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的路上，宇智波斑感觉到了身后火核额外的关注，这种敏锐无关于视力抑或听觉的提示，他能感觉到，仅此而已。
他开始庆幸有了先前多次血迹病发作的经验，让他在这样的情况下也能勉强行动——这个世界上不乏令人失明的忍术，也不乏能依靠过人感知在黑暗中取胜的忍者，更何况只是走一遍来时的路。
诚然如此，这段路还是意外的艰难，终点处迎接的佳子更让斑不由紧张起来。
此时的营地已经彻底陷入欢欣，哪怕是千手和宇智波这样的宿敌，也不过是假装没看见对方，对周围的人高声夸耀自己的功绩。
“日后若都是这样该多好。”
斑用了一会儿思索，才醒悟佳子是在说两族之间的配合并无差错，也没有什么冲突，似乎只是对战功有些攀比之心罢了。
“想想也不会这么简单。”没有等斑的回答，佳子自己便哂笑这种幼稚的期盼。“但都是明日、后日才需要忧愁的事情了，千手柱间在天守阁等我们呢。”
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他有几分把握瞒过火核，哪怕是猪鹿蝶三族族长、猿飞、志村、奈良达也，都不太可能发现他的实际状况，但假如是千手柱间……眼睛会在到达天守阁之前恢复吗？
忽然，微凉的手与他接触，是佳子。
“出什么事情了？”
斑能够感觉到周围并不安静，但是近处应该只有佳子一人。在最后临门一脚的时刻，所有人都或外显或隐忍得渴盼着将胜利果实攥在手里，作为事物一切的中心，这样的谈话环境已经是佳子所能提供的极限了。
“后面的战斗，没有我……你可以吗？”
“可以。”
快得不可思议。
佳子的回答很轻，像是千本掷出落在了陈年的巨木上，顿顿地、却干脆，将斑击入了无措。
“你跟泉奈之间，大概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我猜不出来，却能感觉到。”
二十年分离的时光，从南贺川的源头一直走到入海到终点的距离，长出了两人间不能相互理解的障壁，佳子不想要苛求斑的坦诚：
“我只能告诉你一件事情，如果你需要的话，你现在就可以离开。
你不用担忧，眼前所要完成的事业，我已经为之储备了足够的力量。更无需愧疚，因为在酒舍里与你重逢的那一刻，不，早在我知道你成为族长、独当一面的时候，所谓我替你留在雷之国的恩情，你就已经还完了。这是只有你才能做到的事情，这份沉重的责任，我很感谢你能辛辛苦苦地承担到今天。”
佳子说出这些话的时候，究竟是怎样的神情？仍困在黑暗中的斑无从知晓。但这些并不激昂的回答，令他紧绷至此的肩膀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泉奈对于失明的态度令他忧虑，他也不想要以这样的姿态面对千手柱间，更别说那些渴望着战争和利益的族人……推动他走到这一步的一切，佳子并不知情，用怎能以局外人的身份替他腾挪出一份喘息的空间。
“我相信你。”
相信。
尽管佳子并不清楚写轮眼背后骨肉相残的诅咒，甚至发现不了他失明的状态，但是她值得信任。
不管是失去父亲的庇护，还是失去艾这样的战友，佳子所承受过的压力从来不弱于他。在她的运筹下，火之国攻略战如此轻松的走到了终点，但想来再多几分阻碍，也不足以阻挡她前进的脚步。
从来都是她将所有人凝聚到了身边，改变世界的宏愿并不会因为他的离开而寸步难行，因为佳子本身才是真正的持剑之人。
“现在就走的话……”佳子贴在拇指上的手缓缓将他握住，轻轻的捏了捏，像是一个隐蔽的告别。“需要我把火核支开吗？”
“随便，别让泉奈来找我。”
“我尽量。”佳子无奈地应下来斑得寸进尺的要求。虽然她与泉奈除了血缘上的关系，更多是结识不久陌生人，她并不了解泉奈的想法和性格，但是她确实能做到这一点。
对于家族强烈的责任心，是这个时代忍者共同的特点。他们依靠家族的庇护，在弱小的幼年得到了教育和还算安稳的生活，而在长大之后就用自己的一切反哺家族，包括生命。
因此她不需要看管泉奈，只需要把宇智波的族长职责放到泉奈身上，他就会自然而然地被困在那个位置，无法动弹。
凝望着斑转身离开的衣角，佳子上前一步，试图捕捉到他离去的身影，却一无所获。
家族是温暖潮湿的巢穴，也是泥泞的沼泽。
佳子自知因为前世的记忆，才未完全沉溺于它的禁锢，而斑……回忆幼时相处的点点滴滴，斑总是展现出不肯囿于时代的激进——他勇于改变、勇于质疑，鲜活的不想被战争逼迫的凡人。
她曾担忧过斑的特立独行是否受到了她的影响，无意间在心里种下了不合时宜的种子，然后在无情的现实中被迫枯萎，这将是她强加于斑的不幸。
直到今天，此刻，她才恍然发觉，他的这种格格不入大概是他与生俱来的天性，不需要什么穿越、重生的特殊，他本就是那个不受时代拘束的突破者之一。不同于日向杏子、千手扉间这样应时而动的聪慧，斑、艾、奈良松一，还有千手柱间，他们拥有的另一种智慧，或者说执着，因此总能顶着时代沉重的车轮，一步一步，或长或短，碾下深深的辙印……
