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陆幻仪满头大汗从床上醒来,大腿处传来的疼痛让她唇色煞白。
听到房间内声响,门被推开,还穿着衬衫西裤的管藏夕快步走进来,“怎么样,难受了是不是?”
他掀开被子观察她露在外面的脚,手背探了一下温度,一天穿行好几个地方工作应酬,后来还与新来的营养师沟通半天她的忌口和注意事项。
陆幻仪口干,舔了舔嘴唇。
管藏夕立马起身要为她倒水,陆幻仪伸手拉住他衣袖,“先别走,几点了?”
他看了眼表,“两点。”
“你还不去休息?”陆幻仪的嗓子微微有些沙哑。
管藏夕将她的手放进薄被中,“等我一下,去给你倒水。”
脚步声响起,消失,没过多久又响起。
房间内只开了盏小夜灯,所有的灯光都从外头挂着的大灯传进来,长长拉着人影,管藏夕额头的发丝垂落,做好的造型到现在已经变形,没有那样精致妥帖。
“来,喝一点。”管藏夕眼中俱是她,微微将她托起,让她喝温水。
几口水下去,噩梦少许缓解,方才感觉痛彻心扉的疼也逐渐变的绵延。
管藏夕将水杯放在她床头,自己在她身边半蹲下。
陆幻仪就这样躺着偏头看着他,“公司事情很难吗?”她不是傻瓜,他这样晚还没有去睡觉,只能是公司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好。
陆幻仪从没有动过要继承家业的想法,将来陆良隆去世,家中所有产业应当会请职业经理人管理。
但管家不同,管亦风自上任后大刀阔斧开始改革,踩着风口发展,他自己都是个工作狂魔,三十多岁了都没有要结婚的想法。
兄弟二人正是壮年,吃住在公司都不奇怪。
只是,管藏夕的眼底已经有淡淡的青色。
“明天医院我自己去吧。”她偏过头,“你去也没什么用。”
“为什么要自己去,”管藏夕撑着下巴看她,好像就是在闲聊,“不想见到我了?”
陆幻仪看着卧室内的灯,虽然没有亮起,但上面的花纹好像突然好看的很,这小别墅内所有的装修都是婚前定好的,二人当时都只收到联姻的消息,不管是什么初衷,反正每个人都没有放在心上。
“对,我恨不得现在就昭告所有人,我们已经离婚了。”陆幻仪说。
这些天自从医院她醒过来,离婚两个字就被挂在嘴边,最开始管藏夕还有很大的情绪波动,连声反驳让她打消念头。
现在却是完全已经脱敏。
陆幻仪要说什么任她说,他全然当做没听见,听不懂。
“我们蜜月旧地重游一下怎么样,路过一下A国?”管藏夕说。
陆幻仪想起霍开说,当初在A国见到管藏夕的事,当初在D城剧组酒店没有问出什么来,现在他自己却又提到了这里。
深夜氛围安然,别墅内只有他们两个人,夜色都难以透过窗户穿进来,这似乎是个绝佳的诉说心事的好时机。
“管藏夕,我问你,我在A国的时候,你有没有来看过我?”陆幻仪耳边骤然一阵耳鸣,她从来没有这样光明正大的将对管藏夕想说的话,从口中说出。
深夜,实在让人头脑不清醒,如果他说,没有,你怎么会这么想?
如果他说——
她心脏难以抑制地跳动,咚咚咚,几乎让她呼吸都有些困难,从来知道说真心话很难,但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反应。
第一个察觉到她现在呼吸不对的是管藏夕,他上半身往前探,“怎么了,还是不太舒服吗?”
陆幻仪以为他故意转移话题,心脏逐渐下沉,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失望,“没有。”
下一瞬,在薄被中的手被人握住,那手温润修长,轻轻我握着她的四指,紧了紧。
“我当然去了。”管藏夕没有寻求与她的对视,就在这样昏暗的环境中轻声道,“我去了好几次。”
他胸膛内想说的话不知凡几,但最终出口的只有这几句,他要如何说自己的内心剖白,如何说因为自己的胆小懦弱而错过了这许多年。
二人之间的沟壑一层一层加深,自尊和嘴硬让他们难以将自己心中切实所想说出来。
一个自认为不爱,一个不想泥足深陷,眼中的爱意被刻意深埋,谁都不曾对对方诉说真心。
错过是常态。
如果不是这场婚姻——
管藏夕同样想到了这点,如果不是骤然失去的错觉痛的让他顿悟,他究竟还要在这条路上错多久?
