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茗推拒道:“他已有功名,这状元灯还是留给需要的人吧。”
灯娘并没有搭理第五茗,一双眼睛死死落在隗晎身上,道:“女状元样貌不俗,买一盏状元灯,还能祈佑早日遇见心头好。”
隗晎掏出十枚铜子,递了过去:“你可知那女状元叫什么名字?”
灯娘傻傻地看着手中的十枚铜子,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道:“大…大人,你是不是赏少了?”
隗晎道:“一盏纸灯,市价便是十文,没给错。”
第五茗有些许尴尬。
那灯娘面颊抽搐,画风斗转,愤懑道:“人模鬼样!吝啬!!”
隗晎有些许发愣,第五茗面色更加窘迫了。
那灯娘把灯笼往就近的第五茗怀中一塞,一脸“浪费老娘时间”的表情,扔下“蓟小札”三个字,转身回了摊子前,招呼摊前生意。
第五茗挑眉看了看手中的纸灯,浅笑道:“她的商途命格不错,是个清醒的人,以后定能成大事。”
说罢,转身把手中的纸灯塞给了路过的一名女孩,拉着隗晎往前继续走去。
她道:“问书妖名字,可是打断去司命府查她来源?”
隗晎从那灯娘给他的错愕中,回了神,颔首道:“嗯,她妖力不低,又名声渐起,我担心她会弄出什么事。”
第五茗道:“出现这等大妖,是得多留意一下,但就她做过的事来看,不像是要谋划什么坏事,你不用太操劳。”
她最善辨命事,听她如此说,隗晎笑道:“茗道长是怕我太辛苦?”
第五茗指着前方匆匆赶来的白色身影,道:“你辛不辛苦我不知道,我今夜肯定是有事要忙了。”
隗晎道:“我陪你去。”
来人是净枕。
每逢年末,厕神比其他地仙要轻松不少,故此,城隍庙有何外务差事,都会拿给他去跑腿。
待人跑到第五茗和隗晎面前,净枕从怀中掏一份的地域名册,拜了一礼,道:“隗老爷,茗道长,泰山急发了一份亡册。”
隗晎闭嘴不语,一副并不知情的模样,等着净枕的后续。
第五茗打量了隗晎几眼,眉头微紧,收回视线盯向净枕,拿走了那份地域名册,详看道:“宋素素?”
净枕点点头道:“女尸在京都府衙外的善堂里。说是与南海有些关系,怀晓现下忙着招呼贵人走不开身,便差我来寻茗道长去索魂。”
第五茗颔首道:“嗯,我知道了,我这就去。”
净枕道:“辛苦了,城隍庙还有事,有隗老爷陪同你,我就先回去帮忙了。”
第五茗点了点头,隗晎也跟着颔了首,见状,他才转身离开。
须臾,第五茗和隗晎也赶到了京都府衙外的善堂。
善堂外门大大打开,宋素素是涉案的嫌犯,裴烨在府衙内整理案件,是以,门口有两名衙役把守。
隗晎和第五茗用符纸隐了身,才往内寻尸,行到偏房院门,听见里面有一名男子在哭泣,未侧耳仔细聆听,第五茗便确定尸体是安放在了此处。
果不其然,两人穿门而入,便见苏琮鸣怀抱那把断了弦的古琴,瘫坐在棺材旁,失魂落魄,口中喃喃,不停地忆溯着他与宋素素的过往…
三年前,宋素素由秦墨止举荐,入了学塾,成了琴学先生。
因宋暖暖之死,宋家和学塾间闹过事,她到学塾后的日子并不好过,时常被学子和校长欺压。
然而碰巧地,在学塾中,苏琮鸣因性格孤僻,也长期被当做发泄的对象。
虽然期间有一段时间,由于苏殷悦嫁给了秦墨止,文学世家有了强硬仪仗,他得以渡过一段轻松日子,可惜苏殷悦入门五年,一直未有所出,学塾中的人渐渐地又开始毫无顾忌,对其打骂成常。
一日,苏琮鸣躲避学子,到了桃园,心中气愤不过他们的霸凌,生了反抗之心,便在院中石桌上,细写反击之道。
放毒蛇,下泻药,买打手…一件件,他自以为恶毒的小心思,落笔在纸上,又被涂抹扔掉。
君子动口不动手,是他家一贯的作风,倒是他的姐姐苏殷悦比他要坚毅许多。
苏殷悦会想到什么,就立即实施,而他苏琮鸣,遇事只会纠结万分,瞻前顾后,以至于此刻的懦弱,蔓延开来,叫到桃园练琴的宋素素给发现了。
“先…先生,我…我…”
“懦弱。”
“先生,我…我…”
“你很蠢。”
“先生!我…!!”
“怎么?为师说错了?不服气?”
“没有。”
“这些都不是你的反击,是留给对方的靶子,有那时间,不如抚琴静心,想清楚了再行动。”
宋素素改了原定要练习的快节奏曲子,缓缓抚了一曲《半山听雨》。
一琴两人,在艳阳所照的桃园中,伴雨声静了下来。
有了这一次偶遇,苏琮鸣开始频繁地来找宋素素,二人一起练琴,谱曲,互相弹奏给对方听…偶尔,也会聊一聊学塾中的日常。
二人越来越熟稔,关系越来越紧密,苏琮鸣事无大小,连家中生出的麻烦,也都抱怨给宋素素听了。
原来,没有威慑力的世家,明面上看着勤勤恳恳,风光无限,实际是最会来事的蛀虫。
拿苏琮鸣入京都学塾这样的官学来说,便是苏府每年给校长纳贡了不少银钱,换得的机会。
不仅如此,苏琮鸣在学塾受了欺辱,每年还要笑脸相待,带着谢师礼去给校长磕头。
苏琮鸣本人对这行为,是恶心至极。
“先生…”
“有事?”
“没…没有吧…”
“明日礼节,陛下会登皇楼,他们都准备了才艺,你准备了什么?”
“《半山听雨》。”
“为师谱的《半山听雨》?”
“先生不许,我…我可以…换一首。”
“为师是担心你能不能弹好。”
“有一段不是很熟稔,但时间不够了,若是先生愿意共弹一曲,我应该能勉强遮掩过去,先…先生不愿意,也没关系…”
“可以。”
“谢谢先生。”
“下次…算了,你这性子慢慢来吧…回去好好练习。”
“是,我一定不会让先生失望的。”
礼节这日,人帝虽没有登皇楼观礼,但他们二人共演这一曲,倒也没有白费。
美人在侧,琴音袅袅,赞美溢出,一时风光无限,少年得了一段美妙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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