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入席

一场宴会,可谓是纸醉金迷,珍馐佳肴不断,台上伴舞美人无数,来赴宴的除了闻人远那群狐朋狗友,也有不少想要攀附各种势力的权贵。

这些人精不乏上来和祁琢敬酒的,祁琢畅快回敬,似乎应付的得心应手,倒也不像是在梅园里被关久了的与世隔绝的模样。

这里权贵不少,唯有一人令萧说稍有在意。

那人游刃有余地四处敬酒,看似对十分享受这场宴会。

如果萧说没有看错,那应该是三皇子祁玑。

当今圣上膝下有四个儿子,最小的皇子才刚刚四岁。而这三皇子祁玑,大抵二十出头,听闻他从小就在军营里摸爬滚打,如今总理兵部。

萧说移开了视线,端着一碗热茶抿了抿。

祁琢在一旁推杯换盏,有时连带着萧说也需站起来回敬,终于得了片刻空闲,祁玑悠悠来到了两人桌前。

祁琢和祁玑两人虽为堂兄弟,相貌却相差甚远。

祁琢肤色苍白,一双黢黑的瞳仁看不清情绪,若不是面颊还带着些醉意,再加上那瘦弱的身躯,真像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厉鬼。而祁玑,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浓眉大眼,身材魁梧。

祁玑满上一壶浮玉春,端起酒杯对祁琢笑道:“小琢儿,许多年不见,可还记得我?”

祁琢垂眸闪过一丝嫌恶,再抬眼眸时已勾起笑意:“三殿下这是说笑呢,就算我离京五年有余,却也不敢忘记您。”

祁玑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两人碰杯,祁玑仰头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眼中似有对过往的怀念:“当年,我随幸大将军一同前往西北,回来才知道,你已经离京多年。”

祁玑咂了咂嘴,又问:“琢儿,你回来可有看望过太后她老人家。”

“那自然是有探望的,若不是太后想念的紧,我也回京无望。”祁琢笑了笑:“此番回京,我早已人生地不熟,还望三殿下多多相助。”

祁玑摆摆手,“这是什么话,只要我能做得到的你都尽管开口就是。”

祁玑视线来到萧说身上,“这位是…?”

萧说起身作揖,“三殿下,在下萧说,方才见二人聊得火热,便没打扰,失了礼数望殿下恕罪。”

祁玑摆摆手:“这有什么,又不是宫中,何必如此拘泥礼数。”

“早闻三殿下是性情中人,我这也不便打扰二位叙……”

萧说话还未说完,突然被祁琢拉了一把,他不明所以地看了一眼祁琢。

祁琢给萧说也倒了杯酒,笑盈盈道:“你急着走做什么?都是习武之人,何不向三殿下讨教讨教心得?”

“哦?你也是习武之人?”祁玑这才正眼打量了一番萧说,萧说生得匀称,只有一身薄肌,此时冬装厚实,也看不出什么武人的身姿。

萧说顿了顿,接上话头:“不瞒三殿下,在下从小习武,确实有从武之意。”

“七、八十斤的大刀你可拿的起?”祁玑的眼里分明有不信之意。

萧说作揖,“鄙人不才,善于舞枪弄剑,这大刀确实提不起来。”

祁玑笑了笑,眼底不乏轻蔑之意。

“殿下,我这朋友现下也闲的,您看有没有合适的位置……”祁琢话还没说完,萧说眉头一挑在桌底扯了一把他的袖子,祁琢顿了顿,也回敬萧说一个不明所以的目光。

“既然琢儿开口了,我这儿确实有一个空位,不过嘛,是个闲官。我看这位兄弟一表人才,怕是不屑一顾。”

“愿闻其详。”

“东关厢巡检使缺了个空儿,不知你意下如何?”