斑离开之后，佳子没有片刻闲暇，匆匆忙忙的安排着战后事宜。尽管有奈良达也和其他人的帮助，还是被情报、战况、伤亡情况各类文书，埋了个彻底。刚有喘息的余地，就到了入驻火之国国都的时候。
国都郊外前往天守阁的路上已经实现了静默，贵族们大多已经提前跑路，只剩余少部分负隅顽抗，而没有消息渠道的城市平民只能躲在家中地窖、米缸中等待结果的宣布。
穿过天守阁的庭院，外围的景观反而没有遭到太多破坏，大概是因为千手柱间的潜入非常成功，外围试图防备进攻的人员并没有发现他，展开交战。
只是在更核心的建筑群已经是断壁残垣，地面上还有异常生长的藤蔓和被木遁强力撬起的地砖，昏睡的忍者被雷之国的忍者抬走控制，也有被扦插穿透要害的尸体还没来得及处理，一切都说明了千手柱间令人心惊的力量。
所见之人都不禁思考，他是不是被查克拉之祖选中的仙人遗族，抑或着真正的神明，否则怎会使用这样宏伟的力量而不见任何代价。
而此刻，这位“神明”并不庄严神圣，夸张的表情显示出内心的不平静。
“斑受伤了？”
佳子已经打好了腹稿，没有等到千手柱间起疑，就亲自向他告知了斑的离开。
这个消息显然出乎了千手柱间的预料，根据他对斑的了解，日向志云即便能伤到斑，斑也不至于到必须离开修养的程度。
千手柱间并不隐蔽的质疑当然没有瞒过佳子的眼睛，她心里清楚，想要平稳解决斑的离开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最对付的除了泉奈，就是千手柱间。
“开战之前，平野城的俘虏提供了线索，因此我们联系上了四海城内的线人，我采信了她作为内应到请求，没想到斑在与她接头的时候遭遇了围攻。”
“斑伤在了哪里？”
千手柱间看似急切的询问背后并不是慌张，他根本不相信斑是因为重伤离开，这样的理由瞒不住亲眼见过斑返回的火核等人，竟然也瞒不过战后从未见过的斑的他。
佳子再次为两人超乎寻常的默契感慨。
“我有一项秘密的任务交给了他，他必须要暂时离开。我知道你是最了解斑的人，因此受伤之类的话根本说服不了你，所以告诉你实情，但请你一定要对他人保密。”
撒谎的技巧，莫过于半真半假，若再掺杂几分供人猜测的深意或隐情，就足矣瞒过世上大部分人。
“说不定他会悄悄去找你呢。”辅以含义不明的微笑。
“这样啊。”千手柱间的眼一下子亮了起来，出色的直觉告诉他佳子没有骗他。更何况，斑脱离了大部队的作战安排，不在族人的眼皮子底下，两人说不定还能私下见面玩耍，也未尝不是好事。
忽悠住了千手柱间，佳子已然打好了忽悠所有人的腹稿，除了让人猜测斑会负责组建直属于她的秘密部队——这确实是她正在建设的，还有利用幻术捕捉尾兽等等，另外明面上导致斑重伤的日向典美和日向杏子，恐怕也会是转移目光的焦点
……就是有些难搞。
“日向分家心怀叵测，我们应该对每一个人严格审讯，杀一儆百！”
想对日向痛打落水狗的人，显然拿到了一个好的话柄，堂而皇之的发挥起来。还有另一种说法，让佳子更加棘手。
“当初是千手扉间一力主张信任日向杏子，如今的情况，他要负大部分责任。”火核轻描淡写的话，将千手扉间驾到了火上。令佳子意外的是，火核没有对斑的离开发出任何疑问，明明在作战时见过斑的他似乎完全相信了族长重伤修养的消息。
“宇智波斑自己实力不济，还要怪别人。”千手族人拍案而起，一时间两人剑拔弩张，还是千手柱间出手将人按下。
恐怖的查克拉散去，被压制安静的众人不敢去看千手柱间，只能将目光重新集中在首座的佳子身上。
“日向典美的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她究竟是有意谋害还是被日向志云发现，谁也不清楚。至于严加审讯日向分家，说的还是太早了。”
“是，我鲁莽了。”火核低下了头，算是放过了立即追究千手扉间，至于是不是因为斑不在势单力薄，还是向佳子示好，就不得而知。
“眼下最紧要的事情，恐怕不是宇智波斑。”
随着佳子发话，始终没有参与到争端中的奈良达也起身，将地图展开。“风之国和土之国的使节递交了书信，有观望结果之意。”
缓缓展开的地图算得上这个时代的顶级机密，将各个城市都标注的清楚，山川地理，甚至包括了忍族的大致活动范围，这令第一次看到地图的猪鹿蝶、志村、猿飞等族代表倒吸一口凉气，这是雷之国情报实力最明显的体现。
——原来集中一个国家所有忍者的力量，可以把情报做到这种程度。
“艾带领部队已经与南方的乱军接触，应该在月内就能得到结果。书信是开战之初写的，能看着雷火两国相斗自然是乐事，但是各国不会放任一个纵横大陆南北的国家诞生。”
3.29重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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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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