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根手指按上右眼,问道:“茗道长可是会卜算的能人异士?敢问这眼皮一直跳,是不是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说道此处,他睁开的左眼,忧心忡忡,望了官满银一眼。
闻言,第五茗摇摇头,又点点头。
官满银满腹愁容,忧虑道:“图根,你眼皮也在跳?”
图豆缩得更紧了,顺带朝官满银的身边靠了靠。
那厢,图根放下手,任由眼皮跳动,陈诉道:“嗯,但…应该不是爷的原因。过往,爷栽跟斗,绊跤,我们身上才会或多或少,有些倒霉事发生。”
他不急不慢,继续道:“这几日在西水镇,同车马行沟通行程的时候,听闻往东河镇方向走的车队,人人都出现了这症状,好多人心里发慌,眼皮跟着一直跳个不停,想来是此地气运的原因吧。”
官满银问道:“可有回来车队说过路上的消息?”
图根道:“不清楚,我听车行老板说,有好些去了东河镇,到如今都没有回西河镇,至于回西河镇的那些人,没有听车行老板提起过。”
图豆总结道:“大家都跳?挺好的…挺好的。反正,只要和爷的命数无关就行,这样我们两人不会吃多少苦头。”
不知什么时候,第五茗滚了屁股下的圆木,挪到图根身旁,凑近三人,突然出声插话问道:“图根小哥,你跳的是左眼,还是右眼?”
图根一震,身体朝官满银的方向躲了躲,道:“右眼。”
兀地,随图根这一句话,图豆的手按在了自己的右眼皮上,喃喃道:“我的右眼怎么也在跳了?”
官满银道:“我不一样,我是两只眼皮都在跳…”
这会儿,聊热拢了,三人说话都不再避着第五茗。
与图根之间的大空隙,让第五茗总有一种被排在外面的感觉,她身下不动,上半身朝前填补,挤到图根面前。
图根眼前猛地多出一个脑袋,条件反射地向后仰了仰,半靠进官满银怀里,无奈唤道:“茗道长…”
第五茗嘻笑道:“图根小哥别介意,我没别的意思,不过是想瞧一瞧官老爷双眼是不是真的在跳。”
官满银一怔,闭上眼皮,让第五茗看个仔细。
他道:“双眼是都在跳…一阵,一阵…一阵的…”
在那“一阵一阵”的节奏中,第五茗清晰看见了官满银眼皮上的凸起。
还真是…
双眼都在跳。
第五茗撤回身,向图根欠了一礼,挑眉,烟波流连在他和官满银身上,随即,笑了笑,用手强闭上一只自己的眼皮,让三人察看。
她解释道:“我也一样,两只眼皮都跳着呢,像在眼珠子上跳舞似的,它欢快的很。”
图豆离得最远,呐呐道:“看不见啊…”
“…”
“…”
第五茗倒是耐心,道:“眼睛太大,估计是遮着了。我没撒谎,我眼皮是跳着,官老爷和图根小哥当是看清楚了吧?”
官满银点头。
图根正回坐姿,淡淡地道:“一样又如何?茗道长在卖什么关子?方才问道长眼皮跳是否是一种不好的预兆,茗道长是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不知是何意?”
第五茗安抚道:“图根小哥原来是会着急的啊?但且先别急,我正要说与你们听。我啊…自从生于这一方,命格便不是很好…”
说到这里,第五茗又看了官满银一眼,模样十分深沉。
对面三人听到“命格”“不好”两字,俱是一震。齐声道:“你命也不好?”
第五茗点了点头,叹息道:“是啊,命不好。大小灾难不断,遇上事之前,总会眼皮跳,可左右眼跳动又是有区别的。”
顿了顿,她继续道:“左眼跳是小灾小难,多是踩踩粪便,绊绊跤子这类事。右眼跳便有大灾难,一般都会遭遇栽赃陷害,盗匪抢劫之事,最后,非死,也是伤残、大出血。”
末了,她叹了一声,道:“是以,我先前会先多问你们几句…”
图豆骇然道:“同爷的绊跤,有异曲同工之意…茗道长眼皮跳的时候,可会连累身边人?”
第五茗道:“那倒不会。”
图根低语道:“比爷幸运…”
官满银神情早不如在镇上时泰然,他转头,左右看了一眼身旁的图豆和图根,紧张问道:“茗道长刚刚只说了单眼跳,那…双眼跳呢?”
