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姜吟坐在靠近车门的位置,见小厮们打开了车门,正要下去。

顾泽将为她准备的帷帽递与她,打趣她道:“你从前做女官时,告假出宫与兄长私会同游街市,都要戴上帷帽的。今日怎么自己都忘记讲究这个了?”

姜吟边系上帷帽的垂带,边道:“第一,我与你兄长并非私会,陛下与姐姐都知道我每次出宫的行程安排。第二,并非我今日忘记讲究这个,是与你出来得匆忙,不知你的马车内有没有备这等女儿家的玩意儿。第三,哪有你这样做人未婚夫的,你不应称我一声‘卿卿’,而后亲手替我戴好这顶帷帽?”

顾泽笑着向姜吟诚恳致歉。

“且让你将功赎过。”姜吟取下戴好的帷帽交还给顾泽,又将脸凑到他跟前,人如小鹿一般灵动可爱。

顾泽怕弄乱姜吟梳的三绺头,给她戴帷帽的动作迟缓又笨拙。

他系垂带时,食指尖蹭到她圆润的下巴,酥麻的感觉由指尖传递全身。

姜吟瞧见他的脸红了,故意逗他,低首偏过脸,用脸颊蹭了蹭他的手背。

温如玉,软如云。

他脸上发烫得厉害,出于本能,将手敛回袖中,却渴望再去触碰她细腻的肌肤。

姜吟得意但不失端庄地弯起唇角。

“阿泽,你是不是第一次摸小娘子的脸蛋?”

“嗯。”

“想不想再摸摸?”

顾泽红着脸轻轻摇首,一脸窘迫,甚至于有点慌乱。

“尔尔,你再如此对我,我要生你的气了。”

“我让你占这等便宜,你为什么要生我的气?”姜吟装作无知的小白痴模样,朝顾泽不停眨眼。

顾泽:“因为你并非出于对我的欢喜而与我作出这等亲密之举,无疑是在羞辱我。”

“古板的小呆子。”姜吟扬起下巴,冷哼了一声,“开玩笑都与你开不得,好没意思。”

姜吟提起裙摆,自己下了马车,顾泽跟在她后面。

面前是玄京城的十大名园之一,定园。

定园占地整整八十亩,内有大小院落二十二处,桃梅竹三林俱全,其中亭台楼阁、水榭花园更是别出心裁的精巧。

“殿下与我合送你的礼物就是这一座定园。”顾泽从袖中掏出一张房契、一张地契递与姜吟。

“我知道殿下积蓄颇丰,可你家教甚严,哪儿来的买园子的钱?”姜吟问道。

“你只管收礼物,反正我拿来买这园子的钱是干干净净的。”顾泽道。

姜吟没有追问下去,进园子逛了半晌,又同顾泽歇在竹林后的暖坞中煮奶茶吃鹿肉,才心满意足回家去。

*

为着筹备姜吟出嫁的事,姜府上下足足折腾了几个月。

单姜吟出嫁当夜放的烟花,就花了一百万钱。

更不用说,姜伯仁、徐夫人为爱女备下的十里红妆了。

嫁妆分装九十九抬,取新人长长久久之意。

为首三十三抬是金玉器皿、珠宝首饰、古董书画。

中间三十三抬是千工拔步床、落地琉璃镜、象牙梳妆台等卧房用具。

最后三十三抬是绫罗绸缎、皮毛衣裳、被褥箱笼,压箱钱用的都是金叶子,且最后压阵的朱漆棺材用得是金丝楠木,代表新娘就算嫁到夫家,她的生老病死娘家也是有底气管的。

顾霁、顾泽兄弟二人的婚仪在同一日举办。

按理来说,顾霁作为兄长,婚仪应放在顾泽这个弟弟前面举办。

因已被晋为皇贵妃的姜鸾执意要妹妹与顾泽的婚仪和焦蕴玉与顾霁的婚仪在同一日举办,只为证明妹妹虽非顾府长媳,但该有的体面一点也不少于焦蕴玉。

接亲这日,姜府就在顾府对门,但新郎顾泽与迎亲队伍还是绕了玄京城一圈,坐在花轿内的姜吟都快被她父母姐姐的用意气笑了。

玄京城的百姓都为姜府嫁女送出的十里红妆大感震撼,且与之比较,焦府嫁女的十里红妆就不够看了。

忙碌了一日,姜吟蒙着绣了龙凤呈祥的红盖头端坐在喜床上,尚功局为她特制的点翠翟冠压得她脖子疼。

“请二爷用这柄玉如意挑起新娘子的红盖头。”引导礼仪的喜娘捧上托盘。

姜吟得见红盖头外的光亮。

簪花披红的顾泽格外清俊斯文。

姜吟托了托头上压的点翠翟冠,“先把这劳什子从我脑袋上除去。”

采星采月赶紧上前为姜吟除冠,又有丫鬟捧来菱花镜方便姜吟补妆。

“胭脂花粉不涂也罢,我就素着一张脸与夫君喝交杯酒好了。”姜吟实在没有心思注重妆容。

顾泽知晓她的疲惫,帮着拧帕子递于她净脸。

小夫妻二人草草喝过交杯酒。

姜吟坐在桌旁埋头吃饭,顾泽忙着倒茶夹菜添汤。

饭毕,眼皮打架的姜吟换了寝衣,沾了喜床倒头就睡。

一夜过去。

未习惯新妇身份的姜吟一睁眼就将身旁的顾泽踢下了床。

她的力气胜过寻常女子,堪比大力士。

这一脚下去,教懵懵懂懂躺在地上的顾泽连呕出几口血。

顾泽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不许沧濯院的仆婢将所见所闻传出去半个字,否则定将乱嚼舌根子的人撵出府去。

