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亖音担忧道:“姐姐,他不会害了你吧?”
第五茗一愣,迟疑片刻,缓缓摇头道:“不会,我就是善心突起,想发发仁慈。”
她的反应,很明显没有说真话。
南泥想起凉离和甘歌见她以后,回天对他们的嘱托,思忖了一小会儿,认真道:“入了临安郡,就能保他无虞吗?”
第五茗道:“也不是什么万无一失,只是一郡之地,地仙多,仙君也多,那里还有一个会仙楼,官役厉气重,折腾不出大事。”
南泥颔首道:“天色不早了,上君回去吧,我们两人会护他入临安郡。”
溪亖音抱上第五茗的胳膊,不舍道:“姐姐,那我们临安郡见?”
第五茗摸了摸溪亖音的辫子,把手抽了出来,嘱托道:“带他们去会仙楼入住,我与隗七到了,会再想法子瞧瞧祈愿和血香是否有关。”
溪亖音眼眶泛红,十分不舍。
南泥拉住她,回应道:“好。”
第五茗唤道:“爻仁,瞬息符。”
她手中符纸一挥,直指城隍庙,瞬间如一缕烟,奔向远处。
溪亖音彻底绷不住,拍打牵住她的那只大手,劲道儿不大,一下又一下,似在撒娇求安慰的小娃娃。
哇哇哭叫,她埋怨道:“都怪你,好端端的…你留下就好了,把我也留下,我想姐姐,念姐姐,找姐姐…这般久,总共三面,次次你们都变着法子的,让我不留在姐姐身边。”
“你们都不疼我了,也都不喜欢我了,还要跟我争姐姐…我讨厌你们…”
没一会儿,南泥手背通红。
他没有喊疼,反而手一紧一拉,将人拉近至面前,道:“小音…”
太近了。
两人很少有如此近的距离。
溪亖音这才发现,南泥的眼睛很好看,不似妖的魅惑,却很明亮,不似小鬼的精明,却很真诚。
她受他突如其来的靠近,惊吓不已,止了哭泣。
又因他美丽的瞳仁,打了一个“嗝”,她呐呐道:“怎…怎么了?”
南泥举起交握的手,笑道:“疼…下回轻点,要不就两只手换着来。”
“南泥!!!”
溪亖音吼道:“我打你,还要体贴着你,哪有这种道理,你是真蠢了吗?!!”
南泥见她没听懂那句话的意思,叹息摇头,宠溺道:“我说的是你的手。”
溪亖音蓦地定住了。
另一只举起的手,在半空中,蜷了又蜷,终是因心头的一点点小悸动,她没能落下,收了回去。
愣愣地转过头,看着那堆越烧越小的火,她面色燥红道:“哦…我是挺怕疼的,你的话,我记得了,下次两只手打你。”
南泥放下两人的手,却未松开,道:“你听我的话,我不会让你受一点疼的。”
近一个时辰,那堆火彻底湮灭。
棺材铺老板将灰白粉末铲入瓷罐中,交给官满银,拿了剩余的工钱,带着送葬那群人往回赶。
不多时,官满银围着地上的灰迹转了一圈,见没有遗漏东西,捧着罐子,就地寻了一个矮山坡,带着其他三人,挖了一个坑,把图枝葬了。
这些事做完,天早已大亮。
官满银等人对着坟堆摆了摆,刚转身,便瞧见他们身后站着的两人。
四人均楞在原地,左右张望。
南泥捂嘴咳嗽,侧头低声道:“隐身符时辰到了。”
溪亖音噘嘴道:“看出来了。”
对面四人,图豆回头看了眼“图枝”,又扫了一圈这荒郊野岭,吞咽道:“来了这么久,什么动静都没听见,他们该不会是…”
他话未说尽,南泥抢先一步,道:“人。”
南泥打头,溪亖音跟着他一起,上前几步,他笑道:“我们是人。”
溪亖音指着地上他两的影子,傲娇道:“俗话说,人才有影子。所以,我们是人,你们别乱猜。”
初寿佷上前两步,挺胸抬头,漏出威严的眸子,不客气道:“是人?我们又没见过鬼,怎么知道你说的对不对。”
南泥嗤笑道:“这位小哥,若我们是你们认为的其他什么东西,怎么会你来我往地,同你们有问有答说这么多呢?”
