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满银和图根将人拉了起来。
图根掰出图豆的两根手指,夹住通冥牌,镇定柔声道:“这是茗道长的宝贝,需得肌肤碰上,那些东西便寻不到,也就不会再咬到你了。”
这话他刚说完,初寿佷连滚带爬,跌到了第五茗背后。
图豆像是找到了依仗,学着方才图根的做法,将初寿佷的手指夹在了通冥上。
初寿佷心有余悸道:“这是什么?”
图豆道:“宝贝。”
图根补充道:“茗道长的。”
官满银解释道:“压活人气息。”
听得身后动静,第五茗击打尸傀之时,来不及思索,顺口答道:“通冥牌。”
初寿佷有口无心,嘀咕道:“怎么听着像是阴间的东西,哪门子的宝贝啊?居然会取一个不吉利的名字…”
其余主仆三人,脸色微微一凝,倒是没有多大变化。
因为,比起「通冥牌」这个名字,眼下,四个大活人的气息,是否真的能接二连三消失,又是否真的能躲过尸傀攻击,更为让他们上心。
自初寿佷握上通冥牌那刻开始,尸傀们出现了异常,他们嗅不到气味,只能闻声而动,犹如水中飘荡的浮萍,无根四散,没有一个目标。
几人大喜。
又在第五茗的安排下,四人屏声敛气。
尸傀于静谧的鬼道中,纷纷无脑地,逐渐寻向挥舞哭丧棒,仍咋咋作响的第五茗。
第五茗忙啊。
近百的尸傀,都围着她扑腾,打晕了的,没过多久,又醒过来,找她麻烦,没打晕的,隔着老远,听见她的动静,磕磕绊绊奔了过来。
好不壮观…
一轮又一轮,第五茗左一棒,右一棒,好不容易打出一个空隙,趁尸傀没有追上她,慌忙摘下发髻枯枝上的冥钱黄纸,胳膊夹住哭丧棒,双手将其展开,高举在头顶,步子轻缓,闪身躲避围堵她的尸傀。
她将自身气息和动静,消在了鬼道中。
少时,尸傀在火圈周围寻不到一个活人气息,也找不到一丝动静,有一部分,便渐渐地往来处走去,留下的一部分,继续在这边乱荡。
一会儿,开始三三两两地游走在车队周围。
终于松了一口气,第五茗踮起脚,慢慢地,穿过尸傀,挤靠近拽着通冥牌的四人身旁。
站定,她手中比划,单手持拿平整不折的冥钱黄纸,小声问道:“大家可有受伤?”
四人摇摇头,同样小声道:“没有。”
尸傀越绕越散,越走越开,困在他们几人周围的只剩一两只尸傀。
图豆瞧了眼第五茗头上举的东西,劫后余生,打趣道:“茗道长,你手上的这份宝贝,和死人钱真像啊。”
初寿佷瞧了眼第五茗手上的东西,眸光疑惑,仿佛在说,‘这不就是死人钱吗?’
不多时,第五茗也抬眸看了一眼,解答道:“这个啊,冥钱黄纸,的确是死人钱。”
图豆“啊”了一声。
图根状似无意道:“茗道长的宝贝,模样看着,名字听着,都阴森森的。”
第五茗不避讳,却没直言,道:“道门如此,许是前几辈的人,品味不太好,眼光有些独特吧。”
图豆和图根未言。
一时之间,此间人不说话,鬼不叫,静谧得异常。
初寿佷挪了挪身子,随口找了一个话题,打破沉默道:“茗道长,可以说说通冥牌是何物吗?”
他声音不算小,尸傀脚下齐齐转了方向,都朝这边走来,第五茗低吼道:“说话小声点!!会把这东西招来。”
她心里想的却是:保命都来不及,还要顾虑此刻尴尬…?
有病吧。
尸傀的动作,令初寿佷诧异,他用另一只手捂住了嘴。
幸而几人中,还有一个省心的。
图根指向后方板车,建议着。
板车!!
第五茗竟是把这个好地方给忘了。
那板车周围虽然游荡着三五只尸傀,但板车之上,算不得鬼道之地,板车内空空荡荡,尸傀碰到车橼,会犹如撞树的飞鸟走兽,调转一个方向游走。
也是这一指,众人才发现,原来事情早生出异象在提醒他们。
那一路哼唧的骡子,不知何时都闭上了嘴,安安静静,完全不像一个正常的骡子。
见状,第五茗深明其意,点了点头,示意此法妥当。
于是,五人一起,躲上了板车。
车上比起车下,容易让人心安卸下防备。扫了眼车旁的尸傀,初寿佷锲而不舍,小声问道:“茗道长,这通冥牌是什么宝贝?”