祁琢表面不显,暗暗看了一眼萧说。巡检使虽有实权,却不过是个九品的小官,每月的俸禄还不及这万金楼一桌酒菜,祁琢其实不甚满意。

萧说思索片刻,行了一礼,“蒙三殿下之恩,臣当竭忠尽智,肝脑涂地。”

祁玑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行了行了,起来喝酒。”

一旁闻人远正好招了几个舞姬进来,皆是花容月貌,美艳动人。

“三殿下,这儿有一等一的舞姬美人儿,叫来陪您喝酒。”闻人远从中招呼了三个最艳丽的过来。

“闻人兄从哪儿请的佳人,个个都不是国色天香。”祁玑已经有些醉意,挑了一个搂进怀里,面上是畅快不已。

“三殿下,这些都是从藏香阁精挑细选出来的姑娘,您眼光真好,这位正是藏香阁的头牌慕嫣……”闻人远手拿把折扇,面上都是得意的模样。

剩下两个的女子见状也要来到萧说和祁琢身旁。

祁琢出声制止:“今儿三殿下大驾光临贵店,你们还不去好生侍奉着。”

一旁的女子正要跪在萧说身旁,闻言低眉顺目地收回了手。

眼见祁玑被美姬们包围,和闻人远聊天,笑得不亦乐乎。

“三殿下,我还得去那边敬酒,就先失陪了。”

萧说本就被酒味熏得难受,现下也得了空,找了个理由起身远离了喧嚣,他正欲推开房门去往飞廊。

就听到后方有人喊着晋王。

萧说回头。原来方才他是前脚刚走,祁琢后脚就跟了上来,现下祁琢正被几个富家子弟拦下要灌酒。

祁琢已经喝了不少,此时有些步履虚浮,他微笑着推辞,酒杯却一个接一个往他面前递。

“晋王他已经喝不下,各位都散了吧。”萧说不知何时来到了祁琢身旁,他个子高,伸手轻易拦住了那些围着祁琢的纨绔。

“这可不行,今日他可是主角儿,咱们都该给他敬酒不是?”

“对对,岂是你说散就散的。”

有人开头,就有人附和,皆是祁琢不敬酒他们不罢休的模样。

喧闹中,祁琢微微仰头去看萧说,萧说正巧垂下眸子,两人视线相对,祁琢一顿,移开了视线。

“我替他喝。”

此话一出,四周沉寂一瞬,半晌又喧闹起来。

“你是什么人啊?你还能替晋王的面?”

忽然一阵头晕,祁琢捂着脑袋稳了稳身子,才缓缓道:“他是……我的至交好友,自然可以替我。今日我确实有些不适,以后你们得空再来我府上聚,到时候再一醉方休。”

有了祁琢这番话,这伙人也不好再说什么,便纷纷围着萧说敬酒。

萧说接过酒杯,仰头灌下一杯接着一杯。

“兄台海量啊!”

萧说轮流敬了一圈,直到喝完最后一杯,面上竟也不显醉意。

在众人的起哄和赞叹中,两人终于得以脱身,一前一后来到飞廊。

天色已晚,夜幕星河,两人靠在钩栏上,低头俯瞰京城的夜色,一排排房屋放眼望去只有寥寥几点烛火,在灯火通明热闹非凡的酒楼的映衬下,显得漆黑幽静。

祁琢已经有些酒劲上头,说话不太利索:“喝这么多你受得了?喝不下……便算了,以后……聚会叫他们再来找我便是。”

“不妨事。”萧说脑袋其实有些昏沉,此时吹着冷风他清醒了不少,他借着烛火看清了祁琢绯红的双颊,“方才,多谢你。”

明白萧说是为了自己引荐一事,祁琢垂眸,声音有些嘶哑,吐字越发不清晰:“不过……是个九品小官,祁玑想要靠我拉拢幸和惬,诚意也忒少了点……真是不给我面子。”

说完这番话,祁琢似乎不太舒服,他靠着钩栏,几度要栽倒,又及时稳住了身子。

萧说见状,立刻上前扶住祁琢,“我一个无名小卒,谁会将要务交于我。”

