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一行人在小黑屋做完检测从后门返回疗养院时，非常巧合地看到了正从综合治疗室的窗户翻出来的承风。
“好吧我认输。”被四双眼睛同时盯着的承风举手投降，“有谁能解释一下现在的情况？”
“车祸。”斯诺言简意赅。
“在等报告。”江延明补充道。
莎朗摩挲着下巴：“不愧是……三针安定下去这么快就醒了。”
布鲁斯嘴角上扬：“嘻嘻，你们医院的安保措施不到位啊。”
承风：“？”感觉出现了一个画风很奇怪的家伙。
“总之先回治疗室再说。”莎朗嘴角扯了扯，“大家都不想在外面吹冷风吧？”
于是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地荡回了综合治疗室，当然，走的是正门。路过导诊台的时候，江延明看到前台小妹正在全神贯注地打游戏，头都没抬一下。
“看看人家多懂得享受生活。”最后进来的布鲁斯反锁上房门，念叨了一句，“哪里像你们一个个苦大仇深的。”
斯诺&莎朗&江延明：……
短暂的沉默后，莎朗给了布鲁斯一个冷笑，拍着手里的报告单看向承风，挑眉：“现在我们来谈谈你的问题吧，风先生。先说结论：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提早退休从此远离异常，要么趁早去艾米那里预订个房间。只要融合率再高那么千分之一，你就该被送去和卡伦当室友了。”
承风笑了笑，没有接话。
莎朗也没指望他能有什么反应，对着斯诺点点头：“你们请便，我回避。”然后拉着江延明走出治疗室，一直走到疗养院底层的植物园才停下。
江延明早就不是那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了，当然知道对方这是有话要和他单独说。
“你看过柯南吗？就是那个死神小学生的动画片。”莎朗终于开口，却提出一个令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尽管很迷惑，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并不是他倒霉被卷入案件，而是因为他在场才会发生案件。”莎朗从口袋里掏出烟盒，点了根烟，“虽然那只是因为——他是主角，但与育种者的情况很相似，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可是……”
“没那么简单。”莎朗吸了一口烟，背对着江延明缓缓吐出，“华生的技术很好，但他终究是普通人。现代科学尚未破解生物基因的秘密，关于异常的研究也才刚刚起步，我们仍无法确定特性的继承是否像基因一样遵循某种法则。丹尼尔·卡伦认为每个人的体内都存在着一颗「种子」，当那颗「种子」被激活时，人类将获得超出常识的力量，也就是我们认为的超能力。”
“……”江延明沉默，“他是正确的，对吗？”既然人类能够通过某些手段获得超能力，其他生物当然也可以。
*
“……疯子。”
“嗯？什么？”
“故意留下痕迹让克雷格找到你们的位置，制造那起车祸，是怀疑「育种」还在他那里吧，得到你想要的结果了？”斯诺的语气中带有些微讽刺，也可能只是单纯的疑问。
“……彼此彼此吧，爱丽丝·索贝克应该也拿到了她想要的数据。”
斯诺叹了口气：“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承风盯着斯诺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当然是回去提交病退申请。我本身就不是块硬骨头，更不想当什么救世主。”
“这话听着像在插旗。”布鲁斯打岔道。
承风耸耸肩：“……这家伙怎么看都是个笨蛋，这种地方却意外的敏锐啊。”
“听着wind，诺兰·希斯联系我的时候已经把前因后果全交代了。”斯诺看向承风，眉头微皱，“「育种」的特性非常稳定，甚至能够骗过特制的微感监测仪，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非常清楚，只是不尝试不甘心，这下一辈子都还不了27号的人情了。”
“失败一次和失败一百次没有任何区别。”
