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哥哥应该是知道竹海人家的事。”坐在开往北京南站的车子上，严琰才开口。
纪诚征用了白东东的车，检查了车上没有录音器材，才和严琰开始复盘在爷爷家的对话。
“竹海人家撤资的事，肯定是他要求的，他公司的那些人都怕他，他前两年很重视的项目，还安排我专门去帮他考察，即使金额比较小也不可能不专门拿出来提一下就直接提流程。吴优要是那么没规矩，也不会跟着他这么多年。”纪诚边开着车，边说。
“看来你并不像白东东说的，一点都不了解你哥。”
“呵，院儿里唯一不给他数钱的就是我好不好？”纪诚哈哈大笑，像个小学没毕业的小孩，但又怯怯小声补充，“主要是我哥不忍心耍我。”
“他还是很在意你的，竹海人家应该比我们接收到的信息里的水要深太多，他甚至还建议我多劝劝你，不要轻举妄动，一切听温队安排。”
“那你劝我试试呗。”纪诚饶舌笑着说。
严琰直接递给他一个转头背着他的冷脸，掀起自己的笔记本又开始研究洛家村的村志，试图找些线索。
对于她的反应，纪诚也不感到无趣，只是觉得这样撩拨人家会不会有点超车脱轨？可是想到她对于老哥那些云里雾里的话的理解是不轻举妄动一切听组织安排，而不是“你哥不让你查了”，便莫名觉得像吃了棉花糖，又甜又软，她怎么这么聪明？
“Hi，Leo，THX for your materials，I‘m on business trip.”严琰的手机不知道什么时间进来的电话。
又是那个假洋鬼子。
纪诚想到隐约听到电话那头，“yan，You rarely go on business trips，which city are U？The weather has turned cold，take care of yourself.”
真奇怪了，一个姐夫管小姨子管这么细？我妈都没这么关心我。
“I know，I‘m busy now.”
“Clarie and I will be in Hangzhou Next Monday for a week business trip...”
严琰没有等对方说完就挂了电话。
漂亮，知道挂电话了。
怎么脸还红了呢？
你姐夫挺关心你啊，刚想跟她说这个，突然收到了温明宇的电话。
“哪儿呢？”
“快到北京南站了，15:30高铁，晚上能到。”纪诚说。
“有点进展，等你们回来说吧。”温明宇觉得电话里说不保险，还是决定当面说，可是他现在心里实在太乱了，扶着紧皱的眉头，想让自己的头尽量不那么疼。
“嗨，专线呢，谁敢偷听。”温明宇现在打的是系统专线的手机，怎么还这么疑神疑鬼。“咋了？说吧。”
“你们在北京有收获吗？你哥怎么说的？”温明宇先问他。
“颜同志判断我哥知道竹海人家有鬼，背后的水太深，我们暂时得等组织安排。”纪诚一边说着，一边开进车库准备停车。“你们那边怎么了？”
“这两天温大队也不让干活，白骏闲着也是闲着，就去帮村派出所装摄像头，结果。。。”温明宇感觉头更疼了，但还是一吸气一咬牙，继续说，“捅了马蜂窝。好消息是他们借着量土地去照着严琰的推演去挖土，又挖到两具白骨。。。”
这么神！这难免会让不明就里的人觉得破案还得靠“算卦”。
“哦。”纪诚想不到比这个词更恰当的词来回应温明宇并描述他的心情。
“坏消息呢是，佳美村的村民‘起义’了，说公安挖到他们的先祖，惊扰了神仙，静坐闹到省厅了。”
都21世纪了，东南沿海地区的农村还有这么封建迷信的事？纪诚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白骨是什么年代的白骨，陈姨可以验出来啊。”纪诚说。
“是，但是需要时间。”温明宇说，“而且佳美村是Z省有名的纺织品之乡、日化品之乡，村办经济的主力名企十几家，村民闹事不搞经济的话，对于经济工作的正常开展还是有压力的，现在商务厅、工信的等好几个单位的车停在院子里呢，事情更加复杂了。”
“你要不先回家睡觉吧，事儿都这样了，一时半会也解决不了，先看看你爹怎么安排。”纪诚听完温明宇念叨的前因后果，突然有点明白纪元话里有话的深意。
他把车子停好，把车钥匙拿给高铁站地下车库洗车店的店长，“你白哥的钥匙，估计他明儿来取。”
从洗车店走出来，他顺口对严琰说，“你给东子发给信息说车停好了，老地方。”
“我没他电话号码和微信。”
“哦。”居然有东子加不上好友的人。。。
回程路上，严琰一直在看洛家村和裴家村的村志，纪诚时而盯着她发呆，时而瞟瞟手机看看组群里有没有更新新的尸检报告或者其他新消息。
不是心理学家吗？怎么变成史料分析家？还是说把一个村子当成一个人来分析它的性格和走向？
之前买了本《乌合之众》的电子书，实在想不通逻辑的时候，就打开电子书翻几页换换思路。书里表达的观点属于社会心理学的范畴，自从见识过严琰的一些“未卜先知”后，纪诚也开始对这个之前没怎么接触过的学科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对于严琰的专业能力也更添了一份信任。
着脖颈，看着纪元斯文地正了正自己的眼镜，想着，“这次回家的任务不是考验纪元么？”
下车出站时已经是晚上十点二十分，夜幕深邃，江南的寒潮，有种深入骨髓的寒意，连纪诚都忍不住打哆嗦。
“你车子停哪了？”严琰问他。
哦对，这么晚了，是该送她回家。
“这边。”纪诚漫不经心地指了指，严琰却加快了脚步，“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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