过未来漫长的岁月。”佳子并不委婉的询问，死在宫中的姬君她也见过许多，勾心斗角消耗的心力、穿着沉重礼服端坐一日的折磨，同样不适合虚弱的女子。
“还不至于到体弱的程度。”平时会看顾族中孩子训练的泉奈说道：“只是修行上没有做苛刻的要求而已。”
回忆起童年时超人类水平的修行，按照他们的标准，宇智波真由小姐放到姬君孱弱的标准里，应该是最难死掉的那批。佳子一口答应下来：“这就足够了，请安排我们见一见，还有美惠姐姐也一起来吧。”
次日斑安排了宴会，向佳子引荐了族中的长老和颇有话语权的年轻精锐，一张张各怀心思、愤愤不平的脸都那么的陌生，佳子几乎不能辨认出任何一个人。
二十年的时光足以让一个婴儿变成朝气蓬勃的青年，足以让一起奔跑玩耍的小屁孩成熟，成为家族的中流砥柱，也足以让抱着她举高高的叔叔衰老只能留在族地养老的长老。而走到佳子面前的他们已经是最幸运的那一群，因为还有更多的孩子，更多的青年，已经死在了二十年间的战斗里。
“美惠姐姐，”佳子握住美惠的手，怀念道：“还记得小时候，你偏要我下湖游泳。”
“是啊，当时你扔下弟弟就跑了，从没见过你这么快，我都以为你已经学会瞬身术了，不愧是族长家的天才。”
“美惠姐姐别取笑了，同年的孩子里面就属我天赋最差。”
“别，你那时候可是狠揍了我家直哉，怎么成最差得了。”宇智波美惠的眼里似乎完全看不到丈夫死去的哀伤或恐慌，忍族的女孩就是这样，必然要接受父亲、丈夫、孩子一个个在战争中死亡的命运。而宇智波美惠又是其中最为坚韧的那类，在佳子的印象里，她的才能反倒远胜于直哉，即便结婚也没有完全放下查克拉的修行。
“当初，是哪个美惠姐姐说要当个特别厉害的忍者，一辈子不嫁人呢，怎么看上直哉这个‘冒失的家伙’了？”
“我不笑你，你到是笑起我来了。”
想起自己和丈夫慢慢熟悉，最后走到一起结婚生子的闹心故事，美惠的神情带上了一些落寞。“这世道……死个人又算什么呢。”
虽然与佳子聊得火热，美惠却明白自己在族中的地位，和与佳子微薄的旧日情宜，都不足使她坐在这仅次于族长的位置。长老们火热的目光是期待这场能改变家族未来的联姻。身为当事人的真由，就在不远处的房间等待。
佳子对此心知肚明，却没有放过眼下这个拉拢宇智波的机会。虽战争无情地淘汰了大部分人，宇智波能做到席面上的不乏二十不到的少年，仍有一半的人应该是与幼时身为族长女儿的佳子有过交集，诸如小时候我抱过你此类话语，也足以打破忍者和统治者间的心理距离，让这群满脑子压过千手的人心中多了几分愿为佳子做事的念头。
宣布过宇智波将在国都展开的决战中担任围攻四海城的主力后，提前得到了一些消息的众人都心不在焉，默契的加快了应酬的速度，为宴后佳子与美惠母子交谈让出时间。
很快，人群散去。
姐弟三人、美惠便去与等候多时的宇智波真由见面。
“妈妈。”
黑发黑瞳绑着马尾的小姑娘看到一行人就站了起来，她说典型的宇智波样貌，穿着团扇纹样的族服，还没有完全张开，但从五官模样能看出以后定是个美人。
“四枫院夫人。”
亮晶晶的黑眸看着佳子，问道：“您要将我带到天守阁去吗？”
本想要指导女儿问好的美惠没了话说，又尴尬于孩子的直白，只能硬着头皮解释道：“孩子也不知从哪里听来的怪话，家里一直惯着不懂礼数，见笑了。”
佳子能感受到美惠的无措，她是作为忍者和忍者的妻子被培养出的佼佼者，她足够坚韧，坚韧到不会沉缅于身边任何人的离去，也足够强大，强大到足以在离开战场多年后重新跻身宇智波的精锐。
面对家族和自己的谋划，她的茫然无措却无法掩盖。这不是生性怯懦所致，而是对于女儿将走入的另一个世界，她知道其中危险，却不知道哪里危险又如何保护自己的女儿。
只能僵硬的坐在自己对面，下意识地将女儿掩在了自己身后。
她考虑了宫廷的局势、考虑了忍者地位的变化、甚至考虑了宇智波家族的未来，唯独却没有考虑这对母女的心情。看着女孩纯净的黑瞳中直白的憧憬，佳子的内心也难免几分不忍。