他握着陆幻仪的手,“我不会和你离婚的,我这一生,只会和你结婚。”
惶惶然让他立下誓言,面对陆幻仪的惊愕他说不出其他,将被子往上拉了拉,他说:“早点休息,有事就叫我,我在隔壁。”
管藏夕退出房间,没有把小夜灯关掉。
陆幻仪看着被关上的门,久久没有回神。
她想不通,为什么之前一直回避退让的管藏夕会在她突然出车祸之后这样激进,难道只是因为她伤势严重就让他意识到自己的真心?
她能感受到管藏夕真的喜欢她,不是现在,是很久很久之前她就感受到了。
但是他为什么把自己一层一层封藏起来?
深夜,头脑确实是清醒的,陆幻仪看着卧室内暗沉的角落,也许该跟管亦风聊聊。
回过神来,她反思自己下的这个决定。
是还要给他机会吗?
陆幻仪当初下的决心,她真的是那样想的,这个名存实亡的婚姻不留也罢,沉没成本已经失去,她真的已经决定不要困于当初的决定,她要摆脱从青春年少时就徘徊在心中的龃龉。
但是现在,她发现自己又开始动摇了。
这个想法升腾起来,她对自己感到失望,但是更让她感到生气的事,是她竟然还想给管藏夕机会!
陆幻仪抓起被子将自己埋进去,清空大脑,什么都不再想。
第二天一早,收拾齐整的管藏夕送她去医院,把她送回家后又陪着一起吃了午餐,他出门前跟她汇报了今天要出门做什么。
二人像极了新婚后的夫妇,正常该有的状态。
但是俩人都知道,两个人之间还有一个巨大的心结没解。
风雨欲来似得,陆幻仪心不在焉喝着营养师给煲的汤,“准备一份,晚上给他送去公司吧。”
管藏夕今天晚上要去出差,至少三天,而他要的时间又很急,助理只能延迟一个内部会议,空出一个小时的时间把言徊叫来公司。
这个名字近段时间总是听到,之前她不知道怎么自己老板会突然在意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虽然在国外有些做模特的名气,但是回国之后那几乎就是从零开始。
后来模模糊糊听说了些许老板的家事后,她默默为老板点了根蜡。
老板娘好看脾气又好,有追求者根本不足为奇。
而且这个还只是婚前没有苗头的某人,老板这个如临大敌是为什么。
打工人腹诽也就腹诽,工作上的事还是一丝不苟,她将言徊送进办公室,亲自在助理位置上盯着,防止有人这个时候来打扰。
管藏夕也没有要和他打太极的意思,将平板点开,上面的照片直接放在了俩人的面前。
三四张照片,每一张都只有他一个人,言徊同样看见了之前让助理去找出来的照片。
来之前,言徊确实想了很多,管藏夕找他是为什么。
但是没有想到是这件事。
言徊:“管总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想了解一些事情,你也知道我们公司给你递了本子,了解一下艺人的可塑性,可以理解的对吗。”
“当然,管总想要了解什么,需不需要叫我的经纪人发一份我的所有资料?”言徊自从知晓陆幻仪对管藏夕一直以来都有情谊之后,看着
“这照片中的人是你。”管藏夕是笃定的语气。
“是我。”言徊承认的也坦荡。
“这些照片为什么废弃了?”
言徊笑了一下,“摄影师觉得不行,所以废弃了。”
管藏夕笑了一下,看着言徊,生意人的眼睛是很有东西的,言徊知道他试图从自己表情中找到什么东西,而他坐在书桌后面,连站起身都没有。
虽然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但俩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没有半丝被压弱。
言徊:“管总今天叫我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吗?没想到管总对夫人之前的工作内容也这么感兴趣。”
“工作内容?”管藏夕单手搭在桌子上,“我给你递去的本子你看了吗?”
“我看了。”言徊有些犹豫,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转变了话题。
“是你跟幻仪联系的想要与她合作?”
他问的突然,言徊顿时愣了一下,这件事他从来没有和陆幻仪聊起来过,之前收到本子和陆幻仪联系的时候还不知道他们的事,后来知晓是陆幻仪丈夫的公司他才猜到一些。
但是现在这个问句是什么意思?难道Andrea那边的说辞是他说的吗?
管藏夕的视线一直在打量他,没有留给他太多的时间思考,于是他果断承认,“对,是我。”
管藏夕没有说话,看着他半晌后,突然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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