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离拍了拍趴在桌子上的溪亖音,柔声道:“小音,醒醒,回去了。”
溪亖音醉得不轻,现在她脑袋昏涨,只想好好休息,嘟囔道:“不…不走。”
凉离见怪不怪,自言自语道:“又醉了。”
说完,两指点在溪亖音额间为其解酒,溪亖音微微睁开眼后,凉离俯身问道:“斗部离得近,去乐正那儿休息一会儿?”
溪亖音点点头,囫囵道:“好…”
凉离扶起溪亖音,对身旁几人吩咐道:“先把小音送去乐正那里,我们再回去。”
这八人因为都饮了酒,不能捏诀御风瞬息,只能一步一步地走去斗部寻乐正词媿。
刚到斗部正门,几人便瞧见数名天兵正押解南海司仓太子。
众人离去,门口漏出了一人身影,刚好是他们此行所寻的乐正词媿。
乐正词媿一头黑脸,神情愤怒,气势汹汹,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几人走近,凉离蹙眉道:“乐正,发生什么事了?”
天兵散去后,乐正词媿咬牙道:“没什么,小事。”
半醒半醉的南泥,在甘歌肩膀上嘻嘻笑道:“哈哈哈,乐正不说,可本君知道啊,你们该问本君的…那司仓啊,是出了名的花花心肠,定是见乐正模样丽质难寻,在她这幅男装下,生了…惜才之心,想要加倍爱慕…啊!乐正词媿!!你怎么又对本君使术…疼死了。”
正如南泥所言,乐正词媿抬手用了道法术,把他从甘歌肩上重重摔在了地上。
南泥呼疼,半躺在地上,也不生气,一副笑容,依旧挂在脸上,就着倒下的姿势,腾出一只手揉捏差点摔断的腰身。
与此同时,未沾多少酒水的路了绿和珪珖,发现了乐正词媿身上与往日的那一点不同。
路了绿惊呼道:“乐正,你的七星双玲怎么只有一只了?”
珪珖小心翼翼问道:“天权星君收回去了吗?”
宋世平沉声问道:“斗部还是不容女仙君?”
乐正摇头道:“不用猜测,星君领我入府门后,从未生过撵我走的想法,不然他也不会赠我七星双铃。方才回来后,被那司仓太子撞了一下,耳挂才少了一只。”
当年十人飞升,九天采访使因突遇事情,不得不把乐正词媿临时托付给了好友天权。
天界斗部,又是一个只招收男仙君的地方。
乐正词媿自从随文曲星君天权入了斗部,便从未着过女装。
黑金软皮男子服,高高束起的马尾,她还戴了一个金玉男冠。为遮掩秀气饱满的额头,头上箍了一根谨言慎行的抹额,一双紧致黑靴,双耳挂一对象征斗部星君身份的墨绿七星双铃,她惯常就是一副这样的装束。
除了斗部星君才能佩戴的七星双铃,一身行装倒是斗部最常见的穿着。
乐正词媿身躯练得还算修长,加之其气质清冷,寻常仙友,擦肩而过,若是晃眼不看她面容,在斗部那群仙君中,也是一眼分辨不出她是男是女。
几人想不明白,那司仓为何要盗走乐正词媿的一只七星双铃耳挂。
凉离道:“司仓抢了你一只七星双铃?他可有欺负你?”