第五茗露齿笑道:“灭顶之灾。”
轻飘飘的话,听起来甚是吓人,她口中一排皓齿,此时瞧着也不太好看,有些瘆人。
按理说,如此氛围下,应该静谧无声,然而安静的幽林,渐渐有了声音,鸟叫,兽鸣,火炭也在噼里啪啦爆开…
好似在嘲讽。
“灭顶之灾”,不过尔尔。
那火星子更是张狂,趁围坐的几人丢了魂,猛地朝他们袭去,却是撞到了一面墙。
三名凡人无暇顾及的一刻,火星子回弹进了火堆。
凉风平地起,卷裹第五茗的魂身散热。刚回来的隗晎,拍散第五茗面前的阳火,道:“上君何必吓他们?”
第五茗只笑不答。
隗晎道:“上君想问什么,我可以帮你问。”
第五茗嘴唇张合无声道:差一点依赖你成习惯了…我此去是上任,不管做什么事,总得靠自己的法子才更妥当。
再说…
我并非吓他。
原来,第五茗早在查看官满银命数时,便瞧出了异常。
那一群修士,若只是族中长辈为夺财产,顺势编设下的棋局,于命数中的种种事来说,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一幕桥段。
可是,第五茗却瞧见了其中不寻常的一点。
官满银的名字配上生辰八字,太过巧合,像是为了镇压她的神格所设,并且,好巧不巧,官满银被改得只剩一世的气运,恰好与「蒲小明」十分相似。故此,官满银与第五茗相遇,二人命里会立即缠绕上。
官满银这人,偶然到完全不像是巧合,仿佛是那群修士,动了手脚,为第五茗写了一份伪「同气连枝」。
且,官满银出生那日,十九名修士行的法事,委实奇怪了些,他们以香烛施法,以官满银的胎中血为引,辅以法咒,俨然是烧血香的行为。
第五茗想不通,也想不出,如此明目张胆,有谁会去这样做。
天界攀比心盛,倒是不至于会对天道下的神格下手…
这人还算得出命外事,有能力在官满银的命格簿子中动手脚,以官满银的前世往生祭献,烧出血香,设下了让官满银遇见她的命数。
那表示,这人可能会司命。
不仅如此,这人用官满银的衰命,想要让第五茗落入窘迫之境,甚至更惨,则说明,这人不是误打误撞,是真的懂命数。
献祭…
血香…
司命…
异数…
精通这四件事,且与第五茗结仇结怨的人,她的脑袋中,一时半会儿,竟找不出如此一号人物。
也可以说,根本就没有!
当然,这种人也是存在的。比如她第五茗自己本人,或是东华帝君。
但是,东华帝君这个答案比她自己更不成立。一个疼她,恨不得她早点返天,有朝一日修成正果接手司命府的人,设计毁了她,岂不是与过往所付出的努力完全相悖吗?所以,她一开始,最先否定了东华帝君这条线。
也不用乱猜,此事更不会是上面那位天帝,因为他是司命府出了名的,最不懂命数的仙君。
这时,官满银唤道:“茗道长…”
第五茗转过身,背对隗晎,道:“官老爷,你的疑问待会儿说,请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身上可有火纹?”
她这话,似乎点到了什么机关。
隗晎如临大敌,杀气腾腾,眼神不离第五茗。
然而,官满银低眉垂眼,腼腼腆腆,好大一会儿,道:“后腰左侧下三寸,有小指头大小的一团火纹。”
听到此话,图豆和图根默契地掩耳捂眼,不敢直视谈话的两人。
图豆嘟囔道:“茗道长,好厉害…”
这方,隗晎面冷,目光冷,微眸看向官满银,道:“血香?又是天界。”
第五茗未应隗晎的话,继续向官满银问道:“可有听别人提起,你这火纹,是什么时候有的?”
官满银回忆道:“阿娘过世前说过一两句,这是十九位道长做的法事,这印记是他们为保我命,留下的东西。”
第五茗道:“你可见过那些人?”
官满银摇了摇头。
第五茗道:“你族中有人见过?”
官满银叹息道:“他们也没见过。依稀听他们提及过那年的事。十九位修士,极其神秘,寻上我家族人时,或被我家族人寻上时,均裹暗色长袍,身量一致,只闻其声,不见容貌,不见身形。对了…十九人中,有一人,声音听起来像是一位女道人,眼上眉心,族中人曾说过,能隐约见道人的天人印记。”
额间?印记??
做这么大的事,倒是有可能在凡人面前无意显现出来…
一切,果真都是针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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