继而,他做手刀,在面前比划了两下,悠悠地道:“是不是早该下手,抢了银钱,或是杀人取货,再者做点什么才对吧…”
“毕竟,我二人也不是那般闲。”
溪亖音鼻头耸耸,道:“不识好人心,谁稀罕来这里啊!”
官满银揖礼,却保持警惕道:“家仆莽撞,还请勿怪。”
“不过…二位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此地既没有南通北行的道路,也没有船家,走到这里来,当是有什么事吧?”
南泥指了过去,明媚笑道:“为你。”
溪亖音补充道:“你们要去临安郡,姐姐也要去,她让我们给你做镖师。”
初寿佷睨了一眼,粗声粗气道:“镖师?你们瘦胳膊瘦腿的,还想给我们做镖师?哈哈哈哈…怕不是在说笑!”
这时,图豆嘟囔道:“他们定是瞧我们商人模样,在车行打听到我们要去临安郡,想蹭车远行,尾随至此的。”
初寿佷翻了一个白眼,嫌弃道:“真是晦气,也不看看我们到这里是做什么,太没眼力见了。”
倒是官满银,还算和蔼,他歉意道:“我们不需要镖师,你们另寻他人吧。”
叽叽喳喳一阵,等他们都说完了,南泥才缓缓道:“还有话说吗?”
片刻,见对面几人不答话,他继续道:“你们不说了,那轮到我讲了?”
突然,图根肃目道:“我有一问。”
溪亖音抱怨道:“他们话可真多。”
南泥呵呵笑道:“但问无妨。”
图根蹙眉道:“方才这位小姑娘说是你们的‘姐姐’让你们来的,敢问你们的‘姐姐’是何许人?可否方便透露?”
此话一出,却是把图豆吓得一哆嗦。
图豆半回头瞧了样刚堆起的坟堆,又看了看对面一男一女,恰好和图枝以前说过的家里情况,极为相似。
半挪步,拉上图根的衣袖,图豆口齿不清道:“不会是图枝吧…”
因为过于害怕,这句话愣是没一个字吐清。
反而对面的南泥,在图豆说完以后,眼神直愣愣盯了过去,漏出笑容,缓慢道:“我们的姐姐叫…”
溪亖音不耐烦道:“我姐姐叫第五茗,现居风雨江城隍庙,你!还有你!”
她指了指官满银,又指了指图根,道:“你们不是昨天才去过吗?”
官满银愣了愣,喜道:“原来是茗道长。”
图豆也松了一口气,喃喃道:“原来你们也是道门中人。”
两个“原来”,化解了双方的局促。
然而,从这不算顺利的开场而起,南泥和溪亖音不自觉地,端起了仙君的架子,语气咄咄,似在命令,似在偶发善心,似在怜悯。
丝毫没有“人”样。
南泥打趣道:“不穿道袍,就不算修行人吗?小哥眼神可真不好。”
图豆本想反驳几句,想起这两位是和第五茗一样厉害的人物,立即闭上了嘴。
官满银仍沉浸在离别伤痛中,并未察觉出太多,神态依旧,维护地陪了张苦笑脸。
那厢,初寿佷听闻是第五茗安排来的人,气势顿改,悄咪咪走回了官满银的身后。
只有图根,甚是谨慎。
他揖礼道:“两位道长,敢问如何称呼?”
“茗道长可说过,她是如何得知我们昨日去过城隍庙的吗?”
“我们觅求许久,都未见着其人,不曾想,茗道长心中却牵挂着我们,甚至知晓这里的一切。”
他不怯势,亦不惧“神”,更没有分心。
南泥眼眸微眯,笑容肃肃道:“小哥好秉性。”
“你们可唤我南道长,唤她小音道长。”
“至于你们的行踪,是守庙人告知,他说有两商人,在庙内徘徊,苦寻茗道长。”
图根眉头渐松,道:“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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