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静下心,处理这一方的事情。
隗晎走后,第五茗继续着先前未完成之事。
她蹲在晴日尸体旁,复查了一遍,记下症状:去三魂,留七魄,皮肤紧致,青白无色…
陡然间,她脸色大变,心道:尸傀症状?
这么一会儿,怎么会成尸傀了…
抬头望日,她心中分析着:曝尸?
不像。
岸口分别不足两日,即便日日暴晒,时间也太短了。
垂下头,她继续检查尸身:皮肤没有雷击的焦黑,异变之数不足,难成尸傀。
况且…川大爷尚在人世,且在这附近…
明显是…遇袭不久?!
那是什么东西!能瞬间带走重量异常的鬼魂,又能将尸体变为尸傀…
她正思索着,忽然,一只手,出现在眼前,上下划了划。
第五茗抬头,瞧见图根俯身在她面前。
她道:“怎么了?”
图根比划的手一顿,仿佛在说‘你终于回神了’。
他收回手,道:“茗道长,你别守着尸体看了,镖爷催促我们快些上车,车队要马上出发。爷让我叫你回板车,着我为这位小娘,掩上粗布装裹。”
原来,张德雄和邢格宝见第五茗兀地不对劲儿,担心她中邪,连累他们,所以别生心思,换了一个路子,去找了官满银来“说道”。
他们打定主意,叫的回来,就一起走,叫不回来,扔下她,也算顺理成章。
听到这里,第五茗注意到图根的一只手臂,夹抱了一卷粗布,正是昨夜他们睡觉用的东西。
第五茗从怀里掏出红纸,撕扯下一半,盖在晴日脸上。
起身,侧让,站在一旁,她道:“她叫晴日,是江水上的一名渔小娘。”
图根瞧她神色正常,思路清晰,顿时松了一口气。
当即动作熟练地,他一边卷尸,一边告慰死尸道:“晴日小娘,请早些安歇吧。”
第五茗心怜道:三魂都没有了,哪能真正冥目。
长叹一口气,她嘱咐道:“劳烦图根小哥,放在路旁时,折些草叶掩一下。”
图根颔首,道:“茗道长放心,这些事我都懂,你快些上车,他们都等…”
车队最末,那载人的板车空空如也,看到这里,图根手上动作一滞,见官满银他们都未上车,也不好再劝说第五茗。
于是,他咽下了喉间准备劝说第五茗的话,开始埋头干活。
如方才所言,他手脚的确麻利。
放尸体的地方,他选了一块极阴极矮的土坡。
折取的枝条,他特意挑了叶大杆软的,能够避阳堵尸气。
一切做妥当,他拜了礼,整整七次叩首,为晴日送行。
可惜,这些都还不够。
死得蹊跷,葬得潦草,三魂俱失,了无来生,身后事,又没有这一世亲人相送行满七礼,只是这样简单拜一拜,不足以助逝者消散七魄。
更何况,晴日已然尸变。
若不及时行七礼,拆解气魄,等到晚上,夜间阴气浓厚,她能自由行动了,那可真的要成了残害众生的尸傀,不再是今时乖巧安静的尸体了。
所谓「七礼」,是一种凡人为亡故人举行的仪式。也是为了让三魂安息,七魄回归天地,行的一场不需要道行功力的法事。
通俗而言,三魂被鬼差索引走后,在地魂的守护下,以天地精华凝聚而成的七魄,即□□,会在七七四十九天里,由亲友主持,接受七场祭祀仪式。
头七开始,末七结束,让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肥,不再聚集成一体,或化成山川鸟木,或变为虫足鼠肝,消散于尘土。
晴日尸变,若想安歇,急需一套功法深厚的七礼,散七魄。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第五茗一直守在旁边,并没有离开。
她捡起地上的酒囊,打开塞子,哗啦啦——,将酒水对着尸体倾倒七次,洒了一地,并抽出哭丧棒,震尸七次,使得晴日肉身涣散。
七礼十分简单,不过是以七为计数的一套祭奠。加上晴日是人,第五茗是鬼差,且身负神格,尸体受了她的两份礼拜,七魄便扛不住了。
不多时,尸体上升起一股烟气,七彩斑斓,图根看不见,第五茗用手挥了挥,使它们散于世间。
二人为晴日葬身的这段时间,站在第一辆骡子货车背后的几人,也闹了不少动静。
自发现晴日不过半刻钟,冷眼旁观的张德雄便开始变得精神恍惚,内心焦灼。
他有些不耐烦地对一同掩在货车旁,能左右全局决定的官满银,催促道:“官老爷,我们赶不赶路了!遇见一个死尸就走不动道了吗!你们腿软了直说,大爷我可以抱你们上车!!快些走了!!!”
他很急…
急着离开这里。
因为,他记起了一件事,一件关于这条路的异事。
最近,马车行流传了一则流言。
青面死尸,恶鬼窜行,风雨江这一带的密林里,据说出现了一批怪物。
不少活人经过此地,会莫名其妙地喊救命,然后,莫名其妙地说有怪物在背后追撵,更是莫名其妙地复诉怪物口中之语…
“饿…”
“好饿。”
“吃的…饿…”
最后,这些赶路人…又都会变成了晴日这幅模样,死得蹊跷,尸身怪异。
车马行的人,本来当那是鬼神怪志的异闻,没人上心。此刻,张德雄见到事情置于眼前,心境顿时不一样了。
他捅了捅耳眼,驱散老汉留下的那几声“救命”,顺手推搡官满银,道:“还是一具破女尸就迷了你们的眼?走不动道了?!”
“上车!”
他眼皮突突地跳,不用闭上,别人也能看清上面波澜起伏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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