就连郎中也是顾泽撑着一身病痛与姜吟向长辈们敬完茶后才偷偷请的。

郎中替顾泽诊治过后,“二爷这伤势需得卧床休养半个月,方能转好。”

顾泽不想长辈知晓他这伤是姜吟一脚踢出来的,让郎中多开了一张气血不足的方子遮掩过去。

姜吟不大好意思,还未等她扯好谎解释她这一脚为什么如此大力气,顾泽自己先道:“怨我平时疏于强身健体,才被你这轻轻一踢,就吐血了,让你见笑了。”

姜吟这才放下心来,看来自己早间睡醒踢的那一脚也并未有多重,是顾泽体质太弱。

“我习惯了一个人睡,这床上突然多了一个人,脑子一糊涂,没想到会是你,竟将你当贼人踢了。你正好这些时日安心养病,我睡到西厢房去。”

“西厢房日照并不好。”顾泽道。

“那我睡东厢房去。”姜吟道。

“东厢房又太晒了些。”顾泽唤了两个小厮,要他们扶他下床去书房安寝。

姜吟如愿,一个人睡正房大床。

夜里,姜吟命采星送一壶姜母老鸭汤去书房。

采星回来后,和火烧了她眉毛一样,急道:“小姐,您可得想法子梳拢住姑爷的心。奴婢去书房送汤时,恰好撞见大奶奶的贴身奴婢翠枝出门来,翠枝也替大奶奶送了一壶竹荪虫草花炖牛蹄筋给姑爷喝。您说大奶奶几个意思?咱们姑爷的身子,由得她来关怀吗?”

“算了,我与阿泽不过是因一道赐婚的圣旨强行结合,他喝他的竹荪虫草花炖牛蹄筋,反正我炖的姜母老鸭汤也送过去了,礼数已然周全了。”姜吟命丫鬟吹灭正房的灯。

她睡在床上,早早闭上眼睛,竟翻来覆去到三更半夜也无睡意。

次日,因顾泽要卧床静养,她一个人去焦夫人住的闲云院请安。

恰在院门口遇见同来请安的焦蕴玉与顾家二小姐顾蓉。

她们二人是表姐妹,自然无话不谈,亲密无间。

顾蓉未拿正眼瞧过姜吟,敷衍向她行了一礼,便拉着焦蕴玉踏入院门。

焦蕴玉囔道:“蓉姐儿,咱们也等等尔尔。”

“等她这个扫把星做什么。”顾蓉回首白了姜吟一眼,“要不是因为她,大嫂你今晨也不会和大哥吵架了。”

姜吟纳闷顾霁为什么会因为她和焦蕴玉吵架,却迟迟未问出口,因她不想被顾蓉拿住任何话柄。

入正房厅堂内,焦夫人一一接受焦蕴玉、姜吟、顾蓉的行礼问安。

焦蕴玉双目下虽盖了厚重的脂粉,但明显哭得红肿的眼泡还是出卖了她。

对于长子长媳晨间吵架一事,焦夫人早有耳闻。

“花鸡,你受了什么委屈,尽管和我说,我不但是你的婆母,也是你的姑母。阿霁那孩子,在朝为官目中无人,在家他老子都说不得他的,心气太高,不比阿泽的性子温善。”

焦蕴玉似有难言之隐,低头垂泪无言。

姜吟更加纳闷,焦蕴玉这是转了性儿了?

焦蕴玉未出阁前,在玄京贵女中数一数二的泼辣爽利。

顾蓉又白了姜吟一眼,向焦夫人阴阳怪气地告状:“大嫂为着二嫂的脸面不想说,那女儿来替大嫂说。大嫂今晨跌坏了大哥宝贝的一个扇坠儿,那扇坠儿是以前二嫂亲手做的,大哥就对大嫂说了几句重话,两个人便吵起来了。”

焦夫人面色有些僵白,“这大冬天的,阿霁用不到折扇,怎么牵扯到跌扇坠儿这事上去的?”

顾蓉支支吾吾了许久,也说不出个缘由来,因为她也只是听自己的耳报神说了个大概。

“母亲,儿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显然是匆匆赶来的顾泽面容苍白,入内于姜吟下首的交椅上坐定,“昨夜大嫂趁送汤的间隙,让她的丫鬟翠枝来问儿关于尔尔与大哥的往事,儿为让尔尔避嫌,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所以今晨大嫂应是想毁尽尔尔以前送给大哥的一些旧物,才与大哥吵起来的。母亲,这是大哥大嫂两口子的事,儿先带尔尔回避。”

焦夫人笑道:“亏得你来提醒母亲,要不母亲也是昏了头,还将尔尔搅进你大哥大嫂的糊涂账里。”转首望向姜吟,“尔尔,你方才怎么也不出声提醒母亲?”

“母亲与二姐说话,尔尔是做小辈的,不能轻易打断。”姜吟感激地看了一眼前来搭救她的顾泽,温声道。

“这大家闺秀的风范,不亏是皇贵妃一手调.教的妙人儿。”焦夫人越看姜吟越欢喜,“好孩子,和阿泽回你们院里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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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竹马首辅举案齐眉
连载中公子一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