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个人在意，顾知新和温言新片开机了。”
“女主哪位啊，根本没听说过。”
“温言啊，那没事了，这剧准播不了。”
“好好好，顾知新又一待爆。”
“人江和风已经演了好几部正剧，剑指影帝，这顾知新还在偶像剧拖飞机。”
……
温言浏览着《偏爱》词条下的言论，没有任何表情。
讨论不算热烈，来来回回看到的都是这几句。
“嗡——” 刚被温言放下的手机突然震动，温言看了来电提示，叹了口气，静静望着车窗外的景色发呆。
“嗡——嗡嗡——” 震动声不断。
温言只好摁下了接听键：“爸爸。”
“小言啊，最近工作很忙吗，都很久没有和爸爸妈妈通话了。” 对面声音温柔。
温言顺了顺头发，语气做作道：“哎——爸爸——哎——对对对，我在欧洲出差呢，对，加班，996。好好好，一定注意安全——很忙很忙——忙完这个项目我就休假回家啦——好好好——放心——拜拜拜拜，爱你爱你！”
司机听了温言的对话疑惑，忍不住回头。
温言对上司机的目光，尴尬道：“那什么……我上个月拍戏……去的欧洲取景……”
温言是个半路出家的小演员，她因当年留学时在短视频平台发布了一则生活视频而被公司签下。正好当时的她临近毕业，迫切地想摆脱就业焦虑。
而这一切，温言的父母毫不知情。
温言长得秀气，心思活泛且细腻，所以那随手发布的视频得以走红，公司也是看上了她这一点。毕业以来，温言确实有戏拍，也获得了一些导演和制片人的青眼。但由于她确实是个娱乐圈萌新，过往接拍的多是一些小制作文艺片。
而公司和温言都没想到，这些片子至今无一上映。
那些情节没问题的，题材敏感；那些题材大众的，对手演员塌房；对手演员敬业爱岗的，又遇上影视行业整顿……
所以温言在她那小小的粉丝圈内被戏称为：禁片女王。以至于她回顾自己毕业后的经历，好像真的仅近是跟着不同剧组跑了几个国家，几个城市，短暂地生活几个月。
温言：怎么不算欧洲出差呢。
司机收回目光，望着前方笔直的高速公路，叮嘱道：“如果我女儿瞒着我在外这样奔波，我也会担心的。”
温言摁下锁屏键，抚摸着手机屏幕说：“谢谢提醒。”
拍完这部戏，我就告诉他们。
小轿车疾驰，带着她的决心送她奔向开机地点。
“顾知新辞演《偏爱》！刻不容缓！”
“拒绝《偏爱》剧组偏爱女主！资源倾斜！夹带私货！”
“顾知新拒绝扶贫！顾知新不当奶妈！”
……
谁知迎接温言的，不是热闹而有序的开机仪式，而是满街的维权大字报。话语犀利，红底黄字，粉丝最懂得怎么引人注目。
温言试图打开车门，无奈车子被粉丝围得水泄不通。
司机回头问：“你的助理在哪里，快让他来解决啊。”
温言： “我还没有专门的助理……”
“哎呀，平时我接送明星，人家都是助理，化妆师和摄影师鞍前马后的，你这个小姑娘，怎么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司机的目光在后视镜和侧边镜上频繁切换，倒车也不行，前进也不行，最后只好拉了手刹，原地坐以待毙。
司机将车窗帘子拉上，无奈道：“只能这样了。”
温言抿了抿嘴，粉丝开始拍打车窗让车里的两人都吓得不清。
她只好拨通了经纪人的电话：“缘姐，我这边被粉丝堵着，你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
“你的粉丝？” 对面疑惑得提高了音调。
“不不，是顾知新的粉丝。” 温言被这大嗓门弄得微微皱起了眉头，表情和语气依旧平静。
“怪不得……” 潘缘恢复了正常的音量，思忖片刻道：“你稍等一下吧，安保和助理今天都在晶晶那边。”
梁晶晶是温言公司里人气最旺的女明星，人力和资源都在她那边也是应该的。
温言客气地回答：“好的，等您的答复，谢谢缘姐。”
挂了电话，温言对司机说：“估计再等十五分钟就行。”
其实温言知道，不止十五分钟，她这种咖位的艺人，可能需要等一个上午，一个下午，或许再等到黑夜来临。
温言打算利用这十五分钟想办法，或许能乔装打扮一下，趁粉丝不注意溜走。温言随即打开背包，翻找着合适的围巾外套。
“顾知新！！顾知新！！”
“啊啊啊啊啊啊！小新！妈妈爱你！！”
车外一阵骚动，温言看到原本围在车周围的粉丝们朝前方跑去。
顺着大家奔跑的方向，透过挡风玻璃，她看到一个身型顺条的男人，戴着黑色的冷帽和口罩，围着黑色羊绒围巾，穿着黑色冲锋衣，站在一群穿着彩色羽绒服，戴着可爱毛线帽的的粉丝中间。
顾知新有那么高吗？在综艺上看他没那么高啊。温言心想，算了，管他多高，我跑为上计。
温言迅速围上围巾，又和司机大叔再说了声感谢，眼疾手快地打开车门，躬着身体背着人群走。冷风吹得她趔趄，到底什么戏需要在北方的冬天拍啊，她边走边腹诽。