“所以我试一次就放弃了。”承风粲然一笑，“和27号不同，我真的没有殉情的兴趣……哎，病退也不是我瞎掰的，委托结束我会彻底调到研究所去，应该算是半退，黑星那边诺兰·希斯托我捎阿明去混个脸熟。”
斯诺点点头，似是认可了这个说法。
突然从外面传来异常的巨大响声，紧随其后是“哔嘟哔嘟”的警报声。
作为黑星旗下的康复机构，阿尔塔疗养院在抗震设计上当然也是天花板级别，普通地震几乎无法对建筑主体造成影响，但他明显感觉到整栋建筑有一瞬间的微震。
尽管震感转瞬即逝，室外的莎朗还是感到了异常。德国并不是个地震多发的国家，而且到她的手机上也没接收到任何关于地震预警的讯息。
导诊台的前台小妹显然是被警报吓了一跳，江延明跟着莎朗走进治疗大楼的时候她正抱着笔记本不知如何是好。斯诺他们也在那里。
“你们家那些笨蛋干的？”莎朗单刀直入地问道。
“不不不，不是他们。布雷格和泽维尔一个没脑子一个没胆子，再年轻气盛也闹不出这么大动静。”布鲁斯耸耸肩，“而且我和塞壬内斯都在这里呢。”
“是‘共鸣’。”斯诺沉吟，“属于深海的血脉与海洋产生了共鸣。”
莎朗挑眉：“你是说海啸？”
斯诺眼眸微垂，内心升起隐隐的不安。他在成长到上学的年龄后，多少也了解到一些关于这个家族的异常，前任教父并不是个慈善家，恰巧那天出现在柏林的赌场仿佛是命运的引导。
家族的初代教父——那位约瑟神父在日记中记述道，他并不相信世间有神明，因为在船只遭遇巨浪沉入深海时，他祈祷神明降临，神明却没有来拯救他。就像是做梦一般，他在意识消失前瞥见了传说中美丽而脆弱的海洋生物。
「……那绝非是童话故事中人身鱼尾的美丽生灵，亦不是长着鱼头的丑陋怪物。请原谅我不想太用“它”这个人称代词，他们与我们有着相似的躯体与面容……哦，我想这样形容他们也有些过于傲慢了。」
「语言？根本不需要语言那种东西，我们通过意识——或者说是灵魂交流。这种感觉非常奇妙，那并不是世间的任何一种语言，我却能够毫无障碍地理解其中含义。天啊……这是神迹，真正的神迹，你无法想象的……我总是不由得去想，人类是否也曾通过灵魂交流？人类与塞壬是否在数万年前属于同一物种？」
「我为我的狭隘感到无地自容，灵魂的声音本就应当是跨越物种的，是人类的傲慢导致我们无法听见灵魂的声音……我疯了吗？或许吧，从蒂特兰海域活着回来后，我能感觉到自己站在清醒与疯狂的临界点上。万物有灵，那么为什么人类听不到其他生物灵魂的声音？我们为什么无法用灵魂交流？这些问题始终困扰着我。」
「我无法抑制地爱上了一位“塞壬”——在与他们的交流中，我得知“塞壬”是整个族群共有的名字。我们同所有的人类情侣一样亲吻、交合，而后诞下子嗣……天啊，人类与海妖的子嗣，我明白我究竟犯下了怎样的罪孽……」
「一切就像个荒诞的梦，我理所当然地离开了那座深海城市，和那个孩子一起，塞壬将我们送回岸上。在被奇异的梦境折磨了一段时间后，我带着那个孩子离开了教会，离开了梵蒂冈。他像普通的人类孩童一样长大，也逐渐学会了人类的语言与人类的行为模式，我不知道当他问起母亲时，我该给出一个怎样的回答。」
「他比我预想的更聪明、更优秀，也许他早就发现了自己身上的异常。」
「**！那些该死的黑手党，该死该死该死……」
日记的内容到此戛然而止。
按前任教父的说法，理论上翻看过这本日记的只有每一代的首领。斯诺并不知道约瑟在建立「美人鱼」之前究竟干了什么，对屠龙少年最终是怎样成为恶龙的也不感兴趣。
说话间又发生了一次微震，这次的震感似乎更强烈一些，连前台小妹都感觉到了，抱着笔记本颤巍巍地问道：“医、医生……需要通知大家疏散吗？”
“新来的？”莎朗抬眉看她，手一挥，“做你的事，黑星总比外面要安全。”
江延明从兜里掏出手机刷了起来——理所当然没有地震预警，也没有海啸预警。社交网络上完全没有任何相关讯息，似乎受到影响地只有他们所在的一小片区域。
“不是海啸，但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斯诺似是想到了什么，拍拍布鲁斯，“你有没有从老头子那里听说过什么？”
“……”布鲁斯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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