祁琢按住萧说的手臂,他缓缓抬起头来,露出一个狡黠的笑,“……那你,以后可要给我把面子都挣回来,让祁玑对你刮目相看。”

此时醉酒的祁琢比平日里的气色好了太多,笑起来竟然笑靥如花,萧说也被感染地勾起嘴角:“好。”

末了,祁琢又说:“你就看他们斗吧,好戏,要开场了……”

这句话有些突兀,萧说一时没能接上。

祁琢挣扎着站直身子,像是质问:“还有,你怎么也不等等我,一个人就走了……”

下一秒,祁琢就要往一旁栽去。

萧说眼疾手快地接住了祁琢。

刚才还靠一根弦紧绷着,这时没了外人,祁琢再也支撑不住,浑身软地像一摊烂泥,直愣愣地往下坠。

萧说无法,只能抗起祁琢进屋。

一进门,屋内还是热闹非凡。

闻人远见祁琢这副模样,热情道:“萧兄,外边冷,就在我这儿开个雅间对付一晚上。”

“多谢闻人公子盛情!”

这是最好的办法了,晚上气温低,萧说又没骑马出门,扛着这么一个不省人事的醉鬼归家也不是个容易事。

祁琢难受地直哼哼,萧说进门后将人放在了床上,又去打了盆热水。

萧说看着祁琢皱在一起的脸,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滋味来。

他原以为祁琢忽悠自己来他的洗尘宴,想不到这人还想着给自己某个差事。

祁琢在床上挣扎了半天,终于晃晃悠悠扶着床栏坐起来,他的嘴里喃喃不知道在念叨些什么。

胃部突然一阵痉挛,祁琢捂住嘴就要呕,萧说眼疾手快拿唾壶接住,随后祁琢呕出一滩腌臜的液体。

萧说皱了皱眉,“你喝这么多酒还不垫些菜吃?”

祁琢趴在床边干呕,直到吐不出来什么东西才罢休,喉咙里又酸又苦,不知是胆汁还是胃酸,他半晌憋出一句,“难受。”

“不吃饭光喝酒,还嫌身子不够弱?”话是这么说,萧说抓了抓头发,急忙找小二要了醒酒汤和小米粥。

“祁琢,来喝点醒酒汤。”萧说把祁琢按在床头靠好,试图通过语言唤回一些祁琢残存的意识。

出乎意料地,祁琢竟然迷糊地点了点头,他眼里似乎蒙着一层氤氲,靠坐在床头无神地看着萧说。

看似挺乖的,到萧说喂了一勺醒酒汤,祁琢就胡乱摇头拒绝再张嘴。

“多喝两口。”萧说耐着性子劝说:“一会儿再喝点粥,胃里舒服些。”

祁琢迷迷糊糊又被哄着喝了大半碗醒酒汤,视线似乎恢复了一些清明,他露出一副茫然的神情,突然来了一句,“…你不准走。”

这么没头没尾一句话,萧说权当这是祁琢醉糊涂了,“你酒量差,又偏偏爱喝酒,我看你还是少喝为好。”

萧说伸了伸调羹。“张嘴。”

醉鬼皱着眉,稀里糊涂地喝了调羹里的汤水,发白的唇被液体滋补地水亮。

祁琢似乎思考了半天,盯着萧说,又道,“嗯?你怎么……在我房里。”

“我功夫好,闯进来的行不行。”萧说哄小孩似的,又趁祁琢失神的空挡喂了两口小米粥。

祁琢被连喂三勺,胃里饱腹感有点强,他连忙捂住嘴,偏头表示不想再喝。

萧说见状收回手。

祁琢捂住嘴,顺了顺气,然后疑惑地看向萧说,重复道,“……这是我的房间。”

萧说又想那一碗醒酒汤分量也不少,便也就此作罢,把粥碗放回桌子上。“好,是你的房间,我这就离开。”

眼看萧说要走,祁琢又有些着急,站起来想拉住萧说,不料脚底虚浮,一个踩空摔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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