锦簇绣罗处，红颜埋骨地。这个没有饥饿战争的世界里有她独特的残忍，一个普普通通地养大忍族女孩，未必能及从小生活在宫廷的姬君们自如。如果再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就不仅仅会伤害她自己，还要连累佳子的安排了。
先问问吧，宇智波中适龄的女孩不只真由一个。
“真由，平时喜欢什么？”佳子把红豆大福推到她面前，小姑娘立即拿了一个。
“看书。”女孩大大的笑容极具感染力，能带动旁人轻松下来，只有母亲意含责备地拉了真由的袖子，女孩无奈地看了一眼美惠，对着佳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便又带出浅浅的酒窝，才说：“……还有烹饪、缝纫。”
佳子与她默契一笑，又问：“最近在看什么书？”
在这个话题上，美惠没有给真由准备好的答案，虽然准备了的真由也未必照做。她反手握住了手心湿汗的母亲，毫不怯场地回答佳子：“平家物语。”
倒是很特别……
平家物语，虽然与源氏物语齐名，可不是源氏物语那种风花雪月的读物，讲了平家和源家的权力斗争和战争，内容多是贵族、武士、忍者间的打打杀杀。
“很有名的作品呢，真由最喜欢哪个角色？”
“源赖朝。”
平氏物语，自然是以平家为主人公，而源赖朝作为书中主人公的一生之敌，父亲谋反被杀，然后被流放，却能重新拉起源家族党，最终将平家消灭，独揽朝政，可以说是最终赢家。
而且从人物品质上看，博古通今，有勇有谋，确实很讨人喜欢。
“真由想要成为大御所吗？”佳子突然问得直白。
女孩吃痛转头，看到美惠紧紧攥住了自己伸过去的手，似乎在恐慌着又一次永别。真由没有像孩子一样用长久的目光向母亲求助答案，甚至没有等美惠从无意识的紧张中舒缓过来，似乎只习惯般回望母亲一眼，就回头维持了与佳子的对视，少女的声音清脆却异常坚定：
“我想。”
“那以后要说自己更喜欢平知盛一点才行哦。”
平知盛，有能力却对族长愚忠的勇将，最终战败就义，是所有主君都会喜欢的臣子。也是宇智波真由，未来的大御所夫人，所应当偏爱的角色。
真由没有再回头，只是习惯性地抿一下嘴，眨着眼睛似乎思考了一下，声音还是那样清脆：“是，我会这样说的。”
只是这样说，却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想法吗？
佳子没有计较这细枝末节的说法，始终保持着温柔的微笑，赞许地向真由点头：“真由，我听到过一种说法，宇智波是我的亲族，写轮眼的力量强大可以带领其他忍者获得更辉煌的胜利，应当拥有高于一般忍者的地位，你如何看待这样的话呢？”
即便是对政治迟钝如美惠，也意识到这个话题的险恶。然而真由仅仅短暂的思索，就回答了佳子的问题。
“说出这些话的人不是出于自私和愚蠢，就是毫无尊严之辈，宇智波所求的利益、权利都不会用这样的手段得到，同样在战场上厮杀，我们也会胜过千手——我会这样回答他们。
虽然我没有能力为家族战斗，但我是宇智波的女儿。宁可骄傲的死去，也不会像蛆虫一样祈求恩赐。我会以这样的原则度过我的一生。”
房间中的母亲已经完全呆滞于女儿的言论，她当然也听说过族中的舆论风波，却没想到女儿能有这样一番看法。宇智波斑也对这个天赋平平的女孩另眼相看了，力量不论，至少她有身为宇智波的尊严。
“美惠姐姐。”佳子脸上的笑意终于真实了起来，她拉过美惠的双手：“请将真由交给我吧，她已经不需要别人的保护才能生存了。”
3.17重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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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战争之外（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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