这时,细心的图根,另一手正在通冥牌上,沿纹路摸索,他道:“上面是字吗?”
都什么时候了,居然有闲情问无关紧要的问题…白了初寿佷一眼,第五茗转身守在板车尾,道:“我道门的通行令牌。”
一并回答了图根的问题,她道:“嗯,上面是刻了我的名字。”
现下,她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急需立即着手探查。
尸傀出现在鬼道,实在有些突然,还有一点不可思议。
对于只有魂身的小鬼来说,尸傀那是相当危险的东西,一旦两者相遇,若无厉害的鬼仙相护,小鬼必死无疑。
一手举冥钱黄纸,一手握哭丧棒,她一边应着那二人的问话,一边倾身观察尸傀的模样,心道:青白紧致,和渔小娘死后形态相似。
是同一批尸傀??
不对…单单这几只身上的衣料,磨损都不同。
不对!!
这几只漏出的肌肤明显有撕咬,它们与渔小娘不是同一只尸傀导致的!!
难道,是有一只尸傀主…
尸傀主,顾名思义,尸傀的主子。
和寻常尸傀有所区别,被尸傀主残害的人,会在丧命后,肉身立即变成尸傀。
这种尸傀不需要异数引发,只需要借助尸傀主身上的邪厉执念,通过伤口间传染,便能瞬间发生变化。
第五茗探出哭丧棒,轻轻在一只尸傀的颈后敲了敲,打算震出守护尸身的地魂,问一问情况。
谁知,几棒子下去,那尸傀却是没有丝毫反应。
心中一惊,她腹诽道:地魂呢?!
这些尸傀的地魂去哪里了??
此间游走的几只尸傀,不仅异变后模样相似,且嘴里都念道着一字——“饿”。
第五茗分析着:被吃了?
难道尸傀主是饿死鬼?
不对…若是饿死鬼,为何不将这些活人肉身吃尽?尸傀主吃的什么…为何能一并销毁了三魂?
此时暂且安稳,第五茗便把更多心思放在了尸傀一事上,对于初寿佷和图根的问话,多的,她便没有再言语了。
那方,初寿佷却没打算到此作罢。
第五茗正思考着,他吞吞吐吐,找了别的话题,打扰道:“牌子摸在手里可真凉,没想到是宝贝…”
这回,图豆替第五茗,应了初寿佷一句话,道:“好东西…自然是有些奇怪的。”
图豆的积极,截断了初寿佷后半段,犹豫之间没能及时说出口的内容。
初寿佷又无力,又心焦地在众人身上看来看去,游移不决,试图再找一个合适的时机,把没说完的话,引出来讲讲。
而另一边,刚调侃了初寿佷的图豆,虽能一句话轻松脱口而出,但面上神情,他却一点也不轻松。
方才那句话,其实更像是他对自己讲的。
可惜,好像没有什么用,他的心里,并不这样认为。
因为他的目光,随他话结束后,不停地瞟向第五茗头上的那张冥钱黄纸。
期间,他还忍不住喉间干吞干咽,掩饰紧张,比之初寿佷的迟疑之色,有过之而无不及,宛若见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不过终是没再张开嘴。
图根手指摸在通冥牌的牌面上,再次描绘了一遍,喃喃道:“第…五…茗…”
官满银眼色不明,似暗沉,似担忧,不安地补充道:“还有两字…”
如此紧张的时刻,四周尸傀环绕,闹不好,他们都得进尸傀的肚子,四人竟然有闲情逸致,研究通冥牌。
守在板车尾,第五茗仔细着四周尸傀的一举一动,没能察觉到几人的神情异样。
堪堪过耳了一遍几人的话,她越发觉得这些凡人的行为,太过呆愣了。
临到死期,居然还在按照命格簿子中的性情做事。
于是,懒得搭理后面四人,她继续专注地研究着这群尸傀。
半晌,图根面色愁虑,思索再三,不确定唤道:“鬼差?第五茗?”
第五茗下意识应道:“下官在。”
好家伙!
通冥牌上的鬼画符,想不到叫图根给摸出了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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