“我和温言……”
正当她试图低调经过人群时，头顶突然有人喊她的名字，声音低沉有磁性。
温言吓得停下脚步，不敢斜视半分，脑海里已经开始上映顾知新向粉丝诉苦，说着：“我和温言一点都不熟，这一切都是公司的安排”的画面，接着自己被粉丝发现，被大字报贴脸维权的悲惨结局。
“我和温言接这部戏都是自愿的，” 顾知新将粉丝们召集道一起，慢条斯理地解释：“希望大家能尊重我们的选择，谢谢。”
温言：嘿……自己吓自己……
她回头看向人群中的顾知新，对方脱掉了口罩，在大冷天里边说话边接过粉丝递过来的彩色信封，嘴边哈出一团团雾气。他不断双手合十，感谢粉丝。顾知新的单眼皮和高鼻梁本显得凌厉无情，但待人接物却如此暖心，和综艺里玩世不恭的他好不一样。
虽然和你不熟，但谢谢你，好心人。
温言稍稍直起了身体，提着大小包，向剧组方向走去。
她没有和顾知新打过交道，但他在圈里很出名，演艺世家，富二代，人脉王……这些词总是跟在顾知新的名字之后。顾知新从不缺资源，平日里随便换个台，温言都能看到顾知的节目，想不知道他都难。
当初《偏爱》剧组找到她时，潘缘得知男主定了顾知新，二话没说就让她赶紧在合约上签字，生怕犹豫一秒对方就反悔了。
顾知新很火的，你能搭上他真是太好了，潘缘一直对她这样说，你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开机仪式并没有什么新奇，但温言和顾知新站得几步远，工作人员拍照时提醒他们：“男女主可以靠近一点。”
温言看着台下围观的，举着长焦大镜头的顾知新的粉丝们，挪不动步子。
“男主？女主？” 对方又在催促。
温言仍在关注台下的粉丝，似乎还听到了她们抱怨的声音。她感觉到身旁的人看向她，但她并不敢侧头。温言直愣愣地注视前方，心里默念：不要……不要过来啊……
温言感觉肩膀一热，被身旁的人搂紧，寒风窜进了她的领口，来人身上淡淡的木质香味也涌入她的鼻腔。
完了……又要被骂了……
她转头看向身旁搂着自己的人，对方目视前方，温言只能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下颌和突出的喉结，神态若无其事。
温言用最低的声音说：“你的粉丝……”
顾知新并没有回看她，而是嘴角上扬：“嗯？”
温言努力控制着语气和音调，用只有他们俩能听到的声音委婉道：“你的粉丝……可能……似乎……也许……想多拍一些你的单人照……”
顾知新看向她：“她们很贪心的，单人照也要，双人照也要。” 说罢便放开了搂着温言肩膀的手，两人站得很近，温言能听到自己蓬松羽绒服和他硬壳冲锋衣摩擦的声音。
温言没有回答，因为贴贴站位已成定局。
谁料顾知新又歪过头，两人脑袋相撞：“实在不行，她们也会把你马赛克的。”
谢谢你，坏心人。要不是在镜头前，温言能把白眼翻到后脑勺。
与其说是马赛克，温言最怕她被粉丝直接从地球删除了。
在喧闹中，温言完成了开机仪式，与导演和制片见了面，现正躺在酒店大床上浏览《偏爱》开机词条。
一天下来，温言被粉丝的群体行为吓得不轻，脑海里反复想起潘缘姐叮嘱的那句：你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啊。
“我是想抓住这个机会，” 温言看着顾知新的粉丝的维权言论，自言自语：“但他粉丝不同意啊。”
谁都知道和男顶流合作，被骂的总是女演员，不管女艺人的咖位多大，实绩多少，被骂就对了。
搭上顾知新，她也很开心，毕竟与这样知名的明星合作，不愁片子播不出去。但没人告诉她，比起片子播不出去，她更需要担心这片子拍不成啊。
粉丝、公司，甚至连顾知新那从未露面但经常被圈内提及的父母，估计都都在盯着她这名不见经传的《偏爱》的女主角。
温言不断地下拉界面，更新广场上的讨论。她有一些粉丝，但比起顾知新的那些，根本不算什么。她明知道网上为顾知新说话的人一定占大多数，但还是奢望着，哪怕能刷到一两条支持自己的也好。
温言愈发烦躁，机械地下拉界面，刷新。
随着更新提示音再一次响起，一条红v博文映入眼帘。
温言翻阅着对方转发的营销号的博文，几张剧情宣传海报，配上顾知新和温言的人物照各一张。
“哇哦，我的女主角好贴！”
她念着转发文案，心想什么时候也有红v大粉替她发声了，潘缘姐替她买粉了？
但温言定睛一看，那红v竟是@顾知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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