乐正词媿回忆道:“应该是司仓窃走了。刚刚和他打了一架,却没在他身上找到,就是不知道那么短的时间,让他藏在哪片龙鳞下了…”
几人面上一怔,心里发怵。
感情别人没有调戏到乐正词媿,反而是司仓那条龙,险些被乐正词媿掀遍龙鳞,看完身子。
那方才的一群天兵…
莫不是为了保护司仓,才佯装把人带走了吧。
在众人的静默中,宋世平望向方才司仓和天兵消失的方向,回头安慰道:“雷部会审理清楚的,七星双铃只要还在他身上,就不会丢。”
乐正词媿闷闷地道:“但愿吧…若是他不老实归还,我不会客气的。”
南泥从地上站了起来,嘀咕道:“啧啧啧,太凶了…”
乐正词媿瞪了他一眼,南泥闪躲至溪亖音和凉离背后,道:“你别拿那种眼神看本君啊,本君说的是司仓太子,他太凶了,居然敢偷盗你的东西…乐正你怎么能又拿眼白看人啊,还有没有女仙君的样子了啊。”
在南泥的拖动下,凉离往二人中间挪了挪,溪亖音在凉离怀中不舒服地动了动,结果不小心扭进了南泥怀里,杨战息此刻酒也醒了一半,在宋世平参扶下左歪右倒…
几人站位,正好交叉,昏沉的人歪倒,清醒的人心思没在身边人身上,而隔得远的,大跨一步,想要来帮忙…
于是,斗部正门前,便出现了醉酒仙君手忙脚乱的一幕。
众人好不容易,在相互扶持下,站稳了脚。清醒的几人,也如释重负,刚松了一口气,珪珖却突然大叫了一声,惊得几人险些又乱了起来。
原来,珪光在方才那阵混乱中,竟胡乱抓住了一封飞信。
他手中金光闪烁,气息阵阵流出…
莫名地令在场之人感到熟悉。
凉离怀中,溪亖音迷迷糊糊中,伸手探寻那股气息,呓语道:“小晎哥哥…”
这一语,让那封飞信猛然发光发热,似要炸开,珪光难以忍受,只得松了手。
金色烟花并未如期而至,那飞信之上居然附了一道法咒。
法咒因方才溪亖音的呢喃破解而启。
飞信展开,众人周围景色巨变,竟是还有一道阵法,须臾,一个法力强大的虚境,蓦地建成。
在场九人,一起被拉进了境内。
凉离惊呼道:“虚境!结界?”
乐正词媿蹙眉道:“耗费这么多法力,他是要做什么?”
南泥笑道:“自然是不会害我们,毕竟在天上杀九仙,他会不会太大胆了一些。”
杨战息清醒过来,听了南泥一半的话,乱吼道:“谁?谁要杀仙?”
宋世平扶额,解释道:“你听错了。好好醒酒吧,那人不会害我们的,休要听南泥胡言乱语。”
甘歌感叹道:“他修为这么高了吗?”
虚境之内,只有一封简简单单的飞信。
金色烟花终于炸开,十分亮眼,异常盛大,充斥了整个虚境,宛如一场演出。
那封信诀,一如泰山脚下那一封一样,言语简练,深意十足:
上君第五茗欲入冥界地府,过鬼门关,渡十殿试,成鬼差,渡天道劫难。
如今鬼身孱弱,需几人相助一程。
来日有遣令,可入冥界,若还顾念当日恩情,望接来令,于鬼门关前,以神格之福,护上君一劫。
安好,勿念。
隗晎寄言。
溪亖音刚从凉离怀里醒来,就看见了这封信。
和那熟悉的两个名字…
第五茗…隗晎。
两个让她朝思暮念的名字…
竟同时出现了在她酒醒之后。
她有些不敢相信,环顾四周,确认道:“这是真的吗?这是他送来的信诀,对吗?”
南泥正经道:“你看到的,都是真的。”
唏嘘一声,他苦笑道:“他终于想起我们了。”
溪亖音喜极而泣道:“你们会去的,对吗?”
凉离递来一方白巾,溪亖音接过,却没有了动作,紧张地将视线在其他人身上流转。
一阵沉默,溪亖音自言自语道:“我上天就是为这事,我会去…你们若是不…”
甘歌打断她的话,道:“大家没说不去,小音你不要多想,这事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乐正词媿思索道:“先等着吧,若是遣令能来,再说。如今单凭这一封信诀,我们几人不是也是去不了冥界地府吗?”
凉离点头附和道:“乐正说的对,先等调派的令函。今日之事,他耗费这么多法力建虚境,拉结界,想来不打算让其他人知晓,从虚境出去后,都守住口,不要声张。”
众人齐齐点头,脸上半分醉意都没有,神色十分严肃。
虚境和那封信诀,在九人出来后,慢慢地在空中燃烧消散。
溪亖音看向面前没有一丝变化的斗部正门,以及未多一人身影的空旷之地,呢喃唤道:“我来了…”
“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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