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李秉衡和李秉风守在门口，像是等了卞芳陌许久。
“明日再说。”卞芳陌没想跟他们两个搭话，转身进屋把门带上了。
“哥，这…”李秉风望着李秉衡，确只见李秉衡摇摇头，两人随后进屋了。
卞芳陌进了屋便想开个窗，刚打开就看见旁边的离人秋。
“没睡啊。”离人秋将脑袋探出来一点对着卞芳陌笑道。
“嗯，睡了。”卞芳陌随即关上了窗，徒留离人秋一个人愣着。
“关这么快。”离人秋也关上了窗。
卞芳陌听着声响知道她也关了窗，她的手还放在窗边，怎么说，她觉得离人秋这种来自山间闲云野鹤的气息很令人向往，倘若脱离了母妃的束缚，她也许也能在离人秋来宫里的那一次跟她一起去牵雾谷，做一个自由人。
卞芳陌在窗边站了一会，随后走向床榻躺下，她是真的很羡慕离人秋无忧无虑的生活，边想着边入睡，不知不觉梦到了八年前……
“小竹儿过来。”良妃端坐在高座上招手喊着卞芳陌，八岁的卞芳陌穿着月白圆领锦袍，粉雕玉琢着实令人喜爱得紧。
“母妃，这个姐姐是谁？”卞芳陌跑到良妃身边，抓着良妃的衣袖问。
“这个姐姐单名一个秋字，你叫她秋姐姐，她是你应姨母的小徒儿。”良妃摸着卞芳陌的头发，卞芳陌抬眼望去，一个清瘦窈窕的身影遮住了一半的光亮，卞芳陌只是觉得她应当是很好看。
“秋姐姐，你怎么进的宫呢？”卞芳陌抓着一块点心放到离人秋的手里望着离人秋的眼睛道。
“我啊，进宫前一天晚上梦见了灵虚圣人，他说我要入宫督促一个小孩念书，事儿成了让我享受一辈子的荣华富贵。”离人秋瞎编了几句话哄了哄卞芳陌，逗弄着让她继续念书。
“能不念吗？”卞芳陌揪着离人秋的衣袖道。
“这不行，你不念书我以后怎么带你玩？”离人秋吃了两口卞芳陌给的点心，又把书塞到卞芳陌的手里，哄骗她做好了今天的功课便给她带一串糖葫芦。卞芳陌听了很心动，宫里没有糖葫芦，母妃不会让她出宫，听了离人秋的话卞芳陌拿起书便一字一句念了起来。
梦总是断断续续的，卞芳陌梦醒之时只记得离人秋说迟早有一天要带她出宫玩，卞芳陌记了这句承诺很久，后来母妃逐渐让她接触到官场，让她培养自己的势力，明里暗里操控着她，她觉得很迷茫。
卞芳陌翻了个身，又梦见她对母妃说：“为什么非要跟皇后太子过不去呢？”
“皇后曾经杀害了你师祖，”良妃拉着卞芳陌说，“母妃要让她偿命。”
“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她呢？”卞芳陌望着她的母亲，总觉得她变了，却又觉得这才是她本来的样子。
“那不一样，母妃要的是那个位置。”良妃的手指微微指向了养心殿的方向，嘴角微微上扬，眼神中透露着几分势在必得。
“母妃知道你很想出宫去，也很想去见秋姐姐。”良妃松开了卞芳陌的手，撑着下巴道。
“怎么做？登上那个位置，屠了皇后太子一党？”卞芳陌回答得很冷淡，提及秋姐姐，她心中不自觉发紧。
“对，母妃会帮你。”也是帮母妃自己。良妃心中嘀咕。
“儿臣懂得，母妃早些歇息。”卞芳陌起身告退，在良妃冷漠的眼神中淡去了身影。
卞芳陌扯了扯被子，又梦见良妃死之前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别忘了你答应过母妃，要登上那个位置，让皇后血债血偿。”卞芳陌睁开了眼睛，这里不是皇宫，她不用过的那么提心吊胆。卞芳陌起身倒了杯茶，她想起今天与离人秋的交手，本来想亲自除了这羁绊，却还是狠不下心。
“卞芳陌，你太自负了，母妃不希望你这样。”卞芳陌心中回荡着良妃这一句话，作为良妃的女儿，良妃太清楚卞芳陌心中想的是什么，哪怕这些年教着她如何步步为营贪恋皇权却也改变不了她心中追随闲云野鹤般自由的想法。
“卞芳陌，鱼和熊掌并非不可兼得，只要你足够强大。”这是良妃对她说的最多的话，卞芳陌知道良妃这是将离人秋当做了她的羁绊，哪怕卞芳陌装了这么久的不在意，可当真正见到了离人秋，她还是不自觉想起幼时的执念，也许不是幼时，现在同样是。
鱼和熊掌当真不可兼得么？卞芳陌问了自己很久，她想试试，或许只是棒母妃铲除皇后太子一党就成了，那个位置只要母妃愿意也可是别人来坐，她不想做高堂上的傀儡。卞芳陌似是松了一口气，起身又去睡下了。
……
“你真的放心她一个人去边疆么？”应见画对着面前已经在宫中死去的良妃而今离人秋的师叔应亦仙道。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她总要去培养一些宫外的势力，更何况离人秋身上的毒只有你我手上有解药。”应亦仙不在意的笑了笑。
“她心中该对你有怨，你怎么就告知了她你在牵雾谷呢？”应见画皱了皱眉道。
“小竹儿忒重情义呢，我好歹是她的母亲。”应亦仙随即又道，“再说她喜欢打开天窗说亮话，坦白点她便也安心些。”
“你假死出宫这事儿知道的人可收拾干净了？”应见画始终不放心的问。
“皇后干的事我放心。”应亦仙嘲讽般笑了笑，这些年为了掩人耳目她不得不装得温吞柔弱，若不是当初与应见画设计假救圣上一命她也坐不上后宫四妃之一的位置。
应见画没再接话，她见着这天越发冷了，便拿了件雪青绣纹雀裘轻披在了应亦仙的肩，她眼里似乎有些落寞。
“不要出访无居。”应见画叮嘱道。
“知道。”应亦仙拢了拢身上的雀裘，转头看向应见画，手拂上了应见画的脸，“别怪我。”应亦仙似乎不愿多说。
“没有，回来就将没写完的《陇头梅》补上吧。”应见画将她的手放下，转身从书架上取出一本带了年份的《陇头梅》，放在桌上翻到未提完笔的一页。
“你写了什么呢？”应亦仙凑上前仔细看着应见画提的一句，“叶半黄，小轩窗，微妆恰似映春光。”应亦仙笑了笑说，“别经年，奈何天，夜半织娘访窗前。”
“补上吧。”应见画见她笑了自己也笑了，转身从桌上拿了一支鹿毛笔递给了应亦仙。
“你不嫌弃我的字了？”应亦仙接过笔却没有要写的意思。
“横竖看了这么些年，嫌弃什么呢？”应见画坐下看着应亦仙道，“我嫌弃不嫌弃，你不都是不改的么。”
“这倒是。”应亦仙笑着回道，提笔补上了刚才那句。
“过秋了访无居的梅应快开了罢。”
“等早了，晚些才有呢。”
“我有一株照水梅呢？你莫不是养死了？”
“曾经在访无居时那梅从来只有你经手，连我你也不许过问，你走了我自然不能养，便枯了。”
“你得赔我。”
“随意你挑呢，牵雾谷的花多的是，再不行我派人出谷寻一株来。”
“那才好，我钟意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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