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她在夸他。
隗晎一怔,脸色微红,道:“如真君所言,掸褥子、温雪水的法子,都是跟路过的人魂讨教的。
第五茗朝软榻走去,闻言,脚下一顿,不吝夸赞道:“你很聪明。”
隗晎此时也走到了架子旁,开始整理簿子。
忽而,第五茗坐在软榻上,脑中一闪,问道:“可会识字?”
隗晎手上陈列簿子的动作一顿,道:“识得。活着时,偷偷爬过学堂的矮墙。”
小小的脑袋缓缓垂下,无奈道:“百年时间,也是有些无聊,这期间又读过六天宫内的许多杂书,偶尔,路过的“秀才”和“官大人”们会倾囊相授。其他的,看得多了,见得多了,自然也学会了不少。”
软榻边的小桌上,放了一个针脚还算过得去的暖囊,里面裹着一只罐子,和桌边那只倒满水的琉璃盏一样,正冒热气。
第五茗不禁叹道:“真聪明。可惜了…”
她侧躺入软榻中,身下酥酥软软,嘴上冰冰冷冷道:“说吧,来这里究竟是所求为何?”
隗晎停下动作,不觉困窘,转身回道:“想到真君身边随侍。”
第五茗摇头,淡淡地道:“没说真话。”
隗晎抬起头,向软塌直视而去,道:“是真话。”
第五茗道:“那就是还藏了话。”
隗晎有一丝犹豫,不加遮掩,表露心迹道:“我们十七人,真君是见过的。”
见第五茗点头,他继续道:“因都是小孩身量,在六天宫难免受些磋磨。我们几个心性稍长的男孩子还好,能忍能抗,但其他人,长此以往会出事。”
他眼眶发红,隐忍道:“抄录书经还好,佛文经字,总归是地下墨汁誊抄出来的,除了写的时候身体不舒服,倒是没有大的问题。可不知为何,总有阴差捉我们几人去地狱戏弄,那地狱火…难耐至极,我担心他们身体受不了…想求真君收留。”
第五茗一脸淡漠,恍若方才听的都是些很正常地事情,摆手道:“不收。”
隗晎力争道:“真君今日夸我好几次“聪明”,他们也很聪明,不会给真君添麻烦。”
第五茗坐起身来,道:“不是不收他们…”
闻言,隗晎眼前一亮,第五茗接下来的一句话,又是让他眼前一黑,深不见底。
第五茗正色道:“是一个都不要,包括你。”
隗晎失声道:“为什么…”
第五茗缓缓地道:“麻烦。”
她无意间攀上暖壁琉璃盏的手,松了开,提起一旁冰冷发凉,饮下喉间会自动生出一股灼热的阳酒,仰头喝了起来。
隗晎所求之事,第五茗并没有让他如愿。她躺回软榻后,送客道:“以后别再来了,司命府里这些杂事,本君挥挥手就能解决,不需要你来做。”
隗晎牙口发颤,道:“是。”
第五茗道:“你所求的事,还是那句话,去找地藏王菩萨,比向我祈愿,要容易许多…”
隗晎不甘,却不得不应道:“是。”
第五茗惯常地被小鬼骚扰,惯常地去应付,本以为第二日还会见到隗晎,岂知,隗晎真的很听她的话,至此未再来过…
换做是其他小鬼,定是要软磨硬泡,纠缠打闹,迟迟不肯作罢。
而他既没有到司命大敞开的府门外转悠,也没有天天去六天宫的各地蹲守第五茗。
这种不同于其他小鬼的异常,貌似引起了第五茗的注意。
她偶尔坐在案桌前时,会忍不住朝门外张望,搜索那一日让她讶异,让她忍不住频频夸赞的小小身影。
这一日,第五茗在贺仁的判罚殿讨酒喝,酒没喝到,倒是让她见到了隗晎口中所求之事。
溪亖音哭哭啼啼,被两只阴差推推搡搡,押入了上行下沉梯。
第五茗眨了眨眼:谁安排的?怎么这两天总遇见他们…
她拧眉道:“本君记得没错的话,这小孩,是献祭人里的其中一人。”
贺仁倦怠道:“这地府是不是没有真君不认识的小鬼啊…怎么又眼熟了。”
侧头,第五茗翻了一个白眼,朝桌榻另一侧的贺仁看去,问道:“押她下去做什么?”
贺仁捻起一块冰,在嘴里嘎嘎嚼碎,慢条斯理道:“应该是送到下面去吓唬吓唬,免得待得久了,生出怨气来。”
原来如此。
隗晎讲的是实话。
还是阎罗殿殿主指派阴差去做的。
第五茗满脸黑线,扶额道:“这样做恐怕更容易造成鬼变吧。”
贺仁又吃了一块冰,道:“无妨无妨,若真到了那一步,正好推进火里。”
第五茗震喝道:“贺仁!殿下!!你们下面的人能不能正经点,殿下明明是利用地狱火热气帮那群小鬼驱除瘴怨,怎么被你这番话说出来,听着像要加害他们。”
贺仁手指在衣襟上擦了擦水,大口哈气道:“喏…真君都知晓还问,本君不得给真君一个台子,让真君唱一出戏,再入内玩上一玩。”
第五茗脸色涨红,垂目道:“玩?玩…玩什么…”
她能玩什么。
不就是平日里,动不动捉几只小鬼,押进司命府讲生时故事,或是寻了小鬼去做“庄”,同阴差们一同押注玩“解谜”游戏。
贺仁撅嘴道:“真君玩了个天翻地覆,小鬼和阴差都成了司命的常客,这次相中他们…就不好开口了?”
尴尬地侧转头,第五茗嘴硬道:“本君何时说想要这小鬼了。”
隗晎去司命府找第五茗的事,贺仁早有所耳闻。
第五茗这段时间失魂落魄,好几次把其他小鬼的名字叫成“隗晎”,贺仁想都不用想,便知道隗晎那本命格簿子在第五茗手中翻了